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哉遊哉,過了五天,這五天裡,韶蘭傾什麼事兒都沒有,全被楚凝一個人包攬去了。
看着這般忙忙碌碌,不可開支的楚凝,韶蘭傾其實有好幾次想讓她大可不必,但是每一次對視她那滿是笑意的眼睛,她就不忍心了,不願破壞她認爲的幸福。
百無聊賴,轉身走進韶護的房間,而這時,舅舅韶遠之的養女韶棠正在裡面伺候着,爲韶護泡茶。
“外公,表姐。”
雖不是親生,但畢竟從小就在此長大,韶蘭傾對之還是禮貌有加,並無半絲不敬。
“是傾兒啊,快過來。”每當看到韶蘭傾,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韶護歡顏,由衷的發自內心而笑。
“嗯。”擡腳走了過去,矮在韶護身邊。這時,韶棠正好遞了茶來,一人一杯,禮貌謙遜,“爺爺,蘭傾妹妹。”
“謝謝。”
伸手接過,笑笑而道,對於這個表姐,韶蘭傾印象不深,只記憶中她是三歲時走丟被舅舅領了回來,從此生活在定遠侯府,一直安分守已。
韶棠安分,安分的在府中就像是隱形人一般,雖然所有的人都拿她當小姐看,但是她自己卻謙卑有禮,一點也不逾越。
韶棠性靜,總不愛說話,仿若大家閨秀般端麗,看着她,雖不是特別漂亮,但淡淡的,叫人不太反感。
爲報韶家養育之恩,平素裡她自告奮勇的擔起照顧韶護之責,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姑娘!但是--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種種好之下,韶蘭傾總覺得不真實,一切都彷彿那麼飄渺,讓人心底忐忑。
韶棠溫婉,說話總是低低的,淑女的彷彿承受不起任何的吹動,除了身體康健,簡直就是一個翻版的林黛玉,眉宇間一點微愁,一抹嬌羞,欲說還休的看着人,彷彿要揉進對方的身體裡……
這樣的容韻,怕是多數男人都會喜歡的吧?嬌弱,溫順,小鳥依人。可是放在她韶蘭傾這裡卻行不通,因爲她並不對這樣的容顏感冒,雖不至於厭惡,但也無甚好感。
客客氣氣的接過茶杯,輕吹着水面遞至韶護面前。見此,韶護開顏,撫着她的頭緩緩說道:“哎,有時候啊,我還真得感謝我這病,不然我的乖傾兒又怎肯這般乖巧的待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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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反正南俊王府和定遠侯府離的也不遠,以後蘭傾會經常來陪你的。”
“嗯,好。”
笑着點頭,幾鞠皺紋,到底是飽經戰場的戰將,風霜在他臉上留下了刀刻一樣的痕跡,無法磨滅。
“外公,我--”
開口想說些貼心話,韶蘭傾正張着口,然這時候,門外傳來韶陌的聲音,興奮之極,興高采烈!
“蘭傾,蘭傾!”
“幹嘛?”
起身回頭,對上來人,韶蘭傾莫名,一副狐疑的樣子:“什麼事情這麼高興?撿到錢啦?”
“去,纔不是呢!我告訴你……”
附耳輕輕的講着,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聞言,韶蘭傾挑眉,滿是打趣戲謔的說:“哦?就是你說的那個八字還沒一撇的姑娘?”
因爲韶護在場,所以沒好意思直言就講。可是聞言,韶護仍嗅出了味道,微板着臉,開口而道:“臭小子,笑什麼笑?有什麼事不好當着爺爺的面講?”
“外公,這是表哥的終生大事,他當然要笑啦?不過呢這大事如今還沒一撇,他不好意思告訴你老人家。”
勾着脣,韶蘭傾笑顏。聞言韶護撫須,而一旁的韶棠卻不由一愣,茶水翻了幾滴到手臂上,雖不很明顯,但卻沒能逃過韶蘭傾的眼睛。
“臭小子,這是好事,有什麼不好說的?這雖事未成,但得努力啊,想我堂堂韶護的孫兒,做事不帶這麼遮遮掩掩的。”
“外公,他是不想掩啊,可怎奈人家姑娘不願意。哎哎,都說墜入情網的人是一根筋,看來這話一點兒都不假。”
仿似無奈,韶蘭傾故作的嘆了口氣。見此,韶護好笑,好似興致很濃:“哦?那照你的意思,是陌兒看上了人家,而人家姑娘看不上陌兒?”
