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十面埋伏(2)
弄蘭熬了藥端來，鳳紅鸞喝下後又徹底沉沉睡了去。藍子逸在房間處理密函。
第二日醒來，鳳紅鸞精神好了許多，身體也不那麼疼了，但什麼也不想做，倚着牀頭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桃花。
“令主，藍世子，雲少主出手了！”弄花飄身而落，對房內稟告，“西涼京城傳回來消息，西涼文武百官一夜失蹤百名，不知下落。東璃的君帝也同時失蹤了，下落不明。如今西涼和東璃朝野一團亂麻。”
鳳紅鸞頓時一怔。
藍子逸低笑，“這的確是雲師兄會做得出來的，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西涼百名官員算是國之根本，如今齊齊失蹤，玉王誓必會急急回朝，東璃沒了君紫鈺坐鎮，君紫璃誓必返回，如此一來，葉楓城的危難就可解了。”
“若是玉痕回國，他在西涼埋藏的暗樁勢必暴露。”鳳紅鸞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用得好，但也實在太危險。也許玉痕等得就是這個機會，雲錦在西涼的暗樁一旦暴漏，他會順藤摸瓜，連根拔起，那麼十年籌謀就作廢了。
“公主的擔心的確對。但對於雲師兄來說什麼也比不過你重要。玉王在此地一時，雲師兄怕是時刻不得安穩。所以，他自然要將他請回去。”藍子逸笑道：“公主不必憂心，雲師兄既然出手，就有應對之法。”
“就算我擔心也沒用！”鳳紅鸞笑着點頭，“我可以準備啓程回雲山了！”
“公主，少主傳來話，說……說公主不必回去了！”鳳紅鸞話音未落，黑霧在外道。
鳳紅鸞蹙眉，“他不讓我回去？”
“少主傳信是這樣說的！”黑霧立即解釋，“少主是不可能不讓少夫人回去的，可能如今少主有什麼安排說不準，另外怕玉王有籌謀，半路劫了少夫人就不好了。”
“這樣的說法也說得過去，算了，那就不回去了。反正我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會讓他分心。”鳳紅鸞將要回去的想法打消，淡淡笑了一下，壓下心底浮浮沉沉的心境。
藍子逸心疼地看了鳳紅鸞一眼，並沒言語。
一個時辰後，果然傳來玉痕和君紫璃齊齊返程回國的消息。不過玉痕將被點住穴道還沒解開的玉子墨留在了西涼邊城；與此同時，弄花來稟告，“西涼太上皇重返朝局主持朝政，雲山傳來消息，雲少主已經前往西涼。”
鳳紅鸞躺着的身子不顧疼痛忽地坐了起來，她怎麼忘了西涼還有個太上皇。若是太上皇主持朝局，那麼玉痕就可專心清除雲錦在西涼的勢力。那麼他爲了保存那些勢力，必須要去西涼同玉痕周旋。可是他重傷定是未愈，如今如何能是玉痕對手？
藍子逸放下手中密函看向鳳紅鸞，見她今日稍微好了些的臉色此時全無血色，心下一嘆，勸慰道：“公主是關心則亂，雲師兄即便受傷也不是軟手。昨日玉王和公主較量也定是受了些傷，所以，應該不必擔心雲師兄安危。”
鳳紅鸞手無意識地攥了攥，半響頹然地點頭，“我知道，但還是擔心！”
“也許我們也可以從中助雲師兄加一把火，讓西涼和東璃可以再忙再亂一些。那麼玉王和雲師兄周旋更會困難一些，也好讓雲師兄有時間抱住西涼那些暗樁勢力。”藍子逸抿脣思索了一下，建議道。
“不錯，我們還可以做些事情的。”鳳紅鸞頹然的面色一改，眸光沉靜，詢問藍子逸，“依照金鳳樓如今勢力，我們若是暗中操作，你覺得可令西涼經濟癱瘓幾日？”
“等多一日。”藍子逸道：“西涼皇室隱衛和隱月星魂將各處看得都太緊。金鳳樓暗中操作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否則被玉王所查，金鳳樓的勢力在西涼會全部暴露。以後怕是再無立足之地。救了雲隱暗衛，損失了金鳳樓，都是一樣道理，得不償失。”
“一日還是有些短。”鳳紅鸞抿脣。
“若是加上藍雪在西涼的暗樁，全力協助雲師兄，還可以延長一日。”藍子逸又道：“也許可以試試再從東璃入手。如今西涼的力度雖然大，但那是玉王，只能讓他亂上一小亂，也許根本不頂事。若是再加上東璃的話，若他不想失去東璃這半壁助力的話，勢必會分心相助東璃。這樣一來雲師兄就有機可乘了。”
“不錯！我也正如此想。我們就給玉痕和君紫璃打一場經濟戰。讓他們忙中更忙。”鳳紅鸞忽然一笑，蒼白的臉色染上一抹瑩潤之光，對外吩咐道：“黑霧，給他傳書，就說金鳳樓和藍雪隱暗全力配合他。想要氣我也得滾回來見我，否則白生氣我也看不見。”
