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蘇合香薰出絲絲逶迤的香霧,散落滿屋子的奇異香味兒。睡夢朦朧中,猶可聽得那泠泠的水聲,在山石中流瀉出一絲絲越發清脆寒冽的滴答聲。
裴煦微微睜開眼眸,卻仍是靜靜地躺在那裡,默默地聽着這清冽的水聲,心思明晦不定。未幾,院子裡就傳來斷斷續續的行走聲、談笑聲,混雜着嗚嗚作響的風聲、若有若無的沙沙聲,幾乎掩去了那叮咚的水聲。
微微一笑,裴煦緩緩起身,隨意的扯了一下帳子邊上垂下的絡子,以喚醒邊上小隔間裡睡着的丫環,再伸手將牀邊矮几上的一個小盒子打開。
隨着盒子的開啓,一陣濛濛的光暈頓時散了開來,光芒柔和卻是極亮,這屋子瞬間裡便是一片光亮。
推開那細膩軟滑的被褥,裴煦站起身,從衣帽架上取來今日的衣裳,不疾不徐地穿戴好了,才聽得門外篤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吧。”裴煦獨自坐在邊上的小榻上,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吱呀一聲,屋內隨着那移來的那幾個薄紗燈籠,更添了幾分亮光。這三個年長的丫環,一人將手上的燈籠掛在燈架上,推開三兩紗窗後,便收拾整理牀鋪案几;一人卻是捧來半滿盆的清水,並着那蓖梳、鏡子、手巾、濃茶、香胰子等,供着着盥洗淨面;最後的那人卻是拿起蓖梳,將那濃密的長髮梳理整齊了,便從邊上的盤子裡取來一條淺青色的絲帶,鬆鬆地繫住柔軟的髮絲。
這般盥洗整治了,裴煦那嘴邊的一直勾起的笑意更是多了幾分,起身看着那三個丫環,輕聲的說道:“麻煩姐姐們了。這天色也是快亮了,止戈向日裡起得遲,姐姐可是去那裡一趟?”
丫環們恭敬地應了一聲,端着盆、盤等東西,紛紛地退了出去。這略顯疏朗的屋子裡,便只留下正端着茶推門而來的泓雁。
泓雁淺笑着將那小茶盤端放到案几上。先是翻轉杯盞,,再提起茶盤上安放着的茶盅,壺嘴略一傾斜,那煮好的清茶便以一種圓潤的弧度傾瀉入杯。放好茶盅,泓雁便雙手捧着這杯清茶,遞了過去。
裴煦輕輕地啜了幾口清茶,微微皺起眉,便是放了下來,擡眼問道:“泓雁姐姐,斂衣姐姐她走了麼?”
泓雁聽得裴煦如此淡淡問來,心裡卻也生出了幾分暗淡的悲憐之意,稍稍退後一步,輕聲道:“斂衣姐姐素日就是起得早的,今兒天還黑着,她就是走了。”
裴煦眼眸微微一眯,卻不再問,一時間屋子裡便寂靜下來。
“公子,我來了。”
隨着些許腳步聲,一道聲音突然在寂靜的房屋簾外響起。
裴煦淡淡說道:“止戈,你且等着些。”
說罷,裴煦起身稍稍整治衣衫,便是對邊上的泓雁道:“今日我卻是要在先生那裡多多耽擱些,若是有甚事,你就遣人去吧。”
那泓雁聽得如此,卻是有些驚異,皺眉道:“公子,這大早的寒天兒,您且先進些吃食吧。”
微微一笑,裴煦淡淡道:“你這般說來倒也是的,你且取一些熱騰的糕點準備着,我帶去也就罷了。”
泓雁聽是如此說,她平素又極懼怕裴煦的,便只是諾諾應下了。
幾經準備,不多久,一輛輕便小巧的素淨軒車便從裴家的小門裡出來了。只在不遠處的一座宅子前稍稍停了一下,便又向北門行去。
這一番週轉折騰下來,東方已是微微露出幾分慘淡曦光。
裴煦微微掀開那窗子,看着街道上人流漸漸多了起來,那些個店面鋪子也是呼喝着紛紛打開,裴煦心中神思晃動,不知不覺,竟然就到了北門那裡。
肖璇見着今日的裴煦心思暗沉,卻略略有些失神,不知想着什麼,便輕咳了幾聲,慵懶地眯着眼眸,道:“公子,北門到了。”
回過神來,裴煦神色依舊淡漠,不經意地掃視了北門一眼,便是對外面趕車的止戈道:“止戈,你且尋個離北門近些的地方吧。”
說罷,裴煦又轉過頭來,擡眼便是對那肖璇道:“昨日的那幾人可是回了?”
