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凌紜神情淡然,眸光清明,雖是略帶幾分淡淡的蒼斂與羞意,但卻也極是沉靜寧和,全然不似素日的哀愁之感。看得如此,裴煦倒是略微有些驚異,當下裡思慮一番,便是淡淡道:“公主不必如此自苦,如有某可援助之處,某必當效力一
“自離開夏國,我早是將這公主身份拋下,又稱得上什麼自苦?”凌紜自嘲一般地道,只細細打量着裴煦,半日,纔是低首道:“只是裴公子,你可是曉得那秦芷容秦家姐姐,已然是歿了。”
聽得這凌紜這般說來,裴煦眸光一閃,便是略微猜出她的心思,那日凌紜已是與他說了一通愛慕之意,此時來此,必也是爲此。想到這裡,裴煦只沉默半晌,便是低首沉聲,道:“此事公主也是曉得了。芷容她……”
“裴公子!”那凌紜聽得裴煦的話,不知怎麼的,竟是猛然喊了裴煦的名字。見得裴煦望向自己,心下便是十分踟躕,半日纔是低首道:“裴公子那日,那日說自己所愛之人乃是秦家姐姐,真是如此麼?”
看得這凌紜那掙扎出地略帶幾分不顧一切的神情言辭,裴煦心下一動,眸中便是閃過一絲冷厲的光彩,半日纔是凝重神情,道:“公主的意思,某卻是不曉得,可否明言之?”
“明言之……”聽得裴煦的話,那凌紜略微蒼白的面容上竟是透出一分青色,只凝神裴煦半晌,纔是突然笑了出來,道:“若是我說她並沒有死,原是被夏帝尋了個由頭將她打發到另一個地兒。1網你是否是相信?”
裴煦目光一冷,冷聲道:“這不可能,我絕不相信。”
話雖是如此說來。但裴煦卻是曉得這凌紜應是聽得看得一些東西,方是在此如此說來的。對這等麻煩之事。裴煦素來厭煩,當下裡也是冷面相對了。
喉頭微微滑動,那凌紜眸中閃過一絲清亮的淚光,一雙盈盈清眸,不多時便滿是淚光。帶着幾聲吸氣聲,道:“真是如此,真是如此,可笑我,可笑我竟是愛上你這等人……”
說得這一句,那凌紜眸中淚水終究滑下,在面上劃出一道痕跡,方是睜眼,看着裴煦道:“裴大人。您卻也不必隱瞞了,那秦芷容,想來卻是你與夏帝兩人擺出來的幌子罷了。只一個借腹生子地用具。臨頭能保住性命,已是她的福氣了。至於我。也不過是一般的人物。只是她是別動地,我卻是一頭撞進來的罷了。”
說到這裡。那凌紜頓了頓,方是凝視裴煦半晌,道:“雖是這般說,但我卻是不得不說,我並不後悔。人生在世不稱意,那事事如意不過是句吉祥話兒,便是你將我處置了,也不比枯木一般活着壞上幾分。只是,我卻是要您真真正正與我說一句:您所愛之人,是否是那夏帝?”
聽得這凌紜混淆之極地話,裴煦眸中冷光已然是收起,沉默半晌,竟是擡首看着凌紜,沉聲道:“公主殿下,卻不知您是如何方是能確定愛上一個人?”
低垂下眼簾,凌紜心中那一絲希翼終究是斷絕了,目光默然,只淡淡道:“愛,不過是心爲之喜樂而喜樂,爲之悲傷而悲傷,復欲與這唯一之人同喜同悲同一輩子相處,如斯罷了。裴大人學究天人,竟也是不曉得這情愛之說,真是奇妙得很。”
細細品位着這一句話,裴煦略微沉慮,方是淡淡着道:“既然已是如此,某卻也不隱瞞什麼。秦芷容卻是未曾逝去,不過是令置一地罷了。至於鳳曦與我,或是真真如你所說一般罷……”
聽出裴煦言辭之中略微露出的悵然,那凌紜沉默半晌,纔是低首斂眉,淡淡道:“既是如此,我還有甚話可說,只望裴大人看着素日的面上,速死罷了。”
“公主何須說此等話,不過是小事件罷了。”裴煦略一思慮,便是曉得這件事便是說出去,也無人相信,又是想着這凌紜說來也是那燕國公主,雖死逃將出去,但若是無昔日燕國之人援助,更不可能。因此,裴煦倒是不願傷其性命,只下藥抹去記憶便是罷了。想到這裡,裴煦便是淡淡然地一笑,溫言道:“且請公主殿下放心,不過是略略抹去些記憶,並不傷性命的。”
便是說着,裴煦便是令那雲翳進來,只說一二句,便是將那素心丹遞與他,自己卻是淡淡與凌紜告了個別,款款然而去了。
這凌紜看得如此,心下以爲這裴煦不過是不欲髒了自己的手,當下也不攔阻,只接過那雲翳遞上地丹藥,將茶盞取來就着冷了的茶水,便是一口吞服了下去。
看着這凌紜如此乾脆利落,那雲翳心中也是生出幾分佩服,雖是見着這凌紜不多時便是躺下,他仍是令人待得全然確認失憶了,再行送至妥當的地方。
將這事說罷,那雲翳便是不再理會凌紜之事,只是急急退出內室,見着那裴煦獨自佇立在一旁,神情凝重,略微露出幾分茫然之色,當下裡便是咳嗽一聲,方是輕輕道哦:“公子,可是須回去了?”
聽得這雲翳的話,裴煦猛然從思慮之中驚了過來,眸中異彩閃爍,半日,纔是淡淡着道:“確是,眼下時辰不早了,倒是應回去……那兩人可是俱吩咐妥當了?”
雲翳聞言低首,恭謹道:“屬下已是令人好生安置妥當了。”
“那麼,便是回去罷。”裴煦淡淡地勾起一絲笑意,凝神細思半晌,便是道:“不過,這兩日,你須是將我歸夏之事安排下去。不過三五日,我便是要重返夏都了。”
那雲翳聽是這話,雖是奇那裴煦如何與周國談下,不引人注意傷勢毒勢而返夏都,但仍是忙忙應下,道:“屬下曉得。”
聽得這雲翳的話,裴煦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溫然如玉的淡淡笑意,在恍恍惚惚的夜色燈火下,竟是一發得清幽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