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讓他們成親!遠之,陌兒和棠兒可是名義上的兄妹!這樣做,豈不是妄動倫理,有悖綱常?!”
沒想到韶遠之會這麼說,一旁的楚凝驚了一跳。可是聞言,韶遠之明顯煩躁,不住呼氣,來回的踱步,“那你說怎麼辦?他們倆都已經這樣了,若不成親,萬一弄出孩子來--”
不想去想那不堪設想的事,韶遠之緊抿着嘴角瞪着眼,連呼“家門不幸”!而見此,楚凝也爲難,愁着臉走到韶陌面前,沒有辦法重重嘆一聲氣,滿是悲痛:“陌兒,你、你怎可如此糊塗!”
“爹,娘,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們有什麼就衝我來吧,千萬不要責怪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韶棠請求,聲音懇切。
相互對視,頓感無力,楚凝先一步開口,臉上隱有責怪:“棠兒,當年看在你孤苦無依,眼見就要凍死的份上,我們於心不忍,所以才帶你回的韶府。這些年來,我們自問沒虧待過你,你就算是喜歡陌兒,也不能用這種方法,陷我們於不義?害我們於兩難!你這樣,簡直跟過河拆橋又有什麼分別!”
傷心難過,多年悉心化成泡影,不過是豢養了一頭白眼狼,如今趕、趕不走;養、又看着彆扭!
“棠兒,再怎麼說我們對你也有養育之恩,你就算不報答,但也不要來加害?你說如今,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辦?!”痛心疾首,韶遠之語重心長。
聞言,韶棠一怔,下意識的咬住下嘴脣,拼命忍着。
不發一言,一直沉默,身邊,韶陌突然開口,話語冰冷,口氣冷漠:“爹,把她趕出去。”
“陌兒!雖然棠兒她這事做的不應該,但是你也不能趕她走啊。畢竟她的清白是你取的,這萬一要是有了子嗣--”
“這種女人,留在府裡也只會是個禍害!因爲,你們知道爺爺的腿爲什麼再不能站起來了嗎?那就是她在茶裡下的毒,害的他老人家於此!”
“什麼?!”
話語一出,衆人皆驚,不止是韶遠之和楚凝,就連站在門口的韶蘭傾也不禁愣住,低低的,腦中只反覆着一句話:是韶棠……害了韶護?
“陌兒,住口!這種話你怎好亂說!”
回過神來,楚凝先喝,不由的神情嚴厲:“陌兒,做錯了事就要承認,怎好這般亂找藉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毒害當朝軍機要臣,這該是多大的罪名!”
“是啊,陌兒,棠兒縱使再不對,再拆散你和顧瓷姑娘,你都不該這麼說她。”沉着聲,表情嚴肅,看着自己的兒子,韶遠之開口,一臉的深重凝意。
“我沒胡說,是我親眼看到的!她在爺爺的茶裡下藥,每天都下!”站起身,臉色氣憤,瞪着韶棠,韶陌嚴厲,手一指,口吻冰冷!
“爹,娘,趕她走吧!她給爺爺下毒,定是受了人指使,如今任務沒完成,回去了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陌兒,你的意思是……”聞言韶遠之沉沉開口。
“是!我的意思是叫他們自相殘殺!這些年,作爲一直生活在一起的親人,我們沒必要下這個毒手,但是他們……就不一樣了!韶棠沒完成任務回去,自己還暴露了行蹤,想必那些人是必不會留她,不會允許她再活在這個世上!”
殘忍的,話裡留着陰狠。聞言,韶遠之、楚凝面面相覷,臉露難色。而一旁,韶棠卻自始至終的低着頭,咬着脣,不發一言。
“陌兒,這……”畢竟是自己當初撿回來的孩子,從小養大,如今卻親手要將之推上絕路,楚凝心裡,多多少少並不好受。
而同樣,韶遠之雖是不開口,但神情中有些猶豫,似乎的……是爲之不忍。
大家都是好人,心懷憐憫,知道此,韶陌冷着心,一字一句的說道:“爹,娘,對敵人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難道你們忘了爺爺嗎?他戎馬一生,半世征戰,可臨了卻落得個半身不遂,行動不便!試問這對他的打擊有多大?!這個韶棠,居心叵測,心懷歹毒,如果我們再這樣縱容下去,那就不止是對韶家,就連對大豐國,也都是一種傷害,一種姑息!所以,別在猶豫了,這個女人,留不得--!”
