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第二天醒了個大早,腦門子裡忽的就鑽進去林森跟她說過那事,當時釋然的很,現在想起來卻又有那麼一絲不對味。
有失散多年的父女是通過綁架這種方式見面的嗎?這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惡意吧。方爾蹙眉深思,得出來一個結論。她爹肯定不是她親爹,所以在和她媽離婚了這麼多年之後還想着綁架她,報仇雪恨。
方爾從陷入這個坑之後,就出不來了,腦子裡來來回回都是這件事。她一會兒想着那個老男人一定不會就這樣罷手,一會兒有擔心他任何可能再次出手的場合,唔……他不會還對媽心懷不軌吧?
想着想着,方爾覺得自己腦子都要壞掉了,有些煩躁的去揉頭髮。忽的,手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攥住,林森溫潤低沉的嗓音從身側傳來。
“別搓了,頭油了。”
方爾手頓了一下,拿了下來,慢半拍的朝着空氣翻了一個白眼。這個梗他怎麼可以記這麼久?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方爾下意識的想要在林森面前掩蓋這些情緒。她微微仰着頭,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背對着林森,開始穿衣服。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公司?可以起牀了。”
林森抽了 個枕頭墊在背後,坐靠在牀上。幾何圖案的被子從他身上往下滑,露出精壯的上身。因爲之前做模特的原因,林森幾乎是每天都會健身兩個小時的,而那個習慣並沒有隨着職業生涯的結束而結束,所以他現在的身材完全足夠去做平面模特,讓人血脈噴張。
林森一根手指順着方爾的背脊往下滑,感受到方爾身體明顯的顫慄之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動作更加輕微,也更加讓人發癢。
“一大早的幹嘛!”方爾伸手拍開他,皺了皺眉,忙不迭的套上衣服。
林森收回手,一雙眼睛不老實的留戀在她修長的大腿上:“怎麼了,一大早的氣這麼大,這眼睛都快能噴出來火了。”
經他這麼一說,方爾才知道自己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她微微低頭假裝整理着衣服,再擡頭已經是一副淡然的狀態了。
“沒什麼,只是今天第一天有些害怕遲到,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森又看了她兩眼沒有說話,方爾也懶得在和他扯嘴皮子,洗漱完起身去了衣帽間。因爲是去學校,她的衣服基本都偏成熟,所以方爾挑了一套以前的衣服,套在身上竟然也合身。
方爾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又拿了一雙新買了許久都沒有用上的運動鞋套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三四年前的模樣,除了心智,時間竟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
有了這個認知,方爾忍不住的捧了一下自己的臉,自我膨脹了。
林森不知道什麼時候倚在了衣帽間的門口,看方爾這一身打扮,忍不住的刺了句:“穿這麼年輕是爲了更好的融入大學校園?”
方爾回頭看他,林森身上就穿了一條黑色長褲,包裹着他修長的雙腿,方爾不用證實也知道他裡面是中空的,撇了撇嘴:“麻煩把褲子穿好再和我說話,謝謝。”
雖然他說的似乎沒錯,誰願意在可以裝嫩的年紀,看起來像是一個大齡女青年,方爾聳肩。
林森咧着嘴笑了會,朝着她一步一步走過來,腦袋貼着方爾的,落地鏡裡面兩個人相互依偎着,畫面一片祥和,如果方爾耳邊沒有響起來帶着警告意味的聲音的話。
“穿什麼我就不管你了,但是要記住,別去和不該勾搭的人勾搭哦~”
方爾忍不住的“噗嗤”笑了聲,拿手指去推他,故意激他:“那不該勾搭的人是那種人?什麼叫勾搭?你給我詳細列一個注意事項唄。”
姑娘仰着臉看着鏡子裡面的男人,眼裡閃過一抹狡黠。
見方爾胡攪蠻纏,林森皺着眉,喚她名字,聲音低壓壓的:“方爾。”
每次林森這樣叫她名字的時候,方爾都有一種GC的錯覺,因爲林森每次情動的時候也會這樣壓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方爾收斂了笑,帶好最後一隻耳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能不說話的時候儘量不說話行了吧。”
轉身拿了包,撿了需要的東西一邊往裡面放,一邊對林森囑咐:“我待會兒馬上就走,沒時間做早飯,你待會兒可以叫你的助理幫你買,我自己在學校旁邊隨便吃點就行了。”
林森仍舊倚在門邊,看着她忙忙碌碌,從鼻尖裡哼出來一個音。
收拾好了,方爾用十幾分鐘的時間描了個眉毛又畫了個淡妝,挑了隻橙色系的口紅塗了點,拎着包就出了門。
林森恰好端着水杯從冰箱那方過來,就看見她火焰的紅脣,一皺眉:“你化那麼濃的妝出去相親啊?”
