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天色微微黯淡,雖暖煦,但大半的時辰卻看不得稍蘊出一絲絲微涼的氣息。定海城東面外,早是圍了一圈兒的步障,城守周無殊早是領着一干官吏等,冒着風,躬身等在那裡。
日色越發得高亮,這周無殊看着時辰越發得長久,連着腳跟子也是十分耐不住,不由稍稍咳嗽些,不着意地微微低首,與邊上那兩禁軍小頭目笑道:“兩位,這大皇子殿下可是說的何時來到的?”
那禁軍頭目微微一笑,其中一個微微皺眉,凝神細細想了想,便是遲疑道:“殿下只是說明晨必到,至於時辰,卻是未曾細說的。畢竟這路途之上多有些巧合,一時之間,這等狀況卻是難免的。”
那周無殊面目上雖是堆着笑意,心裡卻是暗暗皺眉,死命地咒罵幾句,他越發得覺得有些腿軟。這也是昨日那美妾曲意奉承,加上多日提心的事一朝去了,心神大悅下竟是越發得勇猛,今日一朝站的久了,不免露出些痕跡來。
好是半天的功夫,這周無殊實實撐不住了,腿腳微微軟些,便是有些蹣跚着對邊上的數個府衙兵丁吩咐三四聲,讓其駕馬前去探望些,自己卻是登上馬背,做出一番張望之態,暗地裡卻是好生歇着的。
這一時半晌的,周無殊的手越發得往下垂,不多時,在混混日色裡。他便是昏昏然地眯着眼,竟是一發得半睡半醒地歇息着。
有着周無殊做底子,那一干地官吏也是大半地溜號着,一些與周無殊無甚關聯的尚是強自撐着些,外的那些便是嬉皮笑臉着越發得斜七歪八,各色的姿態都是擺出來了。這一場的好戲色,若不是隔着幔子,真真是足以讓人嘆息的。
這一茬正是荒蕪着行色。不妨一陣輕的似半點馬蹄聲都無的人馬行動聲猛然響起,衆人一愣,擡眼便見得一行車馬極快地猦來。若不是那馬車略略有些軲轆之聲,衆人竟是無法知曉這一行人如何來地。
馬蹄飛揚草青青,將士軒昂人語稀。
一衆官吏爲這一干車馬所惑,一時半晌的竟是未曾反應過來。仍是有些癡楞地凝視着這一行車馬。良久,眼見着這一行車馬往着官吏之中急颼而來,那些個官吏兵甲終於從驚疑之中生出幾分驚慌。
“快!快……”
期間的一個小官員不知道怎麼的,陡然驚叫起來。這些官吏原是有些驚慌,聽得這一句話,心裡更是一疙瘩,面色一變,都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籲……”
整齊劃一的呼喝聲中,那些馬背上的兵將立時勒住了馬,離着那些官吏不過一尺左右。眼見着看到那馬鼻子噴出地熱氣。不少官吏心中一驚,竟是昏了過去。
那周無殊本是好端端地站在那裡的。被叫聲一驚,才堪堪甦醒過來。又見得這一陣子的兵荒馬亂,手足無措下,那兵將才勒住馬,他就是猛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不但是滿身子的泥塵疼痛,連那右腳也是被摔了個半死不活,當下就咿呀着呼號幾聲,就是昏迷過去了。
裴煦鳳曦等人下車行來,猛看得如此。心裡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雖然這樣的開頭是他們着意經營出來的,但能得如此效果。卻是始料未及的。
不過,於這情理上而言,這倒是極不錯的事。
鳳曦這般想着,嘴角便是微微勾起一絲冷笑,慢慢地跺出衆將士,低頭看着這一干官員一眼,故意溫聲道:“城守大人何在?”
這一干的將士爲避免行色落入人眼,自出京便是一身的緊身軟盔甲,雖是極精神地,但畢竟不是官家衣裳,因此方是引得一干官員如此色變。
此時,那軒車不知道怎麼的,陡然扯下些東西,便是成了皇子地駕車,而鳳曦一身的皇子服飾,更是讓這些官員驚恐不已。
便是最不知道眼色地也該知曉這一位的身份,何況衆人。只是這城守周無殊現時太過狼狽,因此,衆官員雖是畏懼,但仍是唯唯諾諾不敢說出來。
鳳曦冷笑一聲,睇着這些官員,道:“原來是我這皇子實實是無用的,城守這般做來,其中的意思我卻也知道。也好,父皇只囑咐我水工洪澇並勞軍之事,倒也不必城守大人親來!你等說與那周大人一聲,我只派人將那水工事務接過來,兩日之內自是有分曉。那時候,我再行伺候就是!”
說罷,這鳳曦不容那些官員說些什麼,回身上車,冷聲道:“來人!”
這方是說着,那些面如土色的官員中猛然竄出一個小官員,他不說別的,只急急撲向邊上的禁軍,賠笑道:“這位大人,您看,我們這也是……殿下方纔來到這定海城,我等早是準備下屋宅了,我且指路,您看如何?”
那禁軍聽着一愣,看了這官吏數眼,就淡淡道:“走吧。”
這一衆的禁軍將士看也不看剩下那些官吏,揮鞭喝道一聲,就是如一陣驟雨,猛然而來,猛然而去。
只可憐這城守周無殊,好不容易醒來過來起了身,聽得這一番事,當下便是面色如土跺腳不已。這一跺腳倒也罷了,只是他地腳方是好些,經這一事,越發得疼痛難忍,正是要呼喝發泄。外面一人急急跑來,告訴他這一干的水利之事地賬冊都是被那皇子鳳曦取走了。這周無殊一口氣喘不上來,在衆人的驚呼之中又是昏了過去。
鳳曦聽着這周無殊的事,只撇嘴一笑,並不多言。邊上的人看着這笑,三分冷意,三分嘲弄,卻有又三分天然的羞澀之意,細細看着竟是生出了一絲嫵媚,當下便是臉面上迸出一絲冷汗,低首細細籌算不語。
這一事,竟是將一衆籌算人心思放得更深。況且這賬冊每年都是有定數的,衆人只查證這十餘年的賬冊,晝夜兼做,第二日傍晚便是將這賬冊弄得水落石出,清晰無比。
鳳曦看着衆人最後的稟報,嘴角微微一曬,對那些籌算之人安撫數聲,又細細的安排休憩之時,自己卻是等着這些人離去後,立即派出禁軍,又取來這十來年的財稅賬冊。
做完這等事後,那鳳曦嘴角微微一笑,轉身便是往那裴煦的地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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