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城門轟然大開,幾千騎戰馬齊齊奔出,瞬間與城外的人混在一起!嘶叫聲,刀劍碰撞聲,甚至還有鬼叫的聲音,各種雜音混在一起,令人覺得天崩地裂。
墨語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倉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地聲淚俱下,在前一刻還命人截她射她,現在卻拼了命地保護自己。
這是幹嘛?以爲我是傻子麼?任由你們利用?
墨語柳眉倒豎,挑撥?我讓你挑撥!
隨即飛起一腳,一把把他踢開,“砰!”地一聲倉繁趴在地上佯裝躺屍,墨語一個側步退開,倒踢一腿踹倒衝上來的一個滄扶士兵,朝着城牆上頭看去,看見鳳昭暄的時候眼睛一亮,隨即看見鳳昭暄有些驚恐的表情,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墨語臉色漸漸變了,不知什麼時候,那些木木的流民手中抱着的罐子已經被打開了,空氣中散發着濃重的腥氣,從那些罐子裡爬出來一條一條看得見的蟲子,似乎有人操縱着,速度飛快地順着馬蹄間的縫隙朝着城牆上爬去,蠱蟲是長長的一條,頭頂有兩根觸角,綠豆大的眼似乎有靈性,散發着詭異而恐怖的光芒,陽光把它們曬得黑亮,看着噁心詭異至極。
墨語連忙看向鳳昭暄,大喊着讓他去找靈兒,找那盒子,可惜聲音被埋沒在巨大的廝殺聲中。正着急間,只見從戰場的西南方向有出現了大量的人馬,馬踏塵煙,御風而來!
爲首兩人一騎,高踞在馬上的男子眉目俊朗,神情冷酷,長眉斜飛入鬢,渾身散發着巨大的寒氣,在他的身前,有一個少年被隨便仍在馬背上,橫趴在上頭,肚子朝下,表情幽怨憤恨,嘴巴咧得很明顯,快要吐了!
是雲行殊和靈兒!
敵方年輕的將軍看了一眼馬上的來人,隨即看見盒子,眼神一閃,暗罵了一聲,開始先發制人,命人去奪那個盒子。
只見雲行殊一個揮手,身後大批的流雲衛策馬而出,整齊的銀白色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個個英姿俊挺,神情奮發,手握長戟,只待一聲令下,割取對方的人頭。
流雲衛是雲行殊的親衛兵,從前隨着主子默默無聞,蟄伏已久,但是這兩年來,主子鋒芒大盛,他們也不必隱藏自身的實力,被憋得久了,早就想着爆發,這樣大的場面又是第一次遇到,簡直是不興奮不行!
雲行殊眼神在裡頭繞了一圈,直到看到裡面正在奮力禦敵的少女,眼神瞟到她染血的肩膀,暗了一暗,裡面的冰渣子似乎更重了,然後示意流雲衛開道,流雲衛立刻程護翼隊形散開,雲行殊一馬當先,策馬衝過去,手裡的長劍大開大合,靈兒伏在馬背上被顛地哇哇大叫,一邊叫一邊從懷裡掏出粉沫子對着敵人的眼睛就撒,只見兩人過處,手底下的敵人噼噼啪啪倒下一片。
墨語看着眼前一亮,三拳兩腳就解決了跟前的敵人,朝着兩人的方向奔去,還沒奔兩步,只聽背後呼呼的風聲傳來,靈兒一聲驚呼,“小公主小心!”。
雲行殊眼神一凝,人已經騰空而起,飛身離開了馬背。
墨語沒有回頭,聽風變位,側開身子就要躲去那隻箭矢,可惜她現在力氣不濟,毒又開始散發,一個側步是躲開了,但是那支箭好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刁鑽的轉了一個彎兒,眼看就要爆破墨語的喉嚨,墨語暗歎一聲,心知躲不過,手直指靈兒手中抱着的盒子,給他示意怎麼做。
閉着眼只等受死,豈料一陣天旋地轉,墨語人已經被大力摟在了雲行殊的懷裡,墨語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副冰冷的面孔。
流雲衛看着自己主子在這裡毫無顧忌地英雄救美,圍在雲行殊周圍爲他清路。
某男人想起剛從懸崖底下爬上來後,有人棄他而去,自己來送死,自然沒有好臉色,臉色很暗地道,“敢拋棄我先離開?長本事了不是?”說着作勢一掌就要拍向墨語的肩膀,墨語理虧,沒底氣反駁,閉眼把身體一縮。
誰知那手落到肩膀的時候輕柔柔的,彷彿在撫摸一件瓷器,然後從懷裡掏出藥粉,空開那隻箭矢,小心地幾下子包紮好,看她低頭不語的樣子,一把拍向她的腦袋,怒道,“縮什麼縮!回來!”接着一把拉起她反身回到馬上!伸腳一踹就把靈兒踢了出去,把墨語往馬背上一頓!
靈兒抱着腦袋在地上咕嚕咕嚕就勢一滾,一邊哇哇大叫,他不敢罵雲行殊,只朝着墨語嚷嚷,“哇!小公主你沒良心,我要代表神靈譴責你!”
墨語本擔心他沒功夫護身被摔着,現在還有力氣嚷嚷,那就是沒事。
回頭對雲行殊道,“蠱毒已經侵入城內了,時間來不及了,得趕快解決,先到我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放下!我有辦法!”
雲行殊眉毛一豎就要反駁,“我說了,那辦法不準用!”
墨語抓着他的胳膊道,語氣急促道,“你看看半月城,多少百姓,城內多少士兵,你能眼看着他們都喪命在這噁心的東西之下麼!”