“好像正是這樣。所以表哥這才邀我去幫幫他的忙,看看怎樣虜獲人姑娘的芳心啊。”
“哎呀蘭傾,你怎麼把話全跟爺爺講了,我、我……”
頓時有些害羞,韶陌微擋起臉。見此,韶護大笑,聲音豪放,音色爽朗:“哈哈,傻小子,這有什麼好羞的!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少年思春,再正常不過!你去吧,爺爺支持你,只不過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度,拿捏得當,切不可急亂失了分寸!”
“爺爺,真的?你真的支持我?”彷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中韶陌反問。
聞言韶護搖着頭,一副打趣揶揄的樣子:“怎麼?爺爺像是在說笑嗎?去吧,傻小子,想當初你爺爺追求你奶奶時,可比你小子積極多了!”
“外公,表哥他也積極,不然又怎麼會拉我去?他今天啊,好不容易打聽出人姑娘的去向,這不就立刻來找我了嗎?所以啊,你就等着吧,說不定繼我之後啊,這定遠侯府又得再熱鬧一次……!”
調趣的說着,其樂融融,這時,所有人全都沉浸在歡笑裡,怡然自得,而一旁的韶棠則低着眼,脣瓣緊抿,彷彿是忍耐着一件極其難耐的事,手握壺把,指節泛白。
每次只要一說到韶陌的心上人,她好像就會有這樣反應,上一次是在飯桌上,這一次是在房間裡,該不會這個平時看起來悶聲不響的韶棠,在她的心裡,對韶陌他、對他……
下面的事,韶蘭傾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猜測。總之一句話,別人的事,又沒害及到她,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去管,只默默的放在心裡知道就行了。
對於韶棠的情,韶陌可能是一無所知,臨走前還對着韶棠打趣,說是去爲自己的愛情而戰!
可想韶棠的臉色並不好看,只是粗心的韶陌什麼都沒發現,轉而笑着拉着韶蘭傾一溜煙的跑了,只留下那怔怔的韶棠空眼於望。
……
京都婺遠山林
“快點,蘭傾,他們就在那裡!”
爬着山,不斷的催促快走,韶陌心急似箭,恨不得能一下子飛去!只可憐了那韶蘭傾,一無功力,二無腳程,揮着汗,咬牙堅持。
“喂,我說表哥,你確定你的心上人,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沒事跑來這深山老林?不怕遇猛虎野獸,遭遇劫匪之類的啊?”
抱怨中韶蘭傾不解,那紅撲撲的臉蛋似乎在訴說着不滿,要是早知道今兒是來這個鬼地方,就算是那未來表嫂再神秘,她也不屑一顧,哼!
“切,你可不要小看她,她武功可高着呢!”
回頭自豪的笑了笑,一臉得意和滿足。見此,韶蘭傾挑眉,不由的詫異,略略玩味:喲,居然是喜好動的這口?那難怪這些年來和韶棠朝夕相處也未生半絲情分。原來是口味不投,怪不得人……
心下想着,乖乖的爬山,跟在後頭,韶蘭傾越過一頭,再越一頭,直到了這次的目的地。
都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話看來一點不假!韶蘭傾站立,不想這初夏的時節居然還能看到這成片成片的桃花林,灼灼其華,堪染欲燃,不由的心情大好,置身上前。
“哇,表哥,你們也太會挑地方了吧?桃花爛漫,翩然而至,這簡直就是人間仙境,界外桃源嘛。”
口中讚賞,大加不已,這時,空中飄飄忽忽有蕭聲傳來,迎着出處,韶蘭傾轉身,遂往深處而去。
白衣飄飛,俊墨而立,一襲淡雅清然的着裝,安靜優美,只修手持立,仿若沉醉,那樣溫柔的神情,那樣淡若的笑容,淺淺的,秀雅驚人,但似乎的又弱不勝衣。
閉目沉醉其中,悠悠揚揚,彷彿湖面飄渺的霧靄般,呈現綠水依山的靜謐。欣賞中,韶蘭傾佇立,凝神傾聽着樂兒,神態認真!
並不是她沽名釣譽,附庸風雅,實在是她真的聽懂了這樂中之意,嚮往朝陽,嚮往自由,嚮往在那廣闊無垠的大地上肆意徜徉!
說實話,現代的韶蘭傾,當然是聽不懂這古代樂器,但是她不會,則不代表之前的潘府嫡女不會?
潘以樓無能,雖在知書能理上匱乏,但作爲一介酸腐書生,迂木重儒,他對樂器的研究卻頗有造詣,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女兒以樂器取名,什麼箏,笛,箜……!