“是！屬下這就傳信給少主。”黑霧語氣多了一分歡快，急急退了下去。
“弄花、弄梅、弄月！你三人親自前去西涼相助！動作不用太大，量力而行，以不暴露金鳳樓爲主的前提下適機制造混亂相助他。東璃只要稍有動作就好。”鳳紅鸞吩咐。
“是！”三人領命退了下去。
鳳紅鸞看向藍子逸，“畢竟東璃和西涼不同。西涼失的是文武百官，但還有個太上皇坐鎮，玉痕也許根本就不拿那文武百官煩心，他回西涼不過想順線釣魚，但東璃則不同，東璃少的是君紫鈺，一國之君。太皇太后已死，除君紫璃外並無守朝皇室血脈。也無守朝大臣。從鳳丞相歸隱，新近丞相據說年紀尚輕，而吳卓雖然是兩朝重臣，但畢竟是武將，穩不住朝綱。”
鳳紅鸞頓了頓繼續道：“若是再加上經濟、百姓日常生活的米麪糧油等用品壟斷停用，恐慌勢必會傳遞到百姓中間。所以，東璃雖然小動作，但必會大亂。東璃一亂，藍雪可以在東璃邊城趁此時機興兵。玉痕若是不想東璃被毀，只有暫且放棄徹查雲隱在西涼埋的雲隱暗衛暗樁，相助君紫璃保住東璃。如此以來，他安全自然無虞。”
藍子逸點點頭：“不錯。這樣一來何止是雲師兄安全無虞？東璃和西涼勢必爲穩定民心忙上一陣子。若是雲師兄再狠些殺了那些文武百官。玉王還要重新整頓朝局，而東璃要找君帝下落。這樣一來雲師兄和公主正好趁此機會休養生息療傷。”
鳳紅鸞笑着點頭，“正是。你去傳書給父皇，讓他派白灼和楚楓出兵二十萬征戰東璃邊境池峰城。藉口嘛……就是其實太子藍澈是被東璃因報復藍皇后殺害四妃而綁架。”
“這個理由不錯！我這就傳書給皇上！”藍子逸笑着點頭，走到桌前。
鳳紅鸞看向窗外，心底不因爲這一番佈置而有所放鬆，只有她知道自己恨不得插翅飛去他身邊。這就是愛了，且她能每分每秒感覺到的深愛入骨。
入夜，東璃和西涼隱衛傳回消息已經動手。
藍子逸每隔一刻都會收到來往西涼和東璃的密函，時刻掌控西涼和東璃動態，這一夜並未入睡。鳳紅鸞也了無睡意。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時刻都在擔心那人，失去了以往鎮定。她可以想象的到如今玉痕和雲錦兩方鬥法，西涼情形此時怕是正如火如荼。
第二日，西涼被隱月星魂和皇室隱衛全力控制並未掀起大波動；東璃如鳳紅鸞所料，金鳳樓和藍雪隱衛稍微有些動作便立竿見影。東璃本來丟了君王，朝野動盪，君紫璃回京剛剛穩住朝局下令尋找君紫鈺下落，還沒喘一口氣，東璃經濟陷入癱瘓，柴米糧油等店鋪齊齊關門，他剛命璃王府隱衛徹查此事，便傳來藍雪二十萬大軍壓境的消息，一時間東璃上下人心惶惶，徹底陷入動亂。
君紫璃派了吳卓前去池峰城抵抗藍雪二十萬大軍。
雖然西涼和東璃屢次傳回消息，但始終沒有云錦的消息。鳳紅鸞已經坐不住了，忍着疼痛下地，站在窗前看着桃花，手無意識地扣緊，腦中有瘋狂的因子叫囂着，她想去西涼。雖然明知道她去了添亂什麼也幫不上，但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如蔓藤般滋長。
“公主應該知道，沒有消息纔是最好的消息。若是我們得到雲師兄的消息，那麼玉太子更得到了。豈不是不妙？”藍子逸勸慰鳳紅鸞。她再堅韌剛強，也不過是個女子。
鳳紅鸞緊扣着的手鬆開，自失一笑，“子逸，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差勁了？”
“不是。公主是太愛雲師兄了而已。”藍子逸搖頭。
“太愛啊……”鳳紅鸞喃喃出聲，“太愛並不好，我並不想如此，可是忍不住。”
藍子逸沉默，眸中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將嘆息和那一絲不明的情緒壓入心底。擡眼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響午，他勸道：“公主要注意身體，否則雲師兄回來看到你不愛惜自己會更氣。”
“也是！”鳳紅鸞一笑，轉身走回牀榻躺下。
藍子逸見鳳紅鸞許久不曾睡着，只能過來點住了她穴道。鳳紅鸞這才睡了去。他靜站了片刻，給她掖好被角，轉身出了房門。
鳳紅鸞這一覺睡得沉，睡穴解了已經是夜晚。她閉着眼睛睜開，藍子逸並不在房間，她對外面輕喊，“弄蘭！”
“令主！”弄蘭推開門走了進來。
“有他的消息了嗎？”鳳紅鸞問。
“還沒有云少主的消息！”弄蘭搖搖頭。
“子逸呢？”鳳紅鸞又問。