肖璇聽得如此說來,倒也不放在心上,微微笑道:“這是自然的。只是屬下有一疑惑……”
軒車停的地方極恰當,掀開車窗便是能一覽城門的諸多人等。裴煦擡眼細細地觀望着,便淡淡對這肖璇道:“你是問我何爲昨日讓那幾個回來,今日又特意尋着她麼?”
說到這裡,裴煦眼眸微微合攏,頓了頓,便又和煦笑道:“若是一直跟綴着她,雖是知曉了她的一舉一動,但以昨日看來,這舉動卻不免會顯露痕跡。”
況且,這人救與不救,還得看着她是否有這個價值,於他究竟有沒有那個所謂的“緣分”方是。
不然的話,這個雞肋消失在戰火之中,倒也是個乾淨。
肖璇冷眼看着裴煦那有些自相矛盾的舉動,心裡卻是暗暗納罕:這女子究竟是何人,連公子這等冷漠的人都是另眼相看,竟就不採用機謀,單單隻看着那城門細細地搜索?
兩人默默無語,小小的軒車內便寂靜下來,只那車外的人流越發得喧鬧擁簇。雖是極冷的冬日,連着日光都是被雲層遮斷了,但延陵城乃是商賈交通之地,極是繁茂。此日卻也依舊是人來人往,笑語喧鬧不休的。
正是這一動一靜,動的越發得激揚,靜的一發得淡漠,城門之外,突然闖入一匹驚馬。
這馬匹或是經歷了極長的奔波,已然是渾身汗津津地,毛髮盡溼,口吐白沫,只歪歪斜斜地衝進了城池。
那守衛城池的衛兵本是要攔住於這一人一馬,只是邊上那老成的守門人眼見着這馬是那已烙印的上等軍馬,馬腹上又淌着血,顯然是爲求趕路,竟不顧軍馬死活。他心裡便是一個疙瘩,忙忙地攔住了那些新來的守門,再細細看來。
這馬背上趴着的人,一身的血污,兵甲之上濺滿了黑血,背上甚至還帶着兩隻箭,在空氣中上下搖擺。
那老成的守門士卒本就是兵將出身,見是如此,立刻囔囔着使喚人去告與鎮守本城的將軍,自己卻是帶着幾個有氣力的男人,忙忙地喝止已然驚慌失措的一衆平民,將這匹已然使盡氣力的馬壓制住。
這一番事端方是安頓好了,那將軍停得那些描敘,卻也是急急趕來了,見是如此狀況,忙走到那人面前,急道:“你是何人?”
那人呼吸急促,面白氣短,只努力仰首說了一句,卻是迷糊不清。
那將軍見狀,心裡更是打了個突,忙又移近些,蹲下將頭湊到那人身邊,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話音方纔落地,那血污滿臉的人猛然擡起頭,露出一雙極清亮的眸子,喝道:“死!”
說罷,他手中猛然閃過一道白光,橫割了過去。
一絲聲息也無,那將軍正是疑惑這人目光爲何如此清亮,一陣劇痛過後,他眼前一黑,便是人事不知了。
趁着衆人都驚愕這士卒暴起刺殺,那士卒不知怎麼一動,便是扯下那件血污了的外衣,趁勢往邊上一竄,便是消失在人羣之中。
裴煦看得如此狀況,心下微微思索,便是吩咐外面的止戈道:“止戈,回去。”
外面的止戈分明是見着這些狀況,但卻是不以爲意,極冷靜地說道:“是,公子。”
而此時,那些個將軍親兵倒也回過神來,急急地喊着要捉拿刺客之類的話。這話一喊出,城門口更是人馬大亂,那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紛紛擁簇着往外跑去,連那原本只開了一半的城門,此時也被擁擠的人羣折騰着全開了。
裴煦的馬車雖是見機得早,但也頓覺難以行動。見着如是,裴煦倒也不放在心上,低聲說道:“此時倒也差不多了。”
話才堪堪說完,那城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大的喧譁聲:“敵軍!有敵軍!快!快關上城門!”
話語間,那原本擁簇着往外散去的人,一發得亂了套,數百人擠在城門邊上,有的前有的後,好是半晌的工夫,那城門邊上的人羣方在士卒的驅趕下,只剩下數人。
裴煦聽得如此,不由開啓了車窗,往外回頭一看,卻是猛然睜大了眼眸,顯是吃驚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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