自已的父親倒騰此些,時間久了,耳濡目染,那潘府嫡女便也學的如此,雖不至於出神入化,但也算是精通精湛,比起一般之人,那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韶蘭傾專注,一臉的沉浸於此。然而這時,眼前突然一道白光揮了過來,在猝不及防中還未能有反應,只見肩頭猛的一涼,一把冰冷的劍已搭在其上,明晃晃的,正照的刺目。
“說,你是誰!”
劍的主人,一個女子,姣好的容顏,清冷的氣質,對於此時貿然闖進的韶蘭傾態度不善,臉色不佳。
“哎,誤會誤會,小瓷,這是我表妹,是我帶她來的!”
一見情形,韶陌上前。聞言中顧瓷收手,狐疑的看着他,口中發問:“你表妹?沒聽說啊?不是就只有一個養女義妹嗎?”
“是我姑母的女兒,因常年身在瓊州,所以你不知道。”陪着笑臉,眼冒愛心,不用說這便是韶陌那心心念唸的心上人兒,顧瓷。
“原來你就是小瓷?久聞大名。”
笑的一作揖,頗具俠客風格,此時對上眼,韶蘭傾終是看清了對方長相,英氣大方,毫無半絲女孩子家的矯揉造作。
終是知道了爲什麼韶陌對韶棠沒有感覺了,原來喜性陽光的他,也同樣是喜歡朝氣蓬勃,清新正立的女子,不同於韶棠的陰鬱,溫溫弱弱,全等着被人憐愛。
顧瓷的美,在於她明媚,即使冷漠,也有着一份她的獨特!所以打量中韶蘭傾讚賞,當即覺得韶陌眼光不錯!
“韶陌,你來幹什麼?”
收回劍,一臉的正色,對上韶陌,顧瓷神態清冷,並不熱情。
“小瓷,我、我想看看你。”果然是碰上了喜歡的女子,如性子一向頗貧的韶陌都開始不好意思了起來,可見這相思之毒,果然害人不淺。
“公子在這裡,你休得亂說!”被人這般當衆一表白,顧瓷羞憤,當即出聲呵斥了出來,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
然後這時,之前那手執長蕭,淡雅靜謐的男子轉過身,俊美的笑容如皓月升,溫溫的暖入人心扉,“小瓷,不得無禮,韶公子他是真心的。”
“是啊,小瓷,我真的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們今天要出來遊玩,所以特意帶了表妹前來,就想着讓她幫我參謀參謀,看看到底如何才能討你歡心。”
韶陌誠意拳拳,一顆真心恨不得能立馬掏出,見此,男子輕笑,那淡淡的感覺如流淌的溪水,悠緩,而長。
“公子……”
女孩子家,總是些不好意思。聞言,顧瓷低頭,略略的微瞟了韶陌一眼,臉頰帶紅,似有嬌羞。
呵,這表情……?原來並不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啊!看來這八字,是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了。
初聞貓膩的挑起眉,玩味着眼前的一切。這時,心有急切的韶陌拜見過男子,隨即對着顧瓷開口言說:“小瓷,我有話要對你說,你可不可以隨我過來一下。”
“不行!我要保護公子的安危。”
“沒事的,你去吧,這裡不會有事的。”
微笑中男子開口,一如清風般靜默。聞言,顧瓷仍還有些猶豫,但見着自己主子的表情,又看了四周環境,終是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公子,小瓷不會走太遠,若是什麼事,你儘管相叫。”
“好,我知道。”開口應道,男子淡笑,就這樣看着韶陌帶着顧瓷離開,消失在那片桃花林裡!
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把她扔了下,鬱悶中,韶蘭傾火大,對着那兩人離去的方向就是一頓臭罵:“靠,什麼人?簡直有異性沒人性!”
