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互相交易(2)
雲錦回到房間，鳳紅鸞依然在睡，他褪了靴子將她抱進懷裡，鳳紅鸞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腦袋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並未醒來。雲錦在她脣瓣落下一吻，也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兩日平靜而過，第三日，西涼傳回消息，東璃使者和雲族使者到了西涼。玉子墨以青王的身份接待擺宴，給兩國使者接風洗塵。
玉痕因爲是新帝，籌備登基，並未親自接待。
藍雪早朝接到東璃使者和雲族使者到了西涼的消息，朝野重臣爭議紛紛。據說有人已經請纓調兵駐防邊城，以備開戰。
藍雪國主未表態。太子藍澈未早朝。
羣臣的議論被無聲的壓下，都看向三王府，三王和白灼、楚楓則看向藍子逸。藍子逸溫文淺笑，不予作答，但無疑那笑容讓羣臣安心。滿朝文武和京都百姓們都想着有云少主和紅鸞公主在，藍雪一定無事。花燈節那日的事情似乎齊齊被衆人遺忘，百姓們對鳳紅鸞和雲錦有着至高無上的信任和推崇。
第四日，黑霧在子夜時分傳回消息，分佈在西涼的隱衛已經將疫疾病菌投注到各地的水井裡。距離西涼京城兩百里兩處城鎮則是下了重度疫疾，以便玉痕第一時間知道。
鳳紅鸞被吵醒，眸光有些怔忡地看着窗外。窗外夜色正濃，更顯院落深深。
“心中還是不舒服？”雲錦聲音含着一絲低迷。
“不是，若是玉痕施救快，兩百里的城鎮萬人，再加上子墨接觸過那等疫疾。能快速的用藥，兩個時辰的話死亡也多不過百人。”鳳紅鸞搖搖頭，這個數字在這個將屍骨踩在腳底下不當回事兒的年代實在不算什麼。
“那是怎麼了？”雲錦把玩着鳳紅鸞的髮絲。
“我就是覺得很愛你。”鳳紅鸞緊緊抱住雲錦。再不是她一人辛苦在塵世間傾軋，也不是午夜夢迴夢魔纏繞，即便如此深夜，沒有月光，也令她覺得美好。
雲錦無奈地嘆了口氣，眸光寵溺地看着鳳紅鸞。咋以前沒覺得這女人像水呢！
暖帳裡溫馨靜謐，鳳紅鸞沒聽到雲錦說話又安然睡去，恍惚要睡熟時，聽到低低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是大愛天下人，但是我爲何要愛？只一個鸞兒就夠了！”
“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開了！”鳳紅鸞喃喃吐出一句話，嘴角染着笑意睡了過去。
雲錦一怔，低頭仔細地看鳳紅鸞，見她似夢語，低低輕笑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天明時分，藍澈未上朝就跑來了公主府。
聽到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鳳紅鸞坐在鏡子前笑了一下。
雲錦哼了一聲，“如此沉不住氣，如何挑起藍雪江山！”
鳳紅鸞不置可否。
藍澈挑開簾子，進屋就問雲錦，“怎麼樣了？可是成了？”
雲錦不理他，淨面過後坐在桌前，梅姨端過來飯菜，他徑自拿起筷子。
“我問你呢？怎麼樣了？”藍澈轉頭看鳳紅鸞，“姐姐，可是有消息？”
鳳紅鸞起身，看了藍澈一眼，他眉眼疲倦，眼圈顯見的黑色，顯然是這一夜未曾睡好。點頭道：“午夜子時後傳回來消息說投注了。若是見效，午時應該就可以得到西涼舉國疫疾的消息。”
藍澈頓時大喜，“那就好！”
“坐下吃飯吧！”鳳紅鸞坐在雲錦身邊。
藍澈點點頭坐下身，還不忘瞪雲錦一眼。
吃過飯後，雲錦和鳳紅鸞去書房處理事情，藍子逸下了朝之後也如往常一般並不見焦慮。只有藍澈一人坐臥不寧，來回在三人面前走。
午時過去，依然不見隱衛傳來動靜，藍澈急了，“姐姐，你不說是午時？難道出了差誤？”
“再等等，不急。有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差很是正常。”鳳紅鸞搖搖頭。