聲聲嚴厲,帶着指責。聞言,韶棠不動,跪在地上發愣着,許久之後淡淡一笑,俯首磕頭,聲音低弱:“韶棠拜別爹孃,感謝爹孃多年的養育之恩。”
“棠兒,你真的向爺爺的茶裡……?唉,陌兒說的沒錯,我們雖不願殺你,但也不能姑息你。從此以後,你出了我韶府,便再不是我韶府之人,至此陽關獨木,再無半點關係。”
“是,棠兒謹遵韶大人之言,將來種種,皆與韶府無半絲關係。”淡淡的,平聲說話,向着面前磕了三個響頭,韶棠起身,慢慢轉而步走。
“原來昨天晚上,一切都是你的算計……”
淡淡的看着眼前,不知道爲何,眼底充滿着絕望,微微的投射在韶陌身上,韶棠笑了,笑的心碎,“這,是你要的結果嗎?”
【這,是你要的結果嗎?】如果是,我成全你。
話中含的隱意,滿眼悲傷的看着。那清晰的神情令同是身爲女人的韶蘭傾爲之一震,說不上來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她韶棠是壞人,是害了韶護的兇手!但爲何此時的她卻滿帶着成全的神情?笑的這般斷然,萬念俱灰?就好像失去了什麼,信念,愛情,希望,盼望。言不由衷,心不由衷!
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現在的韶棠,真的就好像是死了一樣,沒有靈魂的像個空洞的木偶娃娃,僅憑着一口氣,支撐着整個身軀。
“原來你要的,就是此。”低低的,沒有意識,表情,真的很奇怪。看着這樣的韶棠,韶蘭傾心底問號,一時間竟是不知這到底怎麼回事?
“哥,我走了。知道你怨恨我,但不過我……還是想請你記住,我的名字……叫紅玉。”
既是事已至此,便再多說無益,看着眼前,那愛到骨髓裡的人,韶棠低語,話語緩慢。
“對不起,對於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她的名字,我沒興趣。”冷冷的回斥韶棠的話,不,應該是紅玉,韶陌無比嚴凍!
見此,紅玉一愣,只微微的點頭,轉身寂寞,向府外走去。
沒有再多的話,無一絲的辯解,雖事實擺在眼前,但紅玉的反應也太過奇怪,奇怪的連韶陌也不禁回頭,表情微微的,有些
對,他是設計了她,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包括對顧瓷!這些天,人設鉅變,他發現了一些事情,不僅是紅玉,就是顧瓷,也令他傷心不已,所以他纔會出此下招,用決絕的方式斬斷一切,包括他和紅玉,他和顧瓷!
他承認,一直以來,他都將紅玉當成妹妹來疼愛,可是當他知道她向韶護下毒時,他的心,憤怒了!
哼,好個心腸歹毒的女子,韶家養她這麼大,她居然--居然吃裡扒外,恩將仇報!好啊,好!她不是喜歡他嗎?不是想成爲他的妻子嗎?那他就讓她嚐嚐從雲霄裡跌倒谷底的滋味!讓她嚐嚐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滋味!讓她一無所有,一無所有到連她的自身性命都難保!
眼中,閃着仇恨,轉過身去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紅玉那殘敗的背影,他的眉頭,卻是一直緊皺着。
不過是被他拆穿了身份,毀了清白,有必要這麼落魄斷魂嗎?對,定是她知道自己這次回去後將命不久矣,所以便提前爲自己傷心一下,所以……是的,這個可惡的女人,真是什麼時候都演戲,簡直可惡!
收回視線,怒氣之後是悲哀,懲罰了罪人,也葬送了愛情,原來不管是顧瓷還是紅玉,都不是他所要的那個人,都不是。
“表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瓷姑娘她--”
“別提她了,我跟她之間,完了。”淡淡的擺手,神情低漠。見此,韶蘭傾不解,詫異出聲來:“完了?”