“由他們去吧,令兄追小瓷,追的尤爲辛苦,今日也算是他們的突破,當然誰也不顧及了。”
淡淡的輕笑,拿着長蕭,對視中,男子點頭,輕的露出那一排皓潔齒貝,清朗俊秀,溫潤如玉。
“你好,我叫上官雲愁,是南夏國的五皇子。”
嗯?上官雲愁?南夏國五皇子?哦,想起來了!紛爭時期,各國之間爲制約平衡,都通常會相互交換質子以留有把柄,所以……
難怪看着這麼有氣質,原來是一國皇子,看來之前她還真的沒聽錯,他的簫聲,嚮往朝陽,嚮往自由,嚮往那廣闊無垠的大地徜徉。
“韶蘭傾,無名小卒,充其量是沾了定遠侯的光,爲他的外孫女。”幽默中帶着些自嘲韶蘭傾玩笑,打趣說道。
見此,上官雲愁意外,不由的心一輕動,微微一顫。在他所接觸到的女子中,好像還沒有如這樣的,肆意,灑脫,帶着玩味。
“韶小姐--”
“叫我蘭傾吧,小姐小姐的,聽着彆扭。”
一向不喜歡繁文縟節,拘手拘腳,在人前那是沒有辦法,如今出來了,又置身於這麼一片大好風光,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裝了,率直自我,個性而爲!
“好,蘭傾。”
對於這樣一個不拘小節,舉止中都充灑着灑脫的女子,他上官雲愁是不會拒絕的,畢竟因爲只有這樣的人,才值得他憑心而交不是嗎?
佇立於樹下,桃花絢爛,素白的衣袍,淺紫的羅衫,在風的交織間,恍然間就如一副畫,美輪美奐的不切實際,一顰一動中都花海飄香,如那不改的逶迤,輕風如雨,落英般似夢非幻,輕輕盪漾。
這一刻,對視着,彼此笑看,然這時候,一聲玩味頓時響起,帶着那三分斷玉,三分迷死人不償命的甜膩,伴着慵懶,緩緩而道:“雲愁,她可不止是定遠侯外孫女這般簡單呢……?”
嗯?誰?
心中疑惑,回眸淡看,只見桃花林裡,一個男子淺衣玉帶,慵懶卻優雅的半倚在專門爲其準備的臥榻上,一臉笑容妖孽,如墨灑脫的長髮任意的垂散在身後,一雙璨如桃花的鳳眸星星點點,說不出的玩佞,道不出的風流,配以一張性感微潤的嘴脣,一笑起來露出一排牙齒,潔白如玉,吐如芬芳,手中一把摺扇,玩轉着在那白皙修長的指尖上旋轉,嫺熟,好看。
他是……?
“在下裴錚,大涼國四子。”
玩味中見韶蘭傾皺眉,裴錚不問自說,徑自報上名來。見此,韶蘭傾轉身,慢的走上前來,口中說道:“你認得我?”
“你說呢?定遠侯韶護之外孫女,五日後的南俊王妃,這個消息可是京都人人知曉,想我裴錚,又有什麼理由例外呢?”
把玩着扇羽,開開合合,那如妖孽般俊美的臉上寫滿了玩縱,看着裴錚,韶蘭傾靜默,知道同是作爲質子的他,與上官雲愁相去甚遠。
“你是……南俊王即將過門的王妃?”詫異中上官雲愁好似有什麼要說,一如裴錚那看好戲的雙眼,雖各自表現不同,但卻都似所指某事。
“應該吧,如果不出意外。”
挑了挑眉,好似一臉的無所謂,韶蘭傾嘆息,挨在榻前坐了下來,“哎,我表哥見色忘義的走了,如今我也只能在這裡等他了。”
“韶公子至情至性,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他喜歡小瓷,是小瓷的福氣,可是小瓷因是我的貼身護衛,身份懸殊,所以一直不肯答應韶公子。”
淡淡的說道,也隨即坐下,倒了一杯酒,不經意間飄落了桃花,上官雲愁遞至韶蘭傾面前,微笑的示意其喝。
前世她是個高手,可今世卻不能喝,執杯中,韶蘭傾輕嗅,閉目品味,淡淡輕道:“上等的‘玉梨白’,取自雨前梨花所釀。”
“蘭傾好品力,只這麼一聞,便能知曉其出處,雲愁佩服,佩服之至!”拱手喜悅,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激動,只見擡手中上官雲愁一飲而盡,滿眼充滿了欽悅。
“不敢當,不敢當,我喜歡酒,但又不勝酒力,於是每每拿來聞上一聞,便久而久之便養成了這能力。”
客套的推諉,誠不敢自誇,這邊,上官雲愁喜悅無比,而那邊裴錚卻輕勾起嘴脣,打趣調笑:“喲,喜歡聞一聞?那不就成了……”
一個“gou”字發音被消,只剩下脣型。見此,韶蘭傾淡定,知道對方玩佞毒舌,不由的揚起眉角,心下冷笑,“呵,殿下好眼力,這都被你猜到了,嗯,作爲獎勵,改明兒個我送你一個,正好我外公府上有那麼一隻,名字叫做‘賠錢貨’,與殿下你正可謂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哦?那真是要謝謝了,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就等着大婚當天多敬幾杯吧。”笑的欠抽,把玩着扇子,裴錚玩味,扇柄不斷的撥弄着酒杯。
“咦,對了,南俊王妃即將大婚,怎麼還有空閒來?難道不需精心準備,好投南俊王之好,別被當日同納的側妃給比了下去。”
“哦,是嗎?不知殿下有沒聽過這一句話,是金子呢,總會發光!不是金子呢,再裝也不像!所以……呵呵,再說了,我韶蘭傾一向重友輕色,不像我那沒義氣的表哥,此番前來是爲了幫其討小瓷姑娘的歡心,可誰知……唉。”
狀似傷心的搖了搖頭,韶蘭傾做捶胸狀。見此,上官雲愁開也了口,口中頗有憂愁:“唉,小瓷自卑,自覺高攀,所以一直以來都不肯鬆口,只將所有的事默默承受。”
又是一個被“門當戶口”所迫害的女子,看來韶陌的這條求愛路仍是有坎坷。無法中韶蘭傾嘆息,剛想開口說,而這時候,卻被一旁的裴錚搶了話去,調侃放肆:“唉,真是問世間情爲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
“喲,真看不出,殿下原來還是個明白事理之人?”
