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你說謊!我娘不會害我爹的!我娘她不會害死我爹的--!”
激動的叫着,極力辯駁!可是越說,在紅玉的心裡,其實就越顯得無力!
她其實……一直是知道她母親的,除了權力,其他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即使這樣,她也依然無法相信她父親的死,其實是她母親一手造成的,更甚至是直接親手,了卻的他的生命!
雖然,從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和父母親失散,對他們的印象並不算深厚,但是血濃於水,永遠都無法沖淡!在紅玉的心中,一直一直記得當初那美好的畫面,他的父親,高大威武,雖身體不好,但仍孔武有力,強勁的將她護在臂彎裡,抱着她,慢遊燈盞。而她的母親,美麗端莊,氣度萬千,雖是經常不苟言笑,待人嚴厲,但在那一天晚上,卻也顯得溫柔可人,跟在後方,婉轉動人。
這是她汝鄢紅玉對自己父母的最後一幕印象,因爲在那之後,她便走失,再不復家園。
客地的生活雖不艱苦,但偶爾之間,也仍感孤獨。所以一直以來,這一幕,便是一直支撐着她的動力,讓她知道其實她的父母,也很愛她,只不過是因爲當時找不到她,所以才一直沒有接回她。
記憶之中,她的父母,雖不太親熱,如膠似漆,但也算恩愛,相敬如賓。是怎麼會有可能演變成最後那個樣子呢?!她的母親,殺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因爲權勢而殺了她的父親--這一現實,叫她如何接受?如何相信!
不,那不可能,韶遠之他是胡說的!對,他一定是在胡說的,她的母親,不可能那麼殘忍!
“上官夏,你住口!我不准你侮辱我娘!更不准你捏造事實!”
費力的咆哮,即使是身邊有侍衛看守也不在乎!怒目圓瞪,紅玉因憤漲紅着臉,似乎的眼底也有充血,整個人看上去像一隻困獸,正極力的做的那最後的垂死掙扎!
“上官夏,我感謝你,因爲當初是你養我育我,將我帶回府,沒有讓我變成那路邊流浪的乞丐,最後餓死街頭。曾經,我不止一次的告訴我自己,你的恩情,如同再造,我汝鄢紅玉這一生,就算拼盡所有,也要報答你對我的好!可是如今,你太令我失望了,不,不是失望,而是心寒,那種深深從骨子裡透露出的寒,叫我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再去報答你。”
“上官夏,我曾敬你重你,因爲曾經的你,是那麼一個和藹和親,待人和睦的人。可是現在,你變了,你變成了一個魔鬼!再不是我們曾經認識的那一個爹了,甚至--壞事做絕,令人髮指!所以,我汝鄢紅玉在此發誓,今生若有機會,是絕對不會放過你,與你勢不兩立!”
紅玉的怒聲,震動天地,不僅是南夏這邊,就連對面的大豐盟軍,都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緊握起手,心中不是滋味,但同時的,又爲自己擁有一個這般與自己心意相惜的妻子而感到感動。只見擡眼中,韶陌面色動容,一顆心奔赴,恨不得能下一刻的衝到對面,將他那心愛的妻子緊摟懷中!
“呵,勢不兩立?絕對不會放過我?我可愛的棠兒,你就這般對你的養父嗎?都說一如爲父,終生爲父,怎麼說,我也養了你十多年,可沒想到到頭來竟是落得了個這樣的下場,呵呵,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還不如你母親,雖沒有和我在一起,但其心卻至始至終的向着我這一邊……”
“你胡說!我孃的心纔沒有向着你那邊呢!上官夏,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噴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詆譭我娘,就不怕我虢國大軍撤軍嗎!”
看着韶遠之輕挑眉頭,一副嬉笑自滿的模樣,紅玉再也忍受不住,怒罵出聲,並以威脅!
是啊,當着虢國這麼多大軍的面,韶遠之竟然毫不知道避諱,甚至是還這般的肆無忌憚--紅玉當然會覺得不妥,認爲只要是虢國人者,皆要怒目相對,心中不滿!
可是,紅玉想的自然,卻忽視了韶遠之向來老謀深算!試問他一個同盟身份,敢在同盟大軍面前這般直言不諱,那究竟是意味着?恐怕只要是人……那都該能看的出來。
“呵,擔心撤軍?棠兒啊棠兒,爲父剛纔不是說了嗎,你母親,她至十歲起心就一直向着我這邊,所以如今她即使已經派了人來,那又怎會因爲我的三言兩語而就此輕易撤退?呵呵,簡直笑話。”
搖了搖頭,似乎是在爲紅玉的單純而發笑,擡着眸,臉上邪佞,韶遠之直直的看着紅玉,口中幽幽的,似有玩味的但問道:“棠兒啊,看你這般護母的樣子,那我問問你,在你心目中,究竟你的孃親,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哼,我爲什麼要回答你?!”