爲什麼會這樣?一下子改變的太多!紅玉被驅趕,顧瓷被分手,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使得韶陌他要如何決絕,絲毫不留餘地。
如果說紅玉離開,那是她罪有應得,可是顧瓷呢?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啊?爲何韶陌他要--
曾經,他是多麼愛着他心上的小瓷?幾乎是以生命相依!但爲什麼現在……
“蘭傾,我拜託你個事,我如今這樣,也沒什麼好求的了,就希望你讓南俊王幫個忙,讓我去前線駐兵,上陣殺敵。”
淡淡的,竟是經受打擊過後的平淡,看着韶蘭傾,韶陌沒有其他,只開口求此,別無多言。
“這個,我得去問問風亦辰,不能直接答覆你。”微一點頭,算是應下,畢竟韶陌身爲侍郎,官銜在身,想要去前線,也不是這麼隨隨便便容易的。
“謝謝。”
身體疲憊,心身之累,再不多言,韶陌向前,緩慢走去,回自己房中。
一夕之間,事情突變,這絕對絕對不簡單!爲求真相,韶蘭傾轉身,快步跟着紅玉,欲知事情始末。
……
熱鬧的街頭,可就彷彿只一人,紅玉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那緊忍的淚終像斷了線般的不住落下。
跟在身後,沒有被發覺,韶蘭傾行蹤隱蔽,一路隨之來到密林。
“怎麼,終於死心了嗎?”像是一直守候在那裡,一見到紅玉,面前一名女子便開口說着,那神情似乎是早有預料,預料到她今日的傷心欲絕。
“我早就說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這般爲他,不惜違抗主子的命令,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女子清冷,蒙着面紗,寒着聲音,一字一句;“韶護中毒,你不忍他受苦,每天在他茶里加抑制毒素的藥,你做這一些,他們何嘗知道?不過是你自欺欺人,一廂情願罷了。紅玉,回去吧,主子這些年找你不易,你就算是再喜歡韶陌,如今,也該是死心了。”
“這世間任何東西都碰的,唯獨這情愛二字不行。想來你今日來到此,也必是想的透徹,所以紅玉,跟我走吧。”
面對着人兒,一步一步的靠近。看着來人,紅玉擡眼,禁不住的淚流千行,“碧源姐,我不過就是想愛一個人,可爲什麼,就是那麼難?”
“我在他身邊,不求別的,只想默默的看着他,可原來到最後,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都是徒然。他看不見我,不會愛我,他對我,有的只是唾棄,和厭惡……”
“男人本如此,寡情薄倖,無情無義,根本就不值得你愛!所以,跟我走吧,你救不了韶護,再留下去也是多餘,不如就此離開這個傷心地,回到主子身邊。”
女子說罷,一把拉住紅玉的手。而見此,紅玉再沒有反抗,只低着頭,慢慢隨之消失在韶蘭傾的視線裡。
紅玉救韶護?而非曾害他!並且昨晚和韶陌發生的事,也不是她一手設計?而是韶陌他故意爲之!這其中,究竟是怎樣的隱情?而紅玉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她背後的主子又是誰?以及她如今,是要回到哪裡去?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就是一團謎,她韶蘭傾解不開,也無法解開。
一直以來,她都認爲紅玉是個不安要素,對她並無好感,可是如今卻不想事實原來……竟是那麼的出人意料!還是韶陌,他不是個心狠的人,就算他誤解紅玉,對她心狠,但是顧瓷呢?她不是他曾經心愛的女人嗎?但爲何也那般的決絕無情!
心中思索,滿是不解,走在路上,韶蘭傾皺眉深思,就在思及顧瓷之時,前方本人的身影在她面前一晃,一閃而過的朝一方走去,神色警惕,像是有些什麼。
她這一個人,這般小心翼翼的要去哪裡?會不會是……
設想其中,韶蘭傾停住腳步,然下一刻,跟着那前去的腳步,她也上前,隨之顧瓷,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