一聽裴錚這般有見地的話語,韶蘭傾仰臉,對上他那俊美妖孽的臉龐,笑笑說道:“其實吧,我覺得這樣也挺好。那個誰不是說過嗎?愛情最美好的階段就是曖昧嗎?那既然這樣,就讓他們繼續下去吧,也總好過成親後如同墳墓,還得經受着一幫妾侍們擠破頭的盜墓!”
“呵,佩服,佩服!蘭傾姑娘不愧爲女中豪傑,這般透徹性的分解分析,某還是頭一次聽,實在感慨,受益良多。只不過……”
笑的像老鼠一樣的賊,轉着鳳眼,用扇微擋,裴錚斷續,幽幽而道:“只不過……這話若是被南俊王聽到了,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挑眉向遠處而望,像是早就知曉要有人前來一樣,壞笑間裴錚擺扇,慢慢看着那一襲錦衫從花海中走來,俊美雋逸,身邊跟着個女子。
“哎,你的墳墓來了,還外帶了一個盜墓者……!”
嗯?回頭去看,欲探究竟,卻不經意的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南俊王風亦辰,她未來的夫君。
“韶蘭傾!你怎麼會在這裡?!”
開口詫異,掩飾不住厭惡,似乎是之前沒想到會是如此,皺起眉,風亦辰冷冰着臉,惡狠狠的眼神全無一絲善感!
哼,她是太子的探子,他沒必要給她還臉色!
“韶蘭傾,你真無恥!居然打聽到本王今日會在此出現而故意守在這裡?怎麼,你以爲這樣本王就便會改變心意對你好些?告訴你,做夢--!”
咬牙切齒,冰冷而瞪!見此,一旁的韶蘭傾笑出聲來,話語譏諷,表情玩味,“哎,原來是有人屬孔雀的呀?喜歡四處亂開屏。嘖嘖,真是。”
扶了扶雲鬢,捋了捋頭髮,韶蘭傾看也不看風亦辰一眼,徑自的調笑道。
呵,他不待見她?她難道就很樂意見他了?切,早知道今天他要是在,她可打死了也不會踏足這裡一步,自以爲是的傢伙!
用手蘸了酒,隨意的在矮桌上塗塗畫畫,那神情淡的好似她身後根本沒有人,就只有空氣,透明的空氣。
被人無視,尤其還是被自己厭惡的女人無視,風亦辰的心憤怒了,臉黑到極點!“韶蘭傾,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屬孔雀的?!”
一時間沒能會到對方的意思,風亦辰只一個勁的冷漠着。
見此,一旁的裴錚笑的妖孽,樂呵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盡是戲謔,修長的玉手微微一勾,白淨的五指轉動着扇子,“亦辰兄,是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你!”
沒想到她韶蘭傾敢這麼冷嘲熱諷的埋汰他,怒意中風亦辰更拉黑了臉,狠狠而道:“那你告訴我,你在這裡出現,究竟意欲何爲?”
拿出了王爺的凜凜氣勢,更有那統帥三軍的無上威嚴,看着韶蘭傾,風亦辰拉緊了身邊的女子,冷笑中一絲示威,殘忍冷漠!
