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曉霜殿外

曉霜殿中,摻金蟠龍纏繞着的巨燭爍爍閃耀光亮,殿門大閉,越發得映襯出極沉肅的氛圍。。絲絲脈脈的龍涎香隨着燭火地燃燒,一發得蒸騰出極致的味道。

燭影搖紅,映照在殿中人的臉上,卻是未曾添上多少顏色,細細看來,這滿殿裡二三十來人都是一色的蒼白乾枯,低垂着眼,只一發得沉寂。

低低地漏聲越發得響亮,便是如耳邊近處那琉璃破碎一般清越,越來越悠長清晰。楚帝高踞坐上,冷眼看着這一衆臣子,冷澀着聲音,道:“你們這些東西!這麼久,竟是未曾想到甚好法子?”

睢安雖是臉面上蒼白不堪,但神情面容卻是依舊沉靜淡定,眼見着這楚帝眸含寒光,知曉此時若是還無人應答,想來這昏聵過了頭的老頭子必是要來個殺雞儆猴的。雖然不甚待見這朝中的大部分人,但期間的幾個卻是難得的,倒是要好生想法子留與公子方是的。

這般想着,睢安心中嘆息一聲,便是踏出自個的位置,低首恭聲道:“陛下,此事卻是不必過於擔憂。”

楚帝眸光一寒,看着睢安,只冷聲道:“不必擔憂?朕這一國之君,到了這時候還不擔憂,怕是連這身首異處之時,還做不清甚事來!”

睢安看着楚帝如此大動肝火,心下雖是有些鄙夷,臉面上卻是半點都不曾露出,只溫聲道:“陛下,方纔已是有了信兒,這楚都外城攻陷下來,大半乃是無意促成的。卻是一時疏忽粗略所致,這內城仍是有兩萬大軍,倚靠着城牆厚重。卻是不甚擔憂的。何況內城所儲之糧食足可支撐半年之久,倒是無甚擔憂的。”

聽着這話。連着楚帝至諸位大臣臉面上的神色也是略微好了些,睢安看着如此,只淡淡笑道:“這一則可保全一時,另一則若是能傳信於三位皇子乃至諸駐守邊疆之將軍,使其提軍救援。自是可保全局地。”

這話說的後,大半的臣子俱是略略鬆了一口氣,只四人看着殿內景象卻是不言不語,冷眼視之。

楚帝想了想,略微遲疑,良久,方是淡淡然地道:“這也罷了。”轉過頭,這楚帝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與鄙棄之色,思慮一番。纔是微微咳嗽一聲,道:“睢愛卿,你且將京都防務好生安頓好。若是有甚事,再行說與朕聽。”

睢安不由一愣。不甚着意地看了邊上那幾個冷淡神色地大臣。心想着楚帝果然是心胸狹窄之輩,這等時候仍是不願放些權勢下來。但臉上卻是未曾露出甚神色來,只低聲道:“臣遵旨。”

楚帝嗯了一聲,便是揮揮手,不再多說什麼,起身便是自然而去,睢安等人見得如此,只俯身叩謝之後,就淡淡散去了。

睢安神色淡然,臉面上雖是有些蒼白,但眸中卻是無甚擔憂,只一味的沉靜安然,默默然地向那殿外走去。一路上多是有些阿諛奉承之輩,睢安將其一一打發了,便是想施施然地離去。

“丞相大人且留步。”

身後,一道聲音留住了睢安。

略略驚異,睢安心中一動,便是回過身來,淡然看着那獨自站立在邊上地中年男子,溫顏笑道:“莫盧將軍,不知您喚住我,卻是所爲何事?”

這莫盧凝視仔細看了睢安一眼,神情淡漠,沉默半晌,纔是對這一直等待他言說的男子道:“末將有事相求,知曉丞相大人素來便是諸事繁忙,且請丞相留出個空隙與末將,可是了得?”

眼中閃過一絲流光,睢安神色安然,故意沉思了良久,看着這莫盧無甚焦慮憂愁之態,便是凝神頷首道:“將軍說笑了,想來我這丞相的荒誕跋扈之名卻是響遍京都,聽聞那異國也是素有耳聞的。哪裡來的諸事繁忙呢?將軍素來便是耿直安穩之人,如此國難當頭之時,若是有甚提示謹慎之處,自是我地大幸。”

莫盧聽着話,略略頷首,便是抱拳道:“如此,明晨辰時,末將自是赴府一聚,丞相大人且請。”

睢安看着莫盧,溫然一笑,也是略路頓首,道:“將軍請。”

如此一般說罷,睢安與這莫盧再說談一番,就俱是抽身而去。

掀起那沉香車的暗銀雙繡折花軟抽紗的簾帳,睢安獨自站在車邊,沉思半晌,便是與邊上一人淡淡地吩咐一句,低首便是坐到那車上。

略微倦怠地閉上眼,睢安沉寂下心,思慮一番後,才睜開眼,擡眼便是見得那季無憂正是皺着眉,略微憂慮地看着他。

睢安看着季無憂的神色,不由一笑,擡手便是拈起一塊玉帶酥,細細地吃了,方是略微滿足地說道:“這玉帶酥甜潤爽口,只是擱得久了,倒是少了幾分味道。”說着話兒,這睢安擡手吃了茶,沉思半晌,便是笑着又道:“這日不是做下了那海鮮粥麼?可是你親手照料出的,這會子倒是不捨得了麼?”

這邊說着話兒,那季無憂頓時便將滿身子的擔憂化爲一腔怒氣,沒個好聲氣地端來一個纏枝蓮青瓷碗,道:“行了,看你這樣子,想來也無甚事。”

睢安微微一笑,只將那一碗海鮮粥端了過來,只慢里斯條地移了蓋,取來勺子,細細地吃了起來。

在這略帶詭異地聲音之中,這車子終於到了地頭,睢安略微滿足地拍了拍肚子,笑着與季無憂道:“好了,這楚帝之事,又有甚關礙的,由得你如此擔心?只是另一件極有意思的事,你若是錯過了,倒是可惜的。”

季無憂聞言一愣,只欲開口詢問,只是礙着身處外頭,倒是不能直言詳問,擋下來只橫了那睢安一眼,也不多言,便是隨他一併下車去了。

睢安看着季無憂冷淡神色下地幾分不甘,心中越發得多了幾分笑意,囑咐邊上人一聲,便是施施然地領着季無憂,往那書房走去了。

季無憂略微遲疑,但想着那極有意思一說,當下也不由微微踟躕,就是隨之而去,心裡卻是暗暗地咒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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