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畏天威(2)
“公主，皇上等在那裡，讓公主來了不用稟告自行過去！”小太監停住腳步。
鳳紅鸞掃了一眼這一處的景色，牡丹盛開，風景如畫。亭中背身站着一人，一襲明黃龍袍，不用猜也知道是西涼國主。背影傲然，頭上白髮多於青絲，但是依然不損他的帝王威儀。
鳳紅鸞看着西涼國主，目光淡淡，並沒有立即走上前。有玉痕這樣的兒子，西涼國主從來不會讓世人小看。
“其他人都退下去！”西涼國主不回頭，威嚴地吩咐道。
杜嬤嬤站在鳳紅鸞身後，知道說的是自己，可是她不敢離開公主，恭敬道：“啓稟皇上，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侍候公主……”
“朕還能吃了她不成？滾下去！”西涼國主大聲呵斥。
杜嬤嬤身子一顫，看向鳳紅鸞，鳳紅鸞對她點點頭，她立即退遠了些。
西涼國主再未開口，鳳紅鸞自然也不開口，她等着西涼國主的下馬威，不過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半晌，西涼國主果然怒喝道：“鳳紅鸞，你好大的膽子！”
鳳紅鸞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朵牡丹花上，恍若未聞。
“你用狐媚手段魅惑我西涼太子，同時又勾引雲族少主行污穢之事，寡廉鮮恥，水性楊花！”西涼國主始終揹着身子，似乎不願見這個魅惑他兒子的女人，沒聽到鳳紅鸞說話，怒道，“你怎麼不說話？別告訴朕你是啞巴。”
“我無話可說！”鳳紅鸞淡淡道。
“你既然無話可說，也就是說朕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了？”西涼國主怒火中燒，“就憑你還想做西涼的太子妃？你認爲你可夠資格？”
“我從來沒認爲我夠資格！”鳳紅鸞淡淡開口，“至於你說的是不是事實，天下自有公論，不過這種話從尊貴的皇上口中說出，未免太過可笑。”
“鳳紅鸞，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朕可笑！”西涼國主怒道，“誰借給你的膽子？你以爲東璃國此時便高枕無憂了？西涼若是舉兵，東璃照樣會傾覆。你以爲太子便可護住你？你以爲那雲少主有心力理會你？或者你以爲藍澈那小子真被你迷住了？哼，小小年紀最好不要癡心妄想困住男人，他們對你不過是一時興趣而已。”
“如果我被請來是聽這些話的，很抱歉，我沒興趣，可以選擇不聽。”鳳紅鸞轉身就走。
“站住！”西涼國主大怒，從來沒有誰敢不將他放在眼裡，猛地轉身喝道，“朕准許你離開了嗎？”
“原來威名遠揚的西涼國主也不過是欺負弱女子而已，傳揚出去西涼國主便不怕被天下人恥笑？我如今可還不是你西涼人。”鳳紅鸞嘲弄道。
“別忘了你是我西涼的戰利品！”西涼國主怒道。
“兩國和約上可沒有寫戰利品，寫的可是兩國聯姻，一國君主竟口出虛言，實在令鳳紅鸞不敢恭維。”鳳紅鸞冷笑道。
西涼國主無言以對，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背影上，這纔看到那女人雖然體形纖細，腰背卻是挺得筆直。他愣了一下，這女人既然有將天下攪得大亂的本事，自然是有幾分傲骨的，否則如何能讓痕兒和雲小子相中？他勃然大怒道：“你既然和親於太子，卻不守女子之道，何德何能配朕太子？朕若是要打殺，便隨時可以打殺。”
“不能配你家太子又如何？”鳳紅鸞不以爲意，她從來沒想過配玉痕。
“既然你承認你不配，便籤了這個自甘下堂吧！”西涼國主壓下怒意，若不是他如今不能動這個女人，他一定會殺了她。明黃的袍袖一甩，一張紙飄向了鳳紅鸞。
鳳紅鸞不回頭，腰間的酬情甩出，兩把飛刀刀刃合併在一起堪堪夾住了紙張，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