呵,真是個自大無比的沙豬?幹什麼,以爲她會吃醋?她韶蘭傾別的沒什麼,就是對自己看不上的男人特別大方!想要用別的女人氣她是吧?沒關係,儘管放馬過來!
斜着臉,白眼連連,望着面前那緊握着的兩隻手,韶蘭傾微笑,模樣坦然:“王爺想知道我爲何在這兒?我只能告訴你四個字……”
說的恭敬有禮,仿若一副大家閨秀。見此,上官雲愁輕言淺笑,一臉的淡悅清然,而一旁裴錚卻不以爲然,看戲似的眼眸中半抹玩味,悠悠的,像是等待着什麼。
風亦辰不說話,微顰着眉頭冰涼淡漠,那一雙凌厲的眼睛雖很漂亮,但深沉中一抹幽黑,顯的冷氣。
“說!”
單一個字,十分簡扼,此時的風亦辰,是有着令萬軍失色的威儀!可是對上韶蘭傾,他便什麼也不是,只四個字,直接打發:“關、你、屁、事!”
一個大家閨秀,卻如市井流氓般屁啊屁的放在嘴裡。聞言,風亦辰暴怒,恨不得能上前一把掐死,而一旁上官雲愁及裴錚,前者微是怔驚的擡了一下眼,而後者則意味深長,意猶未盡的戲笑着,仿若料到,毫不出意外。
“韶蘭傾,你信不信我這立刻就去請父皇撤了我們的賜婚!”憤恨中威脅,話冰冷冷。
聞言韶蘭傾單手擡了擡,好似完全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隨意而道:“喏,路在那邊,好走、不送。”
“你!”
被氣的無語,一再被挑釁,對上韶蘭傾,風亦辰極限,不禁咬着牙根,冷冷笑道:“好一副伶牙俐齒,想那風亦痕派你前來,還真是派對人了。”
“不敢不敢,王爺啊,你快別額磨嘰了,趕緊回宮啊,蘭傾這兒還等着你的好消息呢。”眉開眼笑,一臉期待,那純良如小白兔的受受表情,她韶蘭傾扮演起來是最天真,最無辜的了。
根本是無視他的存在,還從沒有過這般被忽視的風亦辰,沒想到棋逢對手,第一個便就是他即將過門的正妃,真是,真是--
哼!要不是他曾經答應過父皇,此時此刻他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面目憎惡的女人!因爲她的存在,不僅會挑戰他心裡的極限,更是會毀了他所有的名聲!
心裡糾結,臉帶冷色。而這時侯,知道情況不對勁,一旁那一直靜站着的女人伸手輕扯,口中慢喚,好似意在安撫他的心,讓他平靜。
“王爺,彆氣了,同是女人,柔兒知道姐姐的心,定是因爲王爺那日在聖上面前說要同日納柔兒爲側妃,所以這才惹的姐姐不高興,心裡對王爺疙瘩。”
輕柔慢語,柔聲細語,靠着風亦辰,女子溫柔,善解人意的小臉上一抹天真,一抹嬌羞,還有一抹淡淡的委屈。
“王爺,柔兒當日是救了你,可卻並未要求你以身報答。柔兒卑微,自知比不得姐姐家世顯赫,如果要是因爲這樣真惹的姐姐不開心的話,那柔兒願意將納妃之日往後推推,亦或者就此離開,再也不出現在王爺面前。”
“王爺,柔兒欽慕你,所以才救了你,但是要是因爲柔兒而使得王爺爲難,使得王爺不開心,那麼柔兒自願離開,絕不反悔……”
低着頭,縮着肩膀,大有種小媳婦的被虐感覺,女子輕言,周身散發出一種孤苦無依的可憐。
這……還沒嫁進來,就已經開始對她玩心計了?口口聲聲說着要離開,但卻一張口就提自己的救命之恩!敢情這玩的不是“以退爲進”又是什麼?呵,有趣!
滿是玩味的擡起眼,突然間來了興趣,她韶蘭傾這個人啊,有個毛病:看到那些個在她背後使點子耍手段,並且表面上裝的善良無辜的女人,她就忍不住的想玩上一玩,然後一個一個的當成螞蟻,該捏的捏,該踩的踩。
女子紅了眼圈,似要哭了出來。見此,韶蘭傾半托着腮,神情看戲;而一旁的裴錚也摸着下巴,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煽動表情,“亦辰兄,這……”
一見自己的好友出聲,風亦辰臉色亦難看,不過他不是對着身邊的人兒,而是惡狠狠的瞪向韶蘭傾。
“柔兒說什麼胡話?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能去哪裡?”
