沐秋低下頭道：“剛剛什麼也沒發生，奴婢記下了。”
我點點頭，指指地上的三個人：“把他們搬回房吧，估計他們這是要睡一整天了。”
沐秋點點頭應下。
清黎從門外走進來，邊走邊抱怨：“園子裡的路簡直太崎嶇不平了，被絆倒居然暈了過去。”
沐秋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下午難得的清閒了下來，蔣畫韻躲在自己的院子裡，大夫人和蔣畫玉估摸着是研究怎麼尋我的麻煩呢，也沒有來找我的麻煩。
小丫頭身體恢復的不錯，應該是穆子卿那些藥的緣故，今日竟然能下地了。
“小姐你看我，”小丫頭一邊緩緩的走一邊叫我，“明個綠兒就能伺候小姐了。”
“小姐你瞧她，跟個河馬似的。”沐秋在一旁掩口笑。以醫史號。
“沐秋姐姐你！”小丫頭晃晃悠悠的走過來，作勢就要打她。
我在一邊靜靜的看着，這樣平常又瑣碎的笑罵，這般寧靜的下午，會是多年以後我的生活嗎？
清黎從外邊走進來，面色有些凝重，在我面前停住輕聲道：“小姐。剛剛前邊傳來消息，說是大夫人和老爺商量了一番，說要……說要把您嫁到將軍府裡去。”
“什麼？”我驚了一下，隨即思索。
蔣畫玉早已和江文武行了秦晉之事，如今豔名傳遍長安城，如果不讓蔣畫玉嫁過去，對宰相府有什麼好處？
莫非蔣畫玉不是處子之身的事被將軍府發現了？不應該啊，按照江文武的手段，那日蔣畫玉定然是受了傷的。流點血還是情理之中的。
那爲什麼……
是二皇子穆景！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蔣畫玉的事，二皇子不可能不知道，那他在蔣畫玉身子被污之後還這樣做。莫非是想借機討好我爹？
有可能。按照我爹那個性格，既然能做出爲蔣貴人的兒子打算十年後的事，那一頭攀上二皇子，一頭攀上五皇子，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們是打算，把我嫁到將軍府，把蔣畫玉嫁到二皇子那去？
呵。我嗤笑，想的太美好。
“無妨，莫急，”我靜靜的看着門外對清黎道，“不會有事的。”
清黎這才鬆了口氣：“小姐有盤算就好。”
院子外面管家的聲音已經響起：“王媽，四小姐可在？”
我走出去，衝着管家笑了笑：“畫未自然在。蘇管家這般急急忙忙的跑來，可是有什麼事？”
蘇靖安面露微笑。一派慈祥對我行了個禮道：“是老爺和夫人，叫小姐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我賢良淑德的抿了抿脣，笑道：“如此，那便有勞管家了。畫未這便過去。”
大夫人的院子裡，海棠花和牡丹花依舊盛開的濃豔。
我看了眼牆角那簇爛漫的顏色，目光沒有停留，對着面前的肖薇道：“勞煩姑娘通報一聲，就說畫未來了。”
肖薇看我這般有禮，明顯的愣了一下。
唔，我這是給人家留下了多不好的印象。
肖薇很快就回來，掀了簾子道：“四小姐進去罷。”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進去。
屋子裡坐的倒挺齊全，我爹和大夫人坐在主位上，二夫人坐在一邊，倒是沒見蔣畫玉。
不過。我瞥了一眼旁邊的簾子，後面有個黑影。
“畫未見過父親，母親，二夫人。”我屈膝行禮。
“快起來快起來，”大夫人笑的燦爛極了，還伸出手虛扶了我一下，“你看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還行這麼大禮，快坐下。”
我溫婉的笑了笑，沒有答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畫未，你今年有十五歲了吧？”大夫人很是隨意的開口。
“畫未十五歲零八個月。”我點點頭回道。
父親的手在鬍子上撫了撫，眼中閃過一抹猶疑，但很快消失。
“過了年，轉眼也十六歲了，”大夫人繼續道，“二八芳華正青春，也不小了。”
我看了眼大夫人嘴角遮掩不住的笑意，心裡冷笑。
是宰相府裡沒人跟她鬥，安逸太久了嗎？這才哪到哪，就覺得自己勝券在握開始得意了？
“母親說的是，”我低頭道，語氣很是恭敬，“大姐比畫未大兩歲，二姐比畫未大一歲零三個月，我們三姐妹，可都是正當好年紀呢。”
我說的不諳世事，其餘的人確實面色一沉。
大夫人的臉色頓了頓，訕笑道：“是啊，你們三姐妹都是正當好年紀，都是好年紀。”
“畫未，”父親終於開口，只是話裡有話道，“你大姐這些年不容易啊。”
“父親什麼意思，”我靜靜的開口道，“畫未不明白。”
父親嘆了口氣沉沉道：“你大姐從小沒吃過苦，這次跟將軍府的事，她情緒很不穩定，現下更是連門都出不來，可將軍府的婚帖已經遞了來，過幾天就要大婚了，可你大姐這情況……”
他說的沒有絲毫猶豫，語氣裡的理所當然，澆滅了我心中最後一絲期待。
“父親是要畫未替大姐嫁過去？”我擡起頭來靜靜地看着他。
父親的臉上閃過一抹難堪，低斥道：“什麼嫁不嫁的！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張口閉口嫁不嫁，讓人笑話！”
“讓人笑話，”我低笑，看着父親的眼毫不畏懼，“要說讓人笑話，我們宰相府的臉面早就在長安城丟的一乾二淨了！”
大夫人在一旁道：“畫未，怎麼跟你爹說話呢！”
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看着父親道：“父親真不會以爲，一個名聲貞潔盡失的殘花敗柳，能讓父親坐享齊人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大夫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鐵青正要發作，一旁突然衝出來一道黑影，伴隨着一道尖刻的聲音。
“蔣畫未！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我回頭，是蔣畫玉。我又看了看簾子後面，黑影果然沒有了。
蔣畫玉作勢要撲上來，我側身閃開了，蔣畫玉沒想到我會閃開，這一撲撲的用盡全力，一下子趴到了親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