藍澈心中安定了些。又過了兩個時辰，依然未傳來消息，藍澈急得來回踱步，走得累了回頭見三人淡定自若，只有他一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由一陣氣苦，“姐姐，我是不是很差？父皇若是真將這藍雪江山給我的話，我如何鬥得過那尊玉佛？”
“還算有自知之明！”雲錦瞥了藍澈一眼。
藍澈頭一回垂下頭沒瞪雲錦。
“不是差，是閱歷不夠。”鳳紅鸞淡淡一笑。
藍澈生在富貴榮華之下，一直以來都是無憂無慮，藍雪皇室沒有紛爭，他便少了那種日日明刀暗箭的歷練。這種閱歷不是一日兩日或者一件事情之功，而是環境造成。相比藍澈，雲錦、她、藍子逸三人就不同。
他們之所以有這份淡然和鎮定，那是因爲他們經歷了了無數死亡和在鬼門關生死徘徊練就的。她有前世的黑暗，雲錦在雲族那個大深潭中成長，藍子逸十歲被迫害出鄱陽王府。三王府的內部爭奪選撥世子不次於西涼的諸皇子奪嫡明刀暗箭。
“那我要如何做？”藍澈擡起頭，看着鳳紅鸞，“姐姐，你別離開藍雪好不好？”
“想都別想！”鳳紅鸞還沒開口，雲錦冷聲否定。
藍澈不看雲錦，鳳目期盼地看着鳳紅鸞。
“嫁夫從夫，你說呢？”鳳紅鸞笑看了藍澈一眼，安慰道：“但是無論我在哪裡，都是藍雪公主。不是嗎？”
藍澈先是眉眼一黯，隨即眸光一亮，點點頭。
雲錦嘴角微勾，那句嫁夫從夫讓他心頭愉悅。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天幕劃下黑紗，西涼依然未傳來消息。藍澈也不焦急了，擔憂地道：“姐姐，不會失敗了吧？”
“不會！”鳳紅鸞肯定的搖搖頭，“我親手做和別人經手後再做定會不同。半日時間的差距也算正常。”
藍澈點點頭，再次鎮定下來。
戌時，藍子逸也失去了一貫淡然，放下筆道：“會不會被西涼各地的隱衛及時察覺，壞了事情？”
“不會！”雲錦頭也不擡，聲音清淡，但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藍子逸點頭。雲師兄在西涼佈置十多年，他也不相信隱衛會出了差錯。畢竟一人爲狼，百人爲虎，幾千人就會羣虎成羣，搞破壞也許會被發覺，但是這種隱衛化入百姓中將疫疾投入水井還是不會輕易被發覺。畢竟百姓日日吃水，水井前來往人員不斷，想防也防不住。除非玉痕和墨師兄會提前預料。但是疫疾這種事情，即便想到，也想不到有人可以做出來。
時間接近午夜，藍澈忽然泄氣道：“就算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打仗！”
“少主！”藍澈話音剛落，黑霧飄身而落，立在窗外稟告：“西涼大面積病發疫疾，尤其距離西涼京城兩百里處最爲嚴重，午時玉太子封鎖了西涼各處關卡，隱衛難以遞迴消息，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消息傳回來晚了。”
藍澈騰地站起來，面色激動地看着鳳紅鸞。藍子逸鬆了一口氣。鳳紅鸞淡淡一笑，繼續處理事情。雲錦擺擺手，神色自若，“知道了！下去吧！”
“是！”黑霧退了下去。
房中靜靜，藍澈激動過後也沒有自己想象的歡喜，而是升起莫名的沉重。好半晌才道：“幸好是姐姐減輕了疫疾！否則西涼……”話說了一半，恨恨地道：“玉痕活該！這回有他忙的了！”
“就看他能不能挺十五日了，十五日後不治而愈。”鳳紅鸞扶着額頭道。
“若是他能挺得住十五日也就不是得西涼萬千子民愛戴的玉太子了。”藍子逸搖搖頭，笑道，“應該會在十五日內得到玉太子派人來談的條件。雲師兄定不會放過此次機會。”
“嗯！”鳳紅鸞同意藍子逸的說法。
第二日，西涼感染疫疾的消息傳遍天下。
據說昨日午時西涼燕城、元城當先發現疫疾，青王玉子墨親臨兩城，兩城死百人後成功被控制。但是緊接着西涼各地陸續發現疫疾，青王又快馬加鞭趕去大面積疫疾發病處，用藥後發現疫疾病變，不見效用，相反有嚴重趨勢，當即呈報玉痕。
