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山之上,一處千丈懸崖之上,清風吹拂,樹木盪漾,掀起一道道綠波。
邢洪與王秋丹相對而坐。
兩日極目遠眺,正好便能看到山下發生的事情。
邢洪見又兩位弟子倒地不起,臉色猛地一變。
又見王秋丹輕輕將手中杯盞放下,一脆響發出,餘音潺潺,元力暗發,盪漾而出。
邢洪駢指點破飛來的水珠,看似不起眼,實則足有百斤之力的水珠頃刻被他點破。
水珠炸破,水花飛濺,化成一團團霧氣,晶光閃耀,如鑽石璀璨,似要重聚在一起。
呼!
卻見,邢洪猛地的一揮袍,一陣熱風襲來,霧氣聚散之間不斷變化,然後化爲了無形之氣,再也不見。
“師兄真的要阻我麼?”邢洪目露神光,凝聲冷道。
王秋丹贊聲道,“師弟果然大才。即使在這小小下宗依然不荒廢修爲,僅修爲而論,師弟便可完勝我。”
邢洪無動於衷,再道“師兄真要阻我?”
這一次,氣勢催發,杯盤震動,叮鈴作響,兩人盤坐的之下,似乎連在山頭都在左右搖晃。
王秋丹終於微微變色,轉而冷道“師弟可知何謂大勢?自嚴硯在半年前破境之時,這一盤你已經是輸了。小青山只是四山頭之一,卻佔據了三分之一的資源。而且還握有刑罰之能,這一次該當小青山讓出來了!”
邢洪深吸了一口氣,不屑道“我小青山佔據三分之一資源,卻能提供二分之一入上宗大才,有何問題?總好過用在不堪造就的廢物身上強!”
王秋丹見他沒動手,心下反而鬆了一口氣,呵呵一笑,“師弟,現實如此,你看院長將陳長青給小青山,不就是給你補償麼,正所謂願賭服輸。”
邢洪沒在說話,這一次他確實敗了,他不屑於用心機佈局,卻沒想到早已入局。
王秋丹心道:成了,略有些得意道,“大勢如此,師弟無需憂心。”
山下。
衆人焦點放在場上僅有的兩個小青山弟子身上。
陳長青能輕易感覺到那種戲謔、玩味的眼神,而持劍男子得寸進尺,高傲道,“兩位師弟若真是害怕了,只要跪下求我,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我未嘗不能放過你們。”
聞言,陳長青安放好葉雲,而另一個弟子,怒道“你找死!”
說着就要衝上前去,陳長青見此按住了他的肩膀。
持劍男子與圓臉青年、紫衣男子的戰鬥可謂兔起鶻落,持劍男子發力之後殺招連連,直接重創兩人,陳長青連營救機會都沒有。
陳長青能看出持劍男子實力不弱,懂得掌握節奏,平緩時如潺潺溪流,急促時若千丈瀑布落下。
而他身邊這位弟子,實力還未開闢丹田,只怕入門不久,陳長青又怎麼能看他去送死。
稚氣未脫的少年,見自己被制住,有些惱怒道,“快放開我,我要爲兩位師兄報仇。”
陳長青不覺好笑道“你打的過他麼?到時候敗了還不得讓圍觀之人嘲弄。”
少年啞口無言,漲紅臉道,“那我也不能看他得意洋洋!”
陳長青搖了搖頭,道“他得意不了多久。”
少年望着陳長青成竹在胸的臉色,不知怎的,竟然平靜了下來。
持劍男子見兩人磨磨蹭蹭,不耐的踹了腳下的紫衣男子,怒道,“你二人夠了沒有!怕了就跪下,要不然老子拍死你們!”
陳長青眉頭一皺,冷冷道“聒噪!”
持劍男子一怔。
陳長青自從降服嬰猴魔,反手間掌控燕山鎮,身上威勢日益濃厚,這是大器初成之兆。
那持劍男子也就是耍點手段,欺負實力低於他的人,又怎麼能與陳長青相提並論!
持劍男子反應過來猙獰道,“小子過一會我要打得你哭爹喊娘!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差距!”
周圍人羣轟然大笑,指指點點,似乎看到了陳長青敗亡場景。
陳長青踏步向前,掃視一週,等到笑聲退去之後,才道,“小青山名頭一日不落,一日便有代戒律院行駛賞罰的權力。爾等聚衆在此,觀同門師兄生死相鬥而無動於衷,反而轟然大笑,肆意妄爲。置別院律令如無物,置別院威嚴不顧,無上下尊卑,無同門友愛!僕役者該當杖斃!執事者應當革職!弟子衆應當拿回修爲,逐出師門!”
說道最後一句話,陳長青聲色俱厲,似有滾滾雷聲混合而下。
在場之人,鬨笑之人,再無一人敢言語,皆是臉色慘白。
暗中挑唆之人,懷有目的之人,神色慘淡,兩股戰戰。
這其中原因除了陳長青本身不畏不懼氣勢,但更多的還是小青山近千年的名望使然,別院宗門律令、長幼尊卑使然!