說完看也不看他一眼,翻身下馬,雲行殊一伸長臂拉住她,看着她的眼睛,半晌,道,“好。”
墨語看着他,她明明想要感謝,卻說不出口來,只回頭對靈兒道,“把那盒子給我。”
靈兒卻抱着不撒手,開始耍賴,“小公主給了我就是我的!我也要跟你們一塊!”
墨語嘆氣,“好,一起。”然後騰空而起,旋起一腳踢下一個敵方的士兵,自己坐了上去,對靈兒伸出手道,“上來!”
靈兒眼睛一亮,立刻歡喜道,“就知道小公主對我好!”
墨語聽到這個稱呼,眼神微微一暗,沉默不語。
靈兒歡喜的跑上去,準備拉墨語的手,豈料後頭的領子被大力拎住,雲行殊沉聲道,“上這裡來!”說完一個用力,靈兒這悲催的又被扔在了馬背上,這次的姿勢更怪,肚子朝上背朝下……
雲行殊大聲道,“尚思,這裡交給你!”
然後回頭對墨語道,“我們一起衝出去。”
“好,一起。”
太陽漸漸西移,由明亮的黃白色漸漸染成了橙黃色,燒得天邊一片亮麗的血色,城外的廝殺聲久久不歇,城牆上頭爬滿了噁心的蟲子,守城的士兵們燃起火把,但是那東西燒也燒不死,砸也砸不爛,鳳昭暄看着那身着青衣的少女和他人衝出重圍,終於鬆了一口氣,隨即回頭,從他背後出來一位身着布衣的老者。
“大師,您看這蠱毒有什麼解決辦法麼?”鳳昭暄前些日子從民間找了一批懂得奇術之人,他早就料到這麼一天,只不過情形還是不容樂觀。
“殿下,請恕草民直言,這蠱毒怕是不好解啊。”
“請大師細說。”
“這蠱毒本就是南疆秘術,世上懂得之人,大部分在於南疆。而且這次的蠱,很不一般,看那蠱蟲的色澤發亮,怕是養了有幾百年了,世上本無可解之法,除非……”
“除非什麼,大師不防明說,昭暄能辦到的自然竭盡所能。”
“殿下如此,是百姓的福氣,只是要解這蠱,必須有‘蠱毒之王’,這是一條能號令萬蟲的毒蟲,活了怕是有千年了。”
鳳昭暄皺皺眉,“那蠱毒之王是否還存於世間?”
老者嘆口氣,“這麼多年都不曾聽過,怕是早已不見了,世間之大,沒地可找啊。就算是萬分幸運找到了,那也得用人的心口之血來喚醒它,讓它寄居在喚醒之人的體內來號令萬蠱。且寄居之人需體質特殊。”
兩人正說着,只聽旁邊的夷海少帝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樂呵呵地與臣下們調笑,夷海的還好點,自家陛下這幅樣子已經習慣了,可是苦了這鳳笛的將領們吶,只能一個個抽着嘴角不知說什麼好。
鳳昭暄瞟了他一眼,從那會上來,派出隊伍迎戰之後,這位陛下一直盯着底下看,不發一言,這會兒高興個什麼勁兒?
只見那夷海少帝大叫着拍着手,對着底下自己的人馬,哈哈大笑道,“對對對,朕準了你們,就扒他們衣服!對,脫光他們!”聲音很大,自有一股穿透力,底下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這位少帝卻說着讓敵人無限驚恐黑線的話。
墨語三人已經衝出重圍,剛到了邊緣地區,聽見這一句話,哭笑不得,回頭一看,那個身影有點兒眼熟,聲音也挺熟悉,這朵奇葩是誰?怎的這般熟悉?
底下夷海士兵聽從自己主子的話,兩眼發光的撲上去,鳳昭暄眉頭一跳,眼看着那些餓狼似的夷海士兵,猛地朝着剛纔追趕墨語的那些兵,嬉笑地上下其手。
場面看着極爲混亂,兩隊人馬穿着都一樣,但是真正的夷海士兵卻一眼就能分清是敵是友。
長戟不挑人的手腳筋,也不奪人的命,只朝着衣襟伸去,動作極爲挑逗之能色,看的敵人兩眼發紅,奈何技不如人,無論他們怎麼進攻,怎麼躲避,那些長戟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一挑一個準兒!
鳳昭暄看着城下有些滑稽的場面,邪魅的臉上佈滿黑線,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眼看着那些士兵被剝了衣襟,卻沒有裸奔,只見長戟底下是一件件繡有金色蒼鷹的黑色錦服,那是滄扶皇家暗衛特有的服飾。滄扶規矩,一旦進了暗衛隊,這輩子不能背叛的有仨,一不能背叛自己的主子,二不能丟掉自己的旗幟,三死也不能脫掉彰顯身份的暗衛服。
爲了這個任務,這三千多人內裡穿了自己的服飾,外罩夷海兵服,準備一旦完成任務,就地自焚。
他們實在想不到竟有人在戰場上扒人衣服!這般無賴!
只見那少帝見狀大叫,“好!好!好!”一連叫了三聲好,鳳昭暄凝眉看着他,這人不是真的白癡就是隱藏太深。
那夷海少帝有感應似的,偏過腦袋看他,明明書生打扮,一派正經,說出來的話卻能驚死人,“昭暄太子,是不是發現朕很強大,愛上朕了?”
“……”
“既然這樣……”少帝皺眉思考,一副正經模樣,“朕勉強接受,但是你得回答朕一個問題。”
鳳昭暄邪魅的桃花眼一眯,不置可否,那位少帝陛下卻不在乎,伸出手指一指城下,“那位姑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