自是放慢了語速,以區別出遠近親疏,風亦辰這是要從根本上警告韶蘭傾,他對她,全無半絲感情!
呵,真是好玩了?他對她無情,難道她就一定有愛了?到底是自大成性的沙豬,不爲所謂!
“王爺,怎麼你的眼睛有毛病嗎?一直瞪着,不嫌累啊?”
擡手悠然的取了杯水,遞至面前悠悠的喝着,韶蘭傾無視於面前的那居高臨下,而是一臉毫無所謂的無所畏懼。
輕蔑的態度,不屑的表情,這都徹底激怒了風亦辰。然這時候,他一旁的柔兒搶先一步,仍是那般苦兮兮的可憐說道:“姐姐,你就不要再氣王爺了。王爺他心好,有情有義,知道柔兒一個人無家可歸,所以這才納的柔兒。如果姐姐爲的此事不開心,那大可將怒氣發到柔兒身上,柔兒定無半句怨言,任由姐姐你打罵處置。”
欠着身,一副賢良淑德之樣。見此,韶蘭傾釁笑,口中樂呵呵反噎說道:“任我打罵處置?呵,可是剛纔,我明明聽到某人自告奮勇要離開的啊……?”
一句話,嗆的柔兒說不話來!聞言,裴錚挑眉,眸裡盡是玩味的喝彩,而上官雲愁則永遠的輕和,笑逐淡開。
風亦辰怒了,再不想忍受,直接一句厲呵爆了出來,滿是冰冷,“韶蘭傾!你不要得寸進尺!”
“王爺息怒,讓柔兒跟姐姐說吧。”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似是見着風亦辰對韶蘭傾的表情!這時,上前一步,好似正式,而又底氣的說道:“姐姐,妹妹名叫餘柔兒,因喜歡王爺,所以不想離開王爺。”
“當初柔兒遇見王爺時,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因着心中愛慕,於是拼死一救。王爺痊癒,柔兒並不想要他報答,可王爺至情至性,見柔兒一人身無可依,便決意要娶柔兒爲妃,那時……聖上還沒爲姐姐賜婚呢。”
“姐姐,爲人妃者,三綱五常,凡事都要以自己的夫君爲首位。柔兒知道姐姐不喜王爺納側妃,但有時候婦德在此,姐姐也不好太過矯情……”
語速緩慢,有條不紊,她餘柔兒到底不是省油的燈,表面上看去嬌小可人,弱小無依,但骨子裡卻心思沉重,算計頗深!一句話繞來繞去,開頭好似什麼都沒有說,但結尾鮮明,句意側重,重點全在後頭!
呵,說什麼她與風亦辰的前塵往事?一句話到底,她的意思,就是她韶蘭傾是個第三者,半途插足,橫插一槓,還找了明和帝這麼大兒個靠山,生生搶了她的男人,奪了她的正妃之位!
是她韶蘭傾不是人,生生插足拆散了一對鴛鴦,而對方大氣,不僅沒有胡攪蠻纏,反而顧全大局,忍氣吞聲!於是乎相比之下她韶蘭傾便成了罪人,是她前世中最被人爲之不齒的小三!只是……
她雖後上,佔了位置,不假!但她餘柔兒,身份卑微,相貌平平,又何來的自信相信自己就一定過得了明和帝那關而成爲正妃?她這也未免……也太瞧得起她自己了吧?她有這個資格麼?!
餘柔兒之話,話中有話,意爲她這被奪者不鬧,反而韶蘭傾這奪人者在這兒發脾氣,耍威風?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不配爲人正妃!可是--她就沒想到,正妃之位,聖上欽定,是與不是,又豈能是她一小小女子能說了算的?!
想在風亦辰面前擺出一副心胸寬廣之樣,打擊對方之餘還能爲自己博個好名聲,這餘柔兒狡猾之中可見陰狠,韶蘭傾了曉,心知肚明。
“哦,那依妹妹之言,這一切還是我的不是嘍?那好吧,既然這樣,那就請南俊王兌現剛纔所言,去聖上面前撤了婚約,還妹妹一個公道。”
笑的很無良,纖手有意無意的指着前方。見此,風亦辰亦動怒,仿似只要韶蘭傾一說話,就在不斷挑釁着他的心臟!
“韶蘭傾,休要得意過盛?!”