玉痕果斷取消登基大典，下令封鎖各地關卡，親自快馬加鞭各地查看，朝中打算退位的太上皇重新返回西涼朝局。西涼百姓人人臥病在家無法勞作，一夜之間由太子登基的雲端墜入低谷，陰雲籠罩。
藍雪臣民因爲有涿州之危時深刻的記憶，一時間也人心惶惶。藍雪國主發了一道皇榜安撫民心，聲言藍雪疫疾既然能施救，西涼也會安然無恙，穩定了藍雪民心。滿朝文武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敏感覺得這疫疾來得太過及時，不過誰也不敢妄加言論。
東璃君紫鈺同樣也發了一道榜文安撫民心。
無論外面吵成如何，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公主府卻是安靜一如往昔。雲錦、鳳紅鸞、藍子逸依然如故地忙在書房，絲毫不受西涼的風浪波及。
一晃十日匆匆而過，西涼依然處於水深火熱中。
這一日傍晚，夕陽西下最後一抹霞光，雲錦忽然道：“還剩一個月我們就大婚了！”
鳳紅鸞擡起頭看着雲錦，夕陽餘光傾灑在他白衣錦袍上，瑰麗如水天一色塗抹的胭脂，暖暖一笑，“是啊！該做嫁衣了呢！”
“現在就畫出樣子，然後一起做？”雲錦細挑眉梢詢問。
“好！”鳳紅鸞隨手拿出兩張宣紙，一張遞給雲錦，一張鋪在自己面前。
二人同時提筆勾畫起來。
藍子逸進來便看到二人並沒有如往日一般埋首理事，而是專注在畫畫，他走到近前看了一眼，是兩件大婚喜服，擡眼看二人，男子溫暖如玉，女子嫺雅溫柔。他心下感嘆，天地間有這樣的深情，怕是大地萬物都會羨慕。他們不用炫耀，這樣的情深自可以感染每個看到他們的人。更是忽然覺得就算是雲師兄用極端辦法傾覆了西涼也可以理解。
情深奈何！
又是三日，一晃而過。距離十五日之期還剩兩日。這一日夜，流月一身風塵地飄身落在公主府，黑霧瞬間出現，攔在了流月面前。
流月看了一眼黑霧，清聲道：“在下奉我家主子之命，前來給公主和雲少主傳書！”
鳳紅鸞放下筆，想着終於來了！
“你家太子終於想起我們了？”雲錦頭也不擡，涼涼道：“將書信遞進來！”
流月立即拿出書信交給黑霧。黑霧檢查一遍無任何異樣，從窗子飛進了書房。雲錦打開看了一眼，冷笑道，“好一個玉痕，都到這種程度了，還知道威脅人！”
鳳紅鸞湊過身子看了一眼書信，只見玉痕言：用他們的大婚換西涼百姓安好和他登基。他們大婚之日便是他登基之日，兩不干預。有些事情以後再清算。若是他們不同意，西涼滅，那株雪蓮陪葬。用西涼千萬百姓的性命給她一條性命陪葬也值了。
又言，若沒有他手中的雪蓮，若不解體內寒毒，她最多活不過五年，即便有云錦靈力支撐，也會長年病榻，不得安然。痛苦折磨，比此次西涼疫疾更甚。但是想要雪蓮的話，他會好好封存，以後有本事自取。
鳳紅鸞毫不意外。玉痕何等聰明，她早已經料到威脅不了他拿出千年雪蓮。尤其他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她更爲相信，若是不答應，這唯一的條件也談不成。
“他倒是會想。”雲錦冷哼一聲，“將方子給他！”
鳳紅鸞水袖輕輕一甩，一張方子從窗子飄了出去。
流月接過紙張，並未立即走，而清聲道：“公主，我家太子還轉告公主一句話，若是雲族不好，公主可以去西涼。”
“讓他少做夢！”雲錦臉色瞬間一沉，一縷氣線向窗外飄去。
鳳紅鸞出手攔住雲錦，流月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公主府。
房間靜寂片刻，黑霧在外稟告：“少主，族主傳書！”
“說！”
“族主言，知道此次西涼疫疾是少主和公主搞的鬼。他要求必須救西涼。”
“條件？”
“族主說答應少主迎娶公主入雲族，一個月後大婚。少主和公主在藍雪大禮三日後啓程回雲山。族主說這是最大讓步，不會給傾顏神女墓穴，讓少主別得寸進尺！”
“告訴他，我答應了。”雲錦面色不變。
“是！”黑霧退了下去。
“這一筆買賣兩處交易，我們是不虧。”鳳紅鸞淡淡一笑。雲族主之所以答應雲錦的條件，是因爲他如今除了用她孃的墓穴威脅外，已經無力抵抗雲錦，只能借西涼來扳倒雲錦，自然不會讓西涼這樣毀了。