“藍世子去了軍機營。”弄蘭猜測道：“如今我們金鳳樓和藍雪隱衛雖然將東璃吵得大亂，但西涼效果並不明顯，藍世子怕幫不上雲少主，所以想對西涼邊城發兵。若是能拿下三十外的西涼守城，也許效用會大些。”
“子逸想的有道理！如今西涼經脈被我們暗中攪動卻對影響不大說明玉痕早就未雨綢繆有所準備，怕是再三日也不會有絲毫變化。不如就在這裡再打一戰。那麼東璃和西涼邊境同時受威脅。玉痕還能再不亂心？”鳳紅鸞起身坐起來，沉思了片刻，走到桌前畫了一張圖紙，遞給弄蘭，“將這個草圖送去給子逸。他看了自會明白。”
“是，屬下這就去。”弄蘭拿着草圖立即走了下去。
鳳紅鸞看着弄蘭身影消失，薄脣緊抿。她就不相信玉痕一人能敵似手。
半個時辰後，弄蘭回來稟告：“屬下將圖紙給藍世子了，藍世子看後大喜，說公主的方法甚好。若是不出意外，他明日一早一定能攻下西涼邊城。”
“嗯！”鳳紅鸞點頭，回身坐回軟榻上。如今她該盡的力都已經盡完。端看結果了。
午夜子時，外面隱隱傳來喊殺聲。弄蘭每隔半個時辰就會進來與鳳紅鸞彙報一次外面情況。局勢一直對藍雪有利。天明十分，弄蘭回來臉色不好，稟告說：未攻下西涼邊城守城，出了變數，藍世子收兵了。
鳳紅鸞臉色微沉，“是子墨醒來了？”
弄蘭搖搖頭，“奴婢聽說藍世子收兵就回來了，這就去探明情況！”
弄蘭剛到門口，藍子逸面色疲憊地走回來，看到鳳紅鸞詢問的神色苦笑道：“是西涼的八皇子玉子桓帶領了玉王隱在此處不遠的五萬兵馬解了西涼城陷之危。”
“玉子桓？”鳳紅鸞挑眉。
“嗯，我看得清楚，是玉子桓無疑。”藍子逸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那日雲山之事雲師兄一直對外封鎖消息，我剛剛纔得到消息，據說那日雲山包括雲族主等都被雲師兄控制，但當時錦瑟和八皇子並未在雲山。”
鳳紅鸞點點頭，晨曦的微光在她臉上投了一抹昏暗，“我們早該料到玉痕留了八皇子和錦瑟這步棋。西涼和雲族主相通，玉子桓和錦瑟助玉痕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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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否覺得繼續攻城？”藍子逸看着鳳紅鸞，“西涼守城本來潰敗之勢，我們拿下輕而易舉，但是如今有八皇子到來帶來五萬精兵，與我們如今兵力持平。藍雪兵分兩路，池峰城二十萬兵馬，如今這裡附近再無兵馬可用。若要攻城再無有利局勢。”
鳳紅鸞搖搖頭：“不用，我們做得夠多了，等着就好！”
藍子逸點點頭，如今再打下去只能勞兵傷兵。這麼多動作，玉王再鎮定也會分心，這樣的局勢對雲師兄保住西涼的勢力暗樁該是足夠了，應該用不了幾日他該返回來了。
又坐了片刻藍子逸下去休息，鳳紅鸞窩在軟榻上閉上了眼睛。
午時，玉子墨如期醒來，弄蘭稟告說他登上西涼守城城牆足足站了一個時辰。鳳紅鸞淡淡一笑，子墨這是在告訴她，如今有他在，她和子逸想攻陷西涼守城已經再不可能。
申時二刻，黑霧飄落在窗前，聲音帶着微微顫慄：“少夫人！”
“可是他有消息了？”鳳紅鸞幾步走到窗前。
黑霧將一張信紙遞給她，“少主的信！”
鳳紅鸞伸手接過信紙快速地打開，映入眼前的字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眼角微酸地凝視着那字，雖然是一張藥方，沒提到她隻言片語，但她還是抑制不住心頭暖意。這說明他至今安好。
“雲師兄說何事？”藍子逸笑問。
“他告訴我該換藥了！”鳳紅鸞暖暖一笑，夕陽餘暉在她臉上踱了一層霞光，她清瘦了幾分的容顏瑰麗如煙霞，一瞬間炫目得令人移不開眼睛。對着黑霧吩咐，“告訴他，我等他來接我。”
“是！”黑霧退了下去。
藍子逸看着鳳紅鸞怔了片刻，移開視線，淡淡而笑，“雲師兄是念着公主的！這回公主可以放心了！”
鳳紅鸞笑着點頭。一連幾日的陰霾散去，她心頭盡是暖意，將藥方交給弄蘭。覺得平日奇苦無比的湯藥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嚥，她笑問藍子逸，“藍澈如今怎麼樣？”
“太子殿下日日呆坐，還是不能識人。我着專人照看着呢！不過據說長期中離魂者容易傷其根本，還是儘早解好。”藍子逸道。
鳳紅鸞笑意退了幾分，“等他回來就可以給藍澈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