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玉蘭那散發着瑩潤光輝的修長花瓣,在紗幔鋪地,清亮朗然地滄浪殿中隨意點綴,涌動出一絲絲別樣的水潤清芬。滄浪殿極是個奇異的地兒,雖是成爲殿,名分上屬於那夏國宮廷之一,但其身處宮殿羣之外,滄浪河中沙洲之上,卻是個行宮的模樣。
因着年年地春閨科考,這滄浪殿卻也是極盡文采風流,於夏都九景之中佔得一個不前不後的位置。滄浪河不過百十餘米,期間有一沙洲,連着東岸,名號爲滄浪洲,上面繁花芬芳,茂樹濃草,極是清朗。而這滄浪殿更是獨出心裁,只單單取了琉璃水晶一般的寧白石,極簡易地構成一座琉璃一般的晶瑩宮殿,期間紗幔飛舞,花木點綴其中,更是恍若玉闕仙宮一般迷濛飄逸。
這一座宮殿原就是得了不少遊人細細品味,每當到了瓊林宴之時,更是熱鬧喧騰,人聲沸語不覺。這瓊林宴上,不但陛下會駕臨觀看,宮中的軒貴豪門自也是雲集而來。這豪門軒貴之家,卻也是有些大家閨秀般的女子身處其間談笑溫然,暗地裡卻是尋機找的一個好歸宿。這既是她們自己的好機會,也算是家中體面,因此談笑間她們卻是越發得心不在焉,那雙眼兒只看着東邊的道路兒。
邊上的京城小民,笑語渲天,指指點點間,也是盼着那些箇中舉之人早些來,既是自己得些話兒,也是發散一番。
這萬衆正是說着,猛不丁一羣人便是騎着高頭大馬,一身兒的精緻衣衫,徐徐走來。那涌動地人潮便是猛然發出一陣喝彩喧鬧之聲,裴煦前些日子也是在賀府門前經歷了一些,卻也不甚驚異,只和煦笑着,緩緩駕馭着身下的馬匹行走。
這萬衆矚目,喧鬧喝彩不絕之中,裴煦等人自下馬,行走一番,好不容易方是走進這滄浪殿。
好生安頓坐下,夏帝陛下賜的滄浪宴便是正式開始。
裴煦一早兒雖是吃了些參茶,好生養着精氣神兒,但這一番折騰下來,卻也覺得口中有些渴意,便是微微一笑,只取來一些湯水吃了些罷了。只是邊上的一些或是清晨起的未曾吃的,或是早早地餓了,早已是盡着禮數恣意吃喝。
見得如此,裴煦微微一笑,趁着空隙細細地將這些個舉人看了一趟,不出意外得看得狄祀、褚無羈、陸嘉陸儀等四人。這四人考的亦是極好,褚無羈名列第三,與裴煦僅隔着一位名爲言云的士子,狄祀名列第五,陸家兄弟則一爲十一,一爲十二,俱是極好的。
那言云行動淡定,神色漠然,於此煌煌大殿衆目睽睽之下,卻是一徑兒的不露半點喜意笑顏,卻是一個值得注意一二的。至於那褚無羈、狄祀兩人,卻也是極敏銳的,裴煦只淡淡掃過一眼,他們便是擡頭端視,褚無羈固然是淡定沉靜地以目示意,那狄祀卻是微微泛過一眼,似乎未曾察覺到裴煦的視線一般,讓裴煦眼眸不由閃過一絲光亮——好一個貫會看人眼色的機巧人!
這般想着,裴煦微微一笑,今科取士倒也多了幾個有意思的,除卻那三人外,想來那名列第七的淳于澹,名列二十的宣牧俱不是簡單的。若是細細地看着二十六人的信息,卻可知曉更多些。
裴煦正是想着這些事兒,忽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聲陛下駕到之後,裴煦等舉人俱是出席叩拜而下,齊呼道:“恭迎陛下。”
話語間,裴煦眼眸微微瞭起,見得一片明黃的衣衫微微晃過,便聽得一聲沉重得不露絲毫情緒的話:“衆卿起安,且自入座。”
聽得這話,裴煦等人忙微微起身,垂身道一聲:“謝陛下。”後,方是安然入座。
夏帝鳳瑜稍稍動箸之後,便是放下碗筷,溫聲道:“今科取士得人,乃是六年以來取士最多的。衆卿的卷冊朕也是一一看過,果然是文采緣飾,於時事更是痛下鍼砭,各有一番見解。”
這一番話,如春風拂面,讓一衆舉人畏懼緊張之心倒是去了大半,臉面上更是露出幾分喜氣。
夏帝眼眸微微掠過衆人,只挑着幾個出衆的細細打量一番,便轉而注視裴煦,饒有深意地說道:“期間,裴煦裴卿家卻是別出機杼,一詩道:興廢由人事,山川空地形。一詞卻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至於策論,卻是將大齊一國的制度細細到來,文史嚴謹,說理分明,朕原是於大齊覆亡多有天命如此的感嘆,見這一文卻是如醍醐灌頂,甘露灑心,方知天命有時,人心卻是得了七分之力。”
裴煦見着稱讚之語越發得過了,只得又出席,拜跪道:“陛下過譽,臣的微纔不過江河一浪,實不敢當。”
二十多的舉人聽着夏帝破顏讚歎,心裡各有幾分滋味,無論是沉思靜慮,或是心有嫉妒,一時間衆人卻是越發得安靜,這一事倒使得殿內的氣氛生出幾分暗沉來。
夏帝原就是極知督察人心的,見得如此,只極淡地一笑,道:“裴卿不必作如此想,以卿之才,天下原就大可縱行。此日以科舉入我大夏國,只須留下一詩,自可有一求官之機,不論如何,朕俱可應許與你。”
裴煦見這夏帝如此慷慨應許,眼眸間閃過一絲異色,稍事思慮,便是落筆寫下一詩:輕陰閣小雨,深院晝慵開。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
將這一詩謄寫出來,裴煦交於邊上的一位宮女層層上遞,方式落在夏帝鳳瑜的手中。那夏帝細細一看,心下便是有些感觸,擡首端視裴煦一眼,溫聲道:“裴卿還未說得所求之官職。”
出席躬身一禮,裴煦便是道:“陛下,此詩之名爲書事,已然是道出了臣之心意。臣自幼嗜讀詩書,早聽聞文宣閣浩浩大名,萬望陛下能賜予文宣閣任一官職,只若是能看着其中藏書,便是臣之大幸。”
夏帝聞言不由一笑,道:“裴卿倒是早早定下這一去處,只是以裴卿之才華,在那文宣閣裡倒是委屈了。也罷,這文宣閣你卻也去的,只是官職卻是得變一番。朕之長子鳳曦尚是年弱,須得一個文辭高明的伴讀,裴卿只皇兒大數歲,這一官職自是上佳之選。裴卿以爲如何?”
裴煦目光微微閃動,稍一遲疑,方是沉聲道:“臣遵旨。”
看着這一事了結,夏帝臉面上更是緩和,又隨意取了幾名士子細細詢問,見着不錯,便是各自委派下一些官職,餘則人等,卻只得事後補上一道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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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昨天牙疼,連臉都腫得跟饅頭似的,掛了兩天鹽水,才唧唧哼哼得好了一些,所以寫文的心思一直都沒了……
不過,從今天開始,應該會恢復一天一更的速度,萬望親們見諒呵……
戴頭盔,心虛地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