“得意過盛?不會啊,我是真心誠意要還王爺與妹妹幸福的,沒有說謊,不帶摻假,王爺怎好如此講我?未免太不公道了吧?”
仍舊指着前方,挑眉示意前去。這時,風亦辰沉怒,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然這時候,只見韶蘭傾一個放杯,接着之聽“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態度冰冷,聲音之狠:
“風亦辰,要去快去,姑奶奶今天在這裡候着!哼,別以爲人人都稀罕你那正妃之位,告訴你,我不在乎。”
擡手隨意的擺了擺,好似一臉的不耐煩。看着風亦辰,對視中沒有半分相讓,那不屑的神情第一次讓之對方有了想殺女人的衝動。
這到底是什麼人?無恥無賴不說,還專會耍橫,連他一個堂堂王爺都不放在眼裡,簡直、簡直可惡--!
表情明滅不定,俊美的臉上盡是烏雲,風亦辰其實真的很想轉頭就走,可是他答應過他父皇的話……並不能不算!
只能不動的站在原地,臉色比任何一次動怒時都來的臭!見此,裴錚把玩着扇子,一個人偷偷的笑,那好看且妖孽的桃花眼中滿是調侃,以及那對韶蘭傾的玩味的戲謔!
“怎麼,南俊王,不走嗎?呵,這可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機會,你可要仔細想清楚了。”
起身微的繞着子圈,旁若無人的靜靜微笑,對上上官雲愁,又轉而看了看裴錚,韶蘭傾站定,慢慢而道:“已經過了一刻鐘,想必王爺是沒有再走的打算了,那麼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從今以後,別給我擺臉,姑奶奶我不、吃、這、套!”
鏗將有力,擲地有聲,韶蘭傾直白的說出她的宣言,毫不給風亦辰一點情面!
沒想到在她清然的外表下,居然是有着這般一顆倔強的心,微有詫異中,風亦辰沒有想到,一時有些微怔。
笑的上前,極盡璀璨,看着餘柔兒,柔柔的表面下一抹算計,韶蘭傾擡手,伸出食指,挑釁的在她面前晃了晃,口中揶揄道:“你都看見嘍,是他自己不肯的哦,別以後心裡不平衡了說是我搶了你的位置,這關鍵在於啊,你在他心目中分量不夠重!”
反擊的同時也順帶挑撥了一把。聞言,餘柔兒不知道是被刺激了呢還是其他什麼,總之裝模作樣的輕輕一晃,微靠在風亦辰的身上,臉色微白,柔弱嬌軟。
“韶蘭傾,你不要欺人太甚!柔兒爲了救我身子不好,你敢氣她,小心你的小命!”
真是氣到沒話說,風亦辰不禁出言威脅!聞言,韶蘭傾不理,仍是那一副吊兒郎當的痞痞樣子,玩笑而道:“欺人太甚?王爺說笑了吧?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同時對峙你們兩人,不叫屈就已經很不錯了,卻如何還能做到欺人太甚呢?”
“伶牙俐齒!牙尖嘴利!哼,依你這摸樣,柔兒過門必定受辱,所以本王決定,將掌管王府的大權交由柔兒,也免得她今後受人欺凌,無處可訴!”
猛的一甩袖,風亦辰是氣狠了。見此,一旁的餘柔兒心中一動,不由暗自竊喜;而韶蘭傾則無所謂,一臉的胸懷坦蕩,體貼大方:“可以啊,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等五日後上殿婚拜,蘭傾再幫她說說,也好讓柔兒妹妹名正言順,將來以得服府中衆人。”
笑的純良,看似一片好心!見此,風亦辰知道,他的提議本就荒唐,如果再讓明和帝知道,便是怎麼都不會同意的!
心中暗襯韶蘭傾奸詐,沒有想到她竟如此機靈,見招拆招,擊的他無任何還手之力,不禁中鬱悶,臉臭的不行!
看來這一招不行,今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得意中揚起笑臉,韶蘭傾上前,徑自自風亦辰身邊走過,“看來王爺是來敘舊的,那蘭傾便不再好打擾,回頭你跟我表哥知一聲,就說我有事先回去了,叫他放心,放一百個心。”
瀟灑的擺了擺手,沒有轉身的就這樣離去。看着那輕纖淺動的身影,風亦辰氣憤,餘柔兒陰狠,上官雲愁好奇,而裴錚則玩味,好似發現了一片新大陸般,在他以往那平靜無聊的生活中投了一顆有趣的石子,輕輕的,盪漾起波痕,合着那一圈圈漣漪,慢慢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