西涼國主怔了一下，天下能接住他這一招的不過幾人，倒是小看這個鳳紅鸞了。他老眼眯起，盯着鳳紅鸞的背影，等着看她看了這張紙後有何反應。
鳳紅鸞將酬情撤回，伸手取過紙張，只見上面寫着“自甘下堂”四個大字，下面則是寫着她自認爲不配嫁給玉痕太子爲妃，心中羞愧，自甘下堂。心中冷笑，早先被君紫璃未娶先休，如今西涼國主給她來了一個還沒大婚就自甘下堂。她看起來真的很好欺負？
“如何？只要你簽字，朕便不會治你殺了西涼四品朝廷命官的罪。”西涼國主看不到鳳紅鸞的臉，冷冷道。
鳳紅鸞淡淡開口：“我很想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要知道你家太子爲了迎娶我，可是費了不少心力。”
“怎麼？你不籤？”西涼國主蹙眉。
“自甘下堂……”鳳紅鸞盯着手中的紙，嘴角勾起，“如果我簽了字，是不是就可以離開西涼？”如果可以離開西涼，那麼也不是不可以籤。
“你是東璃送來的，如何能離開西涼？”西涼國主冷冷道。
鳳紅鸞聞言冷笑，“既然這個東西於我一點兒好處也沒有，我爲何要籤？”
“你以爲你有選擇的餘地？”西涼國主冷哼。
“有沒有似乎現在是我說了算。”鳳紅鸞將紙扔回身後，擡步就走。
“站住！”西涼國主大喝，“若是你識時務些，自甘下堂，朕可以准許你成爲太子的一名侍妾。”
侍妾？太子妃這個名頭她都不屑，何況侍妾？鳳紅鸞腳步不停。
“你如何才能籤？”西涼國主壓抑着怒氣問，“總之你不可能嫁給朕的太子，朕的太子是何等的優秀，我西涼也容不得你一個女人來禍亂。”
鳳紅鸞停住腳步，“你要保證我簽了這個，便和西涼再無半分關係。”
“好！你籤吧，朕答應你。”西涼國主要的就是這個。
“父皇答應，兒臣可還沒答應，難道父皇便是如此對待未來的太子妃？着實令兒臣寒心。”玉痕的聲音傳來，他轉眼間便落在了鳳紅鸞的身邊，玉顏籠罩了一層寒霜。他並沒有看鳳紅鸞，而是直視着西涼國主，“父皇這是想要兒臣捨棄太子之位，帶着紅鸞公主遠走天涯嗎？”
西涼國主聞言面色一沉，“放肆！讓你在昭陽亭陪同幾位貴客，你如何跑到這裡來了？”
“兒臣若是不來，父皇豈不要將紅鸞公主趕走了？”玉痕緊緊握住鳳紅鸞的手。
鳳紅鸞想抽出手，玉痕緊緊握住，力道之大，讓她都有些疼了。她不禁蹙眉，轉頭看着玉痕，見他薄脣抿成一線，似乎極怒。
“這樣的女人，沒有資格入西涼皇室。”西涼國主怒道，“別的事情我都由着你，這件事情不行。朕已經給你定好了太子妃人選，太長公主府的嫡長孫女許爲你太子妃。如果你想要這個女人，朕可以答應你納她爲妾。”
“父皇似乎忘了當初是如何答應兒臣的了。”玉痕涼涼開口。
“哼！我如何答應你？瓊華到底得沒得失心瘋你比誰都清楚，少來糊弄朕。”西涼國主一提此事便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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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父皇是真想要她變成失心瘋，兒臣可以效勞。”玉痕淡淡道。
“你……孽子！”西涼國主頓時大怒，“你就非這個女人不娶？她剛來到西涼便惹了禍端，擅自殺了四品朝廷命官，簡直是膽大妄爲，放肆至極！如今還不守婦道，和雲錦暗通款曲，又勾引藍澈，如此水性楊花，你叫朕如何能容許她入西涼皇室？”
“父皇認爲是她配不上兒臣，爲何不反過來覺得是兒臣霸着她不放？”玉痕手臂一用力，將鳳紅鸞抱進了懷裡，霸道地圈着她的身子，冷聲道。
鳳紅鸞被玉痕摟在懷裡一動不能動，心中發惱，“鬆手！”
“我爲何要鬆手？”玉痕看着西涼國主沉聲道，“父皇若是執意而行，別怪兒臣毀了這西涼江山。”
“混賬！你想氣死朕不成？”西涼國主臉色鐵青。
“當年母后可是被父皇……”玉痕面色不變，沒有一絲表情地開口。
“隨便你！你恨朕，不要每次拿你母后來提醒朕。”西涼國主打斷玉痕的話，氣得手直哆嗦，“你最好讓你懷中的女人拿出讓朕信服的理由來，否則朕不同意，她永遠也不會成爲你的太子妃。”