雲錦嘴角微勾，“爺什麼時候虧過？”
鳳紅鸞低笑，悅耳地笑聲飄蕩在書房。覺得能順利大婚真好！
第二日，西涼傳回消息。玉太子尋到藥方，疫疾得到控制。
早朝上，藍雪滿朝文武，都齊齊鬆了一口氣。藍雪和東璃兩國百姓亦然。畢竟那種東西是無形的，誰也不能保證久了會不會傳到兩國。
第三日，西涼再度傳回消息，因爲此次疫疾累民，需要恢復元氣，新帝登基大典推遲在一個月後，正值藍雪紅鸞公主雲族少主大婚之日。
同一日，東璃和雲族的恭賀使者離開了西涼。雲族主對着天下三國發出一道文書，宣稱感念紅鸞公主失散家國多年，特許雲族少主雲錦陪同紅鸞公主在藍雪行大婚之禮。大禮三日後，啓程回雲山。這一道文書自然是得到了三國響應。
收到雲族主文書，藍雪國主當即下旨命太子藍澈籌備公主大婚，務必繁華。
藍澈接到聖旨，歡喜的連馬車都沒坐，一路跑到了公主府。大力地推開書房的門，劈頭問雲錦，“本太子就這麼一個姐姐，一定要風光大嫁！你們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雲錦還沒開口，鳳紅鸞笑着搖頭，“那些奢華都不需要，只個儀式就成了！”
雲錦斜了她一眼，“你當本少主很窮？”
鳳紅鸞頓時一噎，天下誰人敢說雲錦窮？富得流油還差不多！
“就是！”藍澈也不滿地瞪着鳳紅鸞，“你們大婚與那尊玉佛登基是同一日，氣勢自然不能輸了。不但要風光大嫁，還要普天同慶！”
“照這個做！”雲錦將一張宣紙遞給藍澈。
藍澈接過宣紙，眼睛瞬間瞪得大若銅鈴，半晌，擡頭看着雲錦，“你確定要這樣？”他雖然想風光大辦，但也沒想過要張揚到這種程度，這倒成了不是他娶媳婦，而是全天下都娶媳婦了。
雲錦閒閒地瞥了藍澈一眼，“你要是辦不好可以交給別人。”
“反正你有的是錢，我怕什麼？自然辦得好！”藍澈拿着宣紙轉身就走。
鳳紅鸞見藍澈錦繡衣袍消失在公主府，她臉色怪異地看着雲錦，“你確定你能有那麼多紅綢夠你將全天下都鋪滿了？”
“爺在半年前就命人專門造紡，你說夠不夠？”雲錦挑眉。
半年前的時候似乎是她出嫁西涼途中吧？鳳紅鸞撫額長嘆，“呀，瘋子！”
雲錦低笑，飄雪似月，爭雲破日，美豔至極，歡愉至極，邪魅勾魂的眸光看向鳳紅鸞，聲音微低，如春花細雨掃過，提醒道：“雲夫人，你即將要嫁給一個瘋子！”
鳳紅鸞盯着雲錦，眼前似乎萬千桃花開，他在桃花中拈花而笑，伸手捂住眼睛，“從第一天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妖孽！”
“嘖嘖，你還挺有遠見的。”雲錦笑意不改，眸光含了一絲危險，“那你有沒有料到爺今晚就想點燈籠？”
鳳紅鸞捂着眼睛不看他，低低道：“其實今日如此歡喜，我也想點燈籠！”
雲錦頓時大笑，“鸞兒，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呢！”
鳳紅鸞紅透耳根，捂着眼睛的手拿開，眉眼彎彎，全是笑意地看着雲錦。
雲錦拿起宣紙擋住了她的臉，聲音忽地低迷暗啞，咬牙切齒道：“你這女人，知道爺好不容易忍到現在，卻是每次都給我點火。你等着，洞房花燭之夜爺定要你嚐嚐我的厲害。”
鳳紅鸞感覺一霎那整個身子都軟了。
藍子逸進來的時候，感覺書房內氣氛不對，看看雲錦，再看看鳳紅鸞，二人容顏都如煙霞注滿了春水，濃得瑰豔，笑道：“今日的春風真暖！”
шшш тTk Λn ￠O
鳳紅鸞埋下頭，想着爲什麼每次她和雲錦出糗都偏偏讓藍子逸撞見？
“爺想着你明日是不是該搬回你的世子府？”雲錦涼涼地看着藍子逸。
“子逸從搬來這裡，日日處在水深火熱中，不如搬回去。”藍子逸點頭同意。
鳳紅鸞臉更是燒紅，又有些好笑，想着藍子逸這話裡藏音的本事兒大了！
“明日我和鸞兒要做大婚禮服。想想這書房也不常來了，你不用搬了，將三個人的活都做了就成了。”雲錦道。
藍子逸頓時一個趔趄。
雲錦嘴角勾起，笑得愉悅。鳳紅鸞擡頭看着雲錦，想着世上還有更黑心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