然而回答他的是響亮的撞門聲。林森抑鬱了,要不是看方爾是真的要遲到了,他非得追出去。方爾出門的時候是聽見林森對自己說什麼來着,不過沒怎麼聽清楚,也沒時間去想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他們家到學校一共半個小時的車程,不過現在高峰期,她只能去擠地鐵,還有四十分鐘就是他們上課的時間了。
她不是沒想過讓林森送,不過就算他開的是轎跑,在上班高峰期也堵得跟螞蟻似的速度,方爾索性打消了這個想法。
方爾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擠過地鐵了,站上去的那一瞬間,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劃過心尖,那種熟悉的感覺喚起了她的感官,方爾能夠從這一羣都沒怎麼睡醒的人臉上看到生活的激情,換句話說,她能看到那個時候充滿了激情的自己。
某眼鏡小哥站在地鐵裡面,眼睛耷拉着沒什麼精神,一晃眼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在傻樂,愣了半晌往後面根本擠不動的人羣裡面又擠了擠,同情的掃了方爾一眼,年紀輕輕的,腦子就壞掉了。
方爾回過神來忽的感覺自己面前這塊空曠了些,瞬間覺得自己簡直是幸運的集合體,想着今天早上糾結這件事,掏出來手機給露露發送了一條微信,約她喝下午茶。她三點鐘就能夠離開學校。
有些話就適合對有些人說,譬如這件事,方爾認爲只適合和露露說,傾吐一下自己的想法。
到學校,方爾踩點進了教室,抱歉的朝那幾人笑了笑,因爲人少,大家都是集中在中間那一團坐的,一共兩排,前面一男一女姿態雖然沒有過分親暱,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都能看出來雄性賣弄風騷,雌性笑得花枝招展。
後面是兩個男生並排坐着,方爾思考了一瞬,不忍心上去當電燈泡,坐在了後面那一排,恰好是那個方爾昨天留意了的男生身邊。
藝術樓多是空曠的教室,還有專門用來擺畫架的大教室,本科生和研究生是分開來的,他們在最上面的那一層。
許久沒有這種坐在教室裡面的感覺,方爾忍不住的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經的聽着導師講課,不一會兒忽的感覺有人推搡了一下自己,方爾微微側頭就看見了那個模樣清秀的男生正在衝着自己笑,手肘邊是一個麪包。
方爾疑惑的看着他,見他看了看麪包又看看自己,問:“給我的?”
男生點頭,目光落在導師身上,話卻是對她說的,聲音刻意壓低:“沒吃早飯吧,我這是買多了的。”
看了看桌子上面的麪包,又看了看那個男生,忍不住的想起了林森今早囑咐她的話,雖然這並不代表別人對她有什麼意思,但是方爾還是選擇拒絕了他。
“不用了,老師在上課呢。”
“下課吃唄,一上午都是課,待會兒會餓。”
方爾實在找不到其他什麼正當的理由再次拒絕他,只能笑笑,然後掉過頭去假裝聽課。這麼一瞬,她感覺男生把麪包放在了她課桌下面的抽屜裡。方爾表情淡了些,卻還是專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一節課下來,老師基本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說下一節課會讓他們提一些自己目前在設計這塊上面的瓶頸幫忙解決,隨便表面上是一上午的課,可接下來的都是自己在教室裡面練習。
方爾趁着課間把手機拿了出來,看露露有沒有回她消息,結果還是她之前發送消息的那個界面,說不準那傢伙還在睡覺。
“我叫李碩。”旁邊的男生介紹道。
方爾點點頭,“我叫方爾。”
許是因爲上次孫志謙的事兒,她現在對於這種主動靠近自己的人沒有什麼好感,總覺得別人是抱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哦對了,孫志謙還不一定叫做孫志謙呢,他還沒有告訴她自己的真實名字。這麼一想,方爾表情又淡了幾分。
“你今天沒吃早餐吧?一上午的課會餓的。”
因爲差點遲到的關係,方爾也不想說自己吃了早餐,只是一味的拒絕:“不用,我不餓。”
饒是她這麼冷淡的語氣,是個人都會覺得自己熱臉貼冷屁股了,可那男生反而笑了起來,本來就小的眼睛一眯就成了一條線,問她:“你該不是怕我在麪包裡面下毒吧?”
方爾一時間也有些忍俊不禁,抿了抿脣:“不是,”這種時候再推遲下去就是矯情了,她笑了笑,“我餓了再吃。”
男生點頭,倒也沒有再和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