持劍男子默然無語,心神被陳長青所攝。
而一旁的白衣男子臉色難看,見持劍男子心神有失,他看了四周一眼,不得不出聲道“這位師弟好會扣帽子!明明自己心虛不敢戰鬥,卻巧舌如簧,奪人心智,我道爲何小青山弟子一代不如一代,原來是在你這裡!”
說完,他暗中對持劍男子傳音道,“快出手,拿下他!”
若是之前,白衣男子這話落下,自然有的是人隨聲符合。
只是這一次只有一個人道了句:說得好,但是轉瞬間,見四周人望過來,那人心下一涼,馬上退入人羣,不敢吱聲。
見持劍男子欲上前,陳長青緩緩開口,卻是對白衣男子說,“我不知爾等是爲何逼宮小青山。不過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若是那位紫衣師兄不及時救治,九成會丟了性命。除非溫溪別院日後淪爲沒有戒律的野宗亂門,那麼一個殺戮同門的罪名逃不了。也許你能逃出,因爲你明顯地位很高,得人看重,但我想今日所有與你一同來的人,都難逃一死。”
陳長青此話只是爲了離間。
果然,聞言持劍男子不再上前,其他人也都是舉棋不定。
見此,陳長青對身邊少年道,“去把紫衣師兄,還有圓臉師兄搬過來。”
“是師兄!”少年看陳長青的眼神帶着明顯的崇拜。
紫衣男子和圓臉少年的傷勢都很重,尤其是紫衣男子。
圓臉少年脾臟碎裂,隱隱傷到了丹田,而紫衣男子胸腔全部塌陷,若不是修士生命力旺盛,只怕早就死了。
陳長青狠辣有之,卻非冷血之人,同爲小青山弟子,才入門少年都能不顧安危,他怎麼會無動於衷。
處理完兩人的傷勢,陳長青緩緩走出,似乎戰鬥不過踏青,望向持劍男子,點頭道,“出手吧!”
持劍男子受白衣男子提點,知道這一次自己坐差了,只怕不但無功,還少不了責罰,恨死了陳長青。
聞言,直接用出了自己的殺招。
雨落紛紛,水汽氤氳,轉瞬間,持劍男子由一變成了兩個。
兩道身影皆是劍氣縱橫,一瀉而下,如河水蹦出堤壩,恐怖劍氣落下,毫無保留,直指陳長青要害!
陳長青望之,暗暗搖頭。
這劍影分身自然不是什麼神通,而只是一幻影,其他人也許難以分辨,但是對於陳長青來說不然。
擁有血脈力量和元力力量,讓他感知敏銳到了超乎一般人想象,至少相當於第三境巔峰。
劍影分身他之間見過持劍男子用出,以水汽反射道理,晃人心神。
一般來說,只需要冷靜觀察就能發現端疑,更何況陳長青直接勘破原理。
只是陳長青成竹在胸,看在別人眼中就認爲他呆住了。
白衣男子只以爲陳長青多厲害,心中難免緊張,見此冷笑道“又是一個跳樑小醜而已!”
圍觀之人,也差不多是這種想法,除了少數人小心,見無人注意及時離開。
其他人又再次竊竊私語起來,指指點點,心中生出一種暢快感覺,只希望陳長青能被打死,好發泄被他羞辱的恐懼。
持劍男子也是這種想法,不過隨即瞭然,眼前之人不過第一境第三重實力,與他相差一個大境界,弱一點理所應當。
劍氣快要落下之時,陳長青迎着一道劍影而去,不聞不問,任由劍光落下,不動分毫。
劍光穿過,只是幻影自然傷不了他,然後只見他雙掌中雷光閃耀,在漫天水汽中,一躍而起!
說不出的輕鬆寫意,向着另一道持劍人影而去。
轟!
轟轟!!
兩道雷光驀地炸破,持劍男子面色一變,沒想到陳長青輕易看穿了他的蹤跡。
想要變劍卻快不過雷光,只能眼睜睜看雷光落下。
待雷光閃過,持劍男子頭髮飛揚,全身僵硬,隱隱面有焦黑之色,雙眼怔怔,啪嘰一聲,劍掉在了地上。
陳長青腳步落下,點在水泊之上,濺起一片水花,心下古波不定,倏忽,伸出一根手指無聲點在持劍男子肚臍之上。
轟!
似有無聲驚雷再起,持劍男子雙眼怒睜。
卻只見身前陳長青神色淡漠,道“此不爲三位師兄,而是爲小青山,記住,無人可折辱小青山!”
便是:
水助雷光破劍氣,神光一過誅宵小。
煌煌之下皆瓦狗,漠然一指廢頑妖!
噗的一聲,持劍男子倒地,陳長青目光放遠,對愣神的白衣男子道,“卒子已破,到你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