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暖,不過兩日便是那四月。
而四月一日,正是夏國四時大典祭祀之一,夏祭登場之日。
送卻了最後的幾條暗線之人,秦瀾微微籲出一口氣,轉而便是往那貴妃塌上慢慢坐下,沉思半晌,纔是擡頭與那邊上侍立的人道:“軒覽,這事你怎生看?”
那侍立之人聞言輕輕擡起頭,露出一張極俊秀清逸的臉。只是,那幾縷清風雖是勾得起他的絲,卻不能使之面上神色動彈分毫。那人略略沉思,半晌,那眉梢眼角也未曾動了分毫,只是口中淡淡道:“大人,這事小的卻是不懂,只若是後路鋪的好,不論作甚事來,想必都是無甚大礙。”
那秦瀾聽着此話,倒是一愣,微微斜眼看了那軒覽一眼,纔是咯咯笑着道:“軒覽,若不是這些時候我與你相處時辰極多,想來卻是會將你那一番話視爲懦夫之言。”
軒覽這時已是低下了,眼神間半點波紋都無,只淡淡道:“大人天資聰慧,手腕高明,倒不是我這等人能猜透的。”
這話淡之又淡,秦瀾聽入耳中,倒是無甚感覺,稍微思慮一番,便是笑着道:“這倒不是。這後路,卻是我忽略了。”說到這裡,那秦瀾饒有興致地看了軒覽一眼,纔是又道:“軒覽,你知道麼?我最是佩服你的,卻是你那天生就能從任何環境之中逃脫出來的本事。你永遠都是有些後路安排下去,永遠能尋出一個詭異的逃出生天的法子。便是我初見你時,因着你蔑視我的容貌,刻意使人刁難,害得你幾經生死。但。你卻是很快便是找出根源,將我這個可稱仇家地人也打理成你的後路。我卻是想不通,你那敏銳如斯的直覺。暗諜之中難道未曾有甚人覺?”
軒覽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略略苦澀地眸光,臉上卻是半點聲色都無。只默默無語凝視着地面。
秦瀾雖是如此問,倒也是未曾將此放於心上,只笑着道:“那時,我便是決意將你收爲手下,果其不然。這幾次我能逃出那鳳曦的追捕,大半卻是有着你。只是,日後,怕是不必如此了。”
聽到秦瀾如此說來,那軒覽卻是微微擡眼,凝視着秦瀾,道:“大人,這話又是如何說來?”
低低笑了一聲,秦瀾舒展身體。略微愜意地籲出一口氣,纔是拖來一個小小地紗枕斜斜依靠着躺下,臉上帶笑着道:“也就是這等事關安危之事。你才提得起心思詢問。也罷,這事原也不是甚機密之事……這些時日。你也常見着那些陌生面孔。又聽聞過我與這些人說談起來,自是曉得這乃是那夏國二皇子、廢后萬氏與燕國合謀之事。只是。你卻是不曉得,他們準備二三日之內起兵逼宮,想徹底得到那皇位。期間的交易,自是可想而知的。”
軒覽聞言卻是微微皺眉,道:“大人,這事卻是您把持着的?”
“自然不是。”秦瀾微微一笑,神色倒是十分的愜意,溫然道:“若是我行事,那燕國還想得到甚好處?就是那二皇子登上夏帝寶座,足夠那些燕國人得了便宜。只是,我能逃脫這夏國地所有責任,卻是又能憑藉着一些東西,於另一國家呼風喚雨,豈不是極好的前程不是?”
略略思慮半晌,那軒覽卻也不提甚東西能使得這秦瀾如此自持,淡淡道:“大人可是選了周國?”
好笑的搖,秦瀾微微擡遮住眼,嘴角勾出一個極嫵媚的笑容,溫聲道:“便是我那憑藉的秘密你不問上一言半語的,只是離開夏國,另到一地去,你卻也是不問半句?”
軒覽微微愣怔,遲疑半刻,就是淡淡道:“二皇子成功與否,都與大人無關。若是能早日離去,自是好些。何況,二殿下並非是等能成事。”
秦瀾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流光,微微撐起身軀,看着那軒覽半晌工夫,纔是淡淡地道:“這時,我卻是想着你的確是一員保命的干將。只是你地眼光若是能好生散開來,想來卻是極好的。這般,你倒是可惜了。”
軒覽不甚爲己,看着秦瀾雖是打點好後路,但顯然卻是未曾因此而放下對夏國的心思,當下裡思慮些時候,就是淡淡然道:“大人過獎了,只略略思慮一番,就可知此時絕無甚機率。否則,那夏國大皇子鳳曦攻下楚國之後,這般多地起兵煽動之事,怎生都會泯滅無蹤?”
秦瀾眼中驟然炸開一團耀眼的光彩,盯着那軒覽良久,纔是將那附骨般地眼神轉開,略略遮掩一樣取來一杯茶,輕輕啜飲一口,放下道:“軒覽,你要曉得,若是我這般早去了,得到地利益卻是會喪失大半的。畢竟,這夏國地貴胄,倒也不都是那等無甚頭腦,執意到底的。”
聽到這裡,那軒覽卻是低無語。
若是旁的人,秦瀾或是會有些情緒什麼的,但這軒覽在這七年之中,早已是將這人看得透徹,因此也只是笑笑着,只將那手中的茶水飲盡,幽幽然道:“罷了,軒覽,此時已近午時,我很想念你做得杏仁薏米粥,可是能做上一些與我?”
那軒覽聞言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光芒,卻是屹然不動神色,淡淡道:“是,大人說罷,這軒覽便是低開啓大門,徑自離去。
只留下那秦瀾緊緊盯着軒覽半刻,纔是起身往那書房而去。
軒覽默默地行走在走廊裡,不多時就是轉向那廚房裡。這廚房不同於大廚房,只有一個做雜事的小廝在那裡當值,很是清淨。
軒覽默默無語,只靜靜地站立在那裡,打點飲食,那小廝卻也是半點話也不說,只一律做着事。
只是,這一番事做完之後,不多久就是有一打理好的信箋交到了鳳曦的手中。鳳曦看着倒是一笑,溫聲與邊上的裴煦道:“果然,這腹語術當初細細調教出來,卻是極好的。”
裴煦看着那信箋上所記載之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半晌,纔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了鬱悶,今天寫這個秦瀾,真的覺得一點味道都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