話落，西涼國主出了涼亭氣怒而去，走過玉痕和鳳紅鸞身邊時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鳳紅鸞倒是看清了西涼國主的側臉，與玉痕有幾分相似。
鳳紅鸞身子動了動，玉痕緊緊抱着她不鬆手，緊到快要把她的腰勒斷了。玉痕一直都是理智的，鳳紅鸞從沒見到他這般模樣，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許久，他沉聲開口：“你爲何會答應他要籤那個？你就這麼巴不得離開我？”
“既然早晚……”鳳紅鸞開口。
“你不用想了，我不會允許的。”玉痕猛地鬆開鳳紅鸞，霸道地拉着她向外走去。
鳳紅鸞心中氣惱，不由開口：“玉痕，你到底爲何娶我，你真的明白嗎？是因爲我比天下所有女人都能入得你的眼，還是因爲我能陪着你下這一局棋？或者是我身上有能被你利用的東西……”
“你便如此說話來傷我？”玉痕猛地停住腳步，死死地盯着鳳紅鸞，“這一生我想娶的女人只是你而已。你還讓我說得多明白？沒有到最後一刻我對你不會鬆手。”
鳳紅鸞別開臉，這樣的玉痕讓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絲無奈，目光看向天邊的白雲，眸光染上一抹悠遠，“可是我只有一顆心，而且已經給出去了，怕是收不回來了。”
玉痕身子猛地一震，怒意盡退，化爲溫和，“對不起，是我激動了，我知道你只有一顆心，可是別那麼絕對好嗎？也許有一日……”頓了頓，話鋒一轉，“我們先不說這些瞭如何？”
鳳紅鸞何曾見過如此溫聲軟語的玉痕。心底一嘆，她還能說什麼？
“走吧！你是去見君紫璃和君紫鈺，還是回府？”玉痕握着鳳紅鸞的手鬆了鬆。
鳳紅鸞想也不想道：“回府！”
“好！”玉痕點點頭，帶着鳳紅鸞走近道向宮門口走去。剛走了不遠，迎面碰上急急趕來的瓊華。
瓊華哭着跪在玉痕面前，“皇兄，求求您救救母后。”
“你應該去求父皇。”玉痕冷淡地瞥了一眼瓊華。
“我求過父皇了，可是母后病得很重，宮中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說母后活不了了……”瓊華哭得梨花帶雨，“皇兄，瓊華求你了，你一定能救母后……”
玉痕沉默半晌，偏頭看向鳳紅鸞，“你先回府！”
鳳紅鸞點點頭，“好！”
玉痕對着杜嬤嬤吩咐道：“送公主回府，仔細些，不準出了差錯。”
“是，主子！”杜嬤嬤立即躬身。
玉痕擡步向着冷宮走去，瓊華一喜，立即從地上起來快步跟上去。
鳳紅鸞繼續向前走去，剛走了沒多遠，秦公公從後面急急追來，“公主請留步！”
鳳紅鸞腳步不停，她已經聽出了是誰。
“公主，皇上請您去寢殿。”秦公公氣喘吁吁地跑到近前攔住鳳紅鸞，對着她一揖到底。
“今天我累了，沒興趣。”鳳紅鸞淡淡瞥了秦公公一眼，繞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公主您……”秦公公沒有料到紅鸞公主居然不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秦公公，公主說不去就是不去了，如果你有什麼疑問可以去找我家太子殿下。”杜嬤嬤扔下一句話，隨着鳳紅鸞向前走去。
秦公公無可奈何，急忙又趕了回去。西涼國主並沒再派人來攔阻，鳳紅鸞一路順暢地出了皇宮。
皇宮門口太子府的馬車停在那裡，杜嬤嬤上前一步挑開簾子，當看到裡面的人頓時一驚，“雲少主？”
鳳紅鸞此時也看到了睡在馬車裡的雲錦，不由一怔，只見他如雪的白衣沾染了一層塵土，即便睡得熟了，還能清晰地看到他眉眼間透出的濃濃疲憊。
杜嬤嬤轉頭看鳳紅鸞，“公主，這……”
鳳紅鸞上了車，落下簾子，吩咐道：“趕車回府！”
“是！”杜嬤嬤向暗處看了一眼，坐在車前，揮起馬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流月身影一閃，向着皇宮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