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了秋,雖是風氣漸漸涼了,只是那碧枝綠葉依舊是滿目滴翠,蟬聲蟲鳴之中,恍然間倒是如夏時方經了雨,清碧之中透出幾分涼爽意兒。。
獨自坐在天然居的一間極清幽僻靜的內廂房之中,冼國述神色淡漠,只微微合着眼,凝視着窗牖外淙淙而動的溪流。
外頭陡然響起一陣輕輕地敲門聲,三長兩短,略帶一絲含糊。
冼國述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轉回身來,將那門開啓了,又掀起簾帳,延請外頭的那人進來。
那人探頭探腦地看了看裡頭,纔是除卻了頭上戴着的黑紗斗笠,坐於一邊,只咕咕的將一壺子的水嚥了下去,纔是擡眼看着冼國述,略微帶出一絲笑意,道:“冼大人,好久不見,可是安好?”
“以你之見,今日我卻是好或不好?”冼國述也不以未許,看着來人做定,便是笑道。
來人看了冼國述一眼,搖搖頭,纔是道:“我曉得你現時心境不甚好,只是今日你要我如此過來,卻爲何事?你我交情雖深,但畢竟各爲其主,若是有害於夏國的事,你卻是不必問我了,若只是想着與我共飲些酒水,說談而已,我必是奉陪。”冼國述看着來人如此說來,微微一下,喟嘆道:“想當年我們兩人仗劍天涯,行走江河之間,倒真真是揮斥方遒,意氣高揚。不過那時你尚是說談多有些魯莽之處,現時倒是磨練得好多了。只是那直率這一點卻是改不了的。”
說到這裡,冼國述眼眸間微微迷茫,似乎回憶着什麼。半天才是回過神來,看着同樣略微愣怔的好友,笑着道:“罷了。真真是人老了,總是想起先前的事。你好不容易來得這裡,我便也是長話短說罷。”
來人心境已是好了不少,略微嚐了嚐茶水,放下了,笑着道:“說罷。來到你這裡卻是不容易。在那天然居外頭便是折騰了一個時辰,被那黴爛的日光曬了這麼些時候,若是不聽着是怎生回事,我卻也不甚甘心地。”
冼國述淡淡一笑,略一沉慮,便是從懷中取出書長信箋,遞與來人,道:“你看看這幾張信箋,對於上面說得人物可有什麼想法?”
想不得冼國述恍若偷雞摸狗般折騰自個出來。竟是爲了這等事,來人心中納悶,不說別的。只將那信箋接了過來,細細地看了。纔是遞還回去。道“這上面,不是那皇家的人物。便是貴胄子弟,各個都不是等閒地人物,難道你……”
來人猛然醒悟過來,將那信箋再細細地看了,看着這一個個名字,放下笑着道:“難道這是想從中選個延寧公主的和親對象不成?”
“如何不是呢?”冼國述略微悵然地看着那信箋,嘆息道:“好在夏帝陛下於公主並無意思,想來到時候卻是會選個略微尊貴地人物迎娶,這般我們也只得小心地挑選一番,若是稍微提點夏帝陛下,自是好一些的。”
來人看得冼國述如此,不由頓了頓,低聲道:“這延寧公主,便是當年你說起的極是尊貴,但又極得你憐惜,恍若妹妹一般的紜兒了吧。”
“是。”冼國述略微苦澀的笑了笑,又道:“便不是如此,我也得好生處置此事。畢竟燕帝陛下與我有知遇之恩,友朋之意,延寧公主乃是其最爲疼惜地親妹妹,我自當效力。何況,說到底,延寧公主也是爲了我大燕而犧牲的。”
來人聽了這半日,半晌也說不得半句話,只搖搖手,嘆息道:“這原我也不該多說些什麼,但我卻是不忍心當年心中亦是極疼憐的紜兒此生不幸。”
說道這裡,那人頓了頓,纔是拾起一張信箋,看了看,纔是又道:“這提供信箋上姓名的人,可是朝中之人?”
冼國述默默頷首,半句不言,只凝視着那人看得如何說來。
“想來也是財帛動人心,我也說不得什麼,畢竟這也是你們素日打點的,我們各爲其主,我也不便打聽什麼。”來人淡淡地說着,將那十來張信箋一一看了,纔是取出一張,遞與冼國述,道:“且不論其餘的,只這三人便是最爲合適的。”
冼國述低首一看,上面有三個名字:裴煦、鳳昭、駱琛。當下不由一愣,思慮着纔是擡眼看向那人,皺眉道:“這鳳昭駱琛也便罷了,一人乃是舒王次子,一位乃是長公主的幼子,年少俊秀,身世高貴,又是不甚牽扯朝政,稱得上是良配。只是這裴煦,雖是身處宮中,但究竟是臣子之身,便是千百般的好處,到底受那朝政牽連過甚,相互牽扯下,怕公主日後倒是不好。”
“你尚是不曉得。”來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信箋上地姓名一眼,方是擡眼看着冼國述道:“你所思慮着不過兩件事,一件怕這臣子之身,若是與公主和親,必是會損了前程,倒是一發得對公主不好;第二件,也是思慮着陛下不會同意這等無甚皇家血脈的人與公主和親罷了。”
這話正中那冼國述的心思,當下他不由擡眼看着來人急急道:“正是如此想來,難道和親一事與這人倒是最好地?”
“這裴煦自小將陛下撫養長成,有養育之恩,這從那賜住廣寧殿便是可知曉了。而朝中傳言這裴煦與陛下是說一是一,極有影響,但至今仍只是三品,又無管事之職,有此可知,他於權位也不甚在意。”來人細細地說着,將這素日看得事一一說出來:“只是陛下深信他,怕是於先帝也未曾有這等孝順之心的。其人俊秀儒雅,風儀灑落,文名廣傳於天下,對於女色也是一般無甚在意,若是他應下了此事,豈不是公主最佳地良配?”
聽着來人這般細說,冼國述也是頻頻頷首,神色間頗爲動心。只是來人話頭一轉,倒是另外說出一番意思來:“只是一件,卻是不好。這位乃是深得陛下之心地,若是他應允此事,自然於公主於燕國俱是好的。若是他不應下此事,你們卻也沒個法子讓陛下下令地。有此,你需得私下接觸方是。”
“這倒也是。”冼國述微微頷首,又看了信箋上的兩外兩人姓名,道:“若是促成此事,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另外的兩人倒也不能輕易放棄。”這件事會怎麼了結呢?鳳曦會有什麼反應?裴煦又有什麼反應呢?唯一可以確定的說,這個延寧公主絕對不是第一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