不明白韶遠之這麼問,究竟意欲何在?紅玉不願回答他,怒氣的撇過臉去!
可是見此,不怒反笑,並且笑意更深的揚起,韶遠之此時上前一步,玩味的,略一勾脣,脣邊竟是說道不盡的不明深意,“哦,是不願回答我?還是……你根本回答不出!”
一針見血,戳中要害!雖然,韶遠之話語不重,但是直接的,他卻說中要害,說的紅玉下一刻的緊咬着脣,不是滋味!
是!她對她母親,確實是說不出來感覺!
當年她失散離開,心中模模糊糊就覺得她的娘,除了那一夜的溫柔外,其餘的時間,都是一絲不苟,鮮有笑容。說實話,在她的心裡,她其實是怕她的孃的,就算是後來她長大了,重新回到了虢國,她對她,心底總是有那麼一點當初的牴觸。
她的母親,虢國護國夫人,手掌虢國操縱大權,一直看上去就是那般冷冰冰的,無有情面可言的樣子。她美麗,她高貴,她就像是一株神聖不可侵犯的冷豔玫瑰,雖好看,但含刺,只看的叫人望而生畏!
望而生畏?對,就是望而生畏。這就是她母親帶給她的最直觀感覺!雖是母女,但不親近,就彷彿想是個陌生人般,只是彼此,掛了關係的名分。所以,不是她不願說,而是就真被韶遠之言中般,她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
“呵,棠兒,爲父知道你其實是個好姑娘,有些事,父親其實也並不想瞞你。你知道當年,你爲什麼會從虢國流散嗎?你試問你身爲一個護國家族唯一的子嗣,你是怎麼可能輕輕易易就從你父母身邊流散?這其中……你想過原因嗎?”
什麼?他說什麼?韶遠之他在說什麼?爲什麼從頭到尾,她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她小時候失散,是因爲她貪玩,走散了她父母的監控範圍。可是,話說回來,她的父母,實則就是這整個虢國的掌管人他們的監控範圍,何其之大?又怎會這麼輕易的,就將她--他們唯一的女兒,這般輕易的走了散去,在虢國範圍內,再也找之不見?!難道……!
一種不祥的感覺頓時從心底涌起,微微的,紅玉似是能感覺到她自己在發抖。
韶遠之並非善類,不會無端的說起這個,那麼此時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此番的目的--不要說,拜託不要說,不想聽,她如今什麼也不想聽!
頓時間心裡有種恐懼,抗拒的紅玉下一刻就想要逃走!可是,被押原地,哪兒也去不了,她如今只有直立立站着,不想聽,但卻不得不聽的聽着韶遠之在緩緩的,講訴着這個鮮血淋漓的不堪真相!
“棠兒,你可知道,當年你從虢國走丟,其實並非偶然,而是你娘在背後一手控制,因爲……她捨不得我,她想念我,於是便將她的女兒送來,說是想要促成我們兩代後人的好事,但其實,我知道那不過是她的一個念想--今生她不能和我在一起,便讓她的女兒代替,也算是了卻了她此生的一樁心願!”
“不,不可能!你說謊!”
韶遠之心悠靜悠,慢慢說着,而紅玉則滿臉震驚,搖着頭,不敢相信!
可是,並沒有去管她的情緒,而是繼續接着之前的話說道,韶遠之神情淡漠,口中不留一絲餘地:“花殘影自私,爲了他的一己私慾而將女兒送出,汝鄢宏雖不知情,但其實的也能感覺的到,他的妻子,其實並不愛他,在她的心裡,一直從未有過他這個夫君,因爲當初,她只是屈從政治,屈從了他們亙古不變的聯姻。”
“自己的女兒,下落不明的失蹤,自己就算動用一切力量,那也仍然找尋不回,雖然說當時,汝鄢宏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在她的心裡,始作俑者,他清楚的知道。”
“妻子的背叛,女兒的失蹤,這一切的一切,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所以從那以後,汝鄢宏一蹶不振,一病不起,身體每況愈下,於是也就給了花殘影--他的妻子,傷他害他,親手將他置之死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