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樓梯間的氛圍瞬間劍拔弩張起來，金元茹嚥了咽嗓子，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兩人視線的中央，儘管他們兩人現在眼中可能並沒有自己。可是防一防總是好的，不然到時候一個不注意就變成炮灰了。
金元茹不動聲色的往後面挪着步子，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我再問你一次，”林森目光灼灼的看着方爾，下顎緊繃，“是不是以後，我和誰在一起，和誰結婚，你都無所謂？”
許是離得近了些，金元茹甚至能聽見林森沉重的呼吸聲，還有凜冽的殺氣。
方爾笑了笑：“你覺得前女友有資格管你和誰在一起，和誰結婚？”
“方爾！”
方爾淡然的回視，好像看不見怒火滔天的林森一般，嘴角還有淺淺的笑意：“還有事？”
“好，好！”林森額角的青筋凸起跳了幾下，眼神狠戾的像是要把那個雲淡風輕的女人生拆入腹，“方爾，你給我記好了！你最好別後悔！”
金元茹掃了一眼站在樓梯上有一種高高在上姿態的方爾，不禁蹙眉，她倒是演得好，之前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知道去哪兒了。
林森盯了方爾一會，轉眼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金元茹，眼風凌冽，金元茹被他看着直接一個哆嗦，心虛頓時就冒了出來，要不是她找事在這裡和方爾這種死鴨子嘴硬的女人瞎比比，林森也就沒來由的會聽見這些。
金元茹皺了皺眉，還沒來及說句什麼，林森已經轉身摔門而去，金元茹歪着腦袋看，他個子高步子大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嘖，這都叫什麼事？金元茹掃了一眼站在樓梯上的罪魁禍首，“你倒是會氣人。”三言兩語就把人氣走了。
林森是什麼人，男人的勝負欲總是格外的強，更何況是這麼優秀的男人？金元茹想，要是自己是方爾男朋友，當天聽了她說那麼多難聽的話，又是分手又是冷漠的，她鐵定一輩子都不去找方爾了。可林森來了啊，他都來了啊喂！
金元茹瞪了一眼不爭氣的方爾，沒什麼好氣，人都放低到了這種程度，她就不能說句好話？！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方爾跟沒事人似的，繼續走下那剩下的幾步階梯。
金元茹不說話，就死死的盯着方爾。像是在替林森抱不平似的。
“都說了，現在你有競爭機會了，不是高興還來不及？”方爾笑了笑，一派的自然大方。
“我還就不懂了，之前還一副‘林森沒來我不開心’樣子，怎麼人來了你三言兩語就給氣走了！你鐵定是有病！”金元茹刺了方爾幾句，又癟癟嘴，“我倒是想，可他也得喜歡我啊。”說道這裡，她故意看了方爾一眼，給了她一個暗示。
可方爾跟沒看見似的，走過金元茹的身邊，拉開那一扇門，腳下毫不停頓的走了出去。隨便還招呼了金元茹一句：“快點吧，在等醫院人就多了。”
“男朋友都沒了，還急什麼急啊？趕着回家生孩子啊？”
方爾不經意看了她一眼，金元茹心裡頓時一緊，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可還生着氣，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金元茹臭着一張臉，乾脆噔噔噔的就跑到櫃檯那裡開始辦手續。
等她走遠了，只能看見背影，方爾臉上的笑容纔算是撤了下去。說起來，還得要謝謝金元茹呢，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早就已經暴露的心情。況且……她也沒有想到林森真的回來。
這一刻，方爾有一種心裡鬆了一口氣，可卻開心不起來的感覺。
出院手續金元茹沒一會就辦好了，她可能是也想明白了，別人的事情她不好多插手，再說就算是要站隊也應該站在方爾這一邊，於是乎她臉色好了些，領着方爾往醫院外面走。
“先吃點早餐吧，想吃什麼？”
方爾搖了搖頭，“直接回去吧，到時候還要收拾房間什麼的，那麼久沒有住人了應該都落灰了。”
金元茹癟癟嘴：“你就那麼想離開啊？”說着她拉着方爾推進了副駕駛，“你不餓我還餓呢，到時候疲勞駕駛你負責啊？”
“……疲勞駕駛是餓出來的？”
金元茹臉一紅，脖子一梗，“我說是就是。”
“……”方爾閉上了嘴，眼神淡淡的看着前方。
其實在一定程度上，金元茹是對的。她這麼急着離開，離開這座留下她不少回憶的城市，其實是害怕等緩過神來就捨不得了。就像在見面之前她用無數的理由告訴製漿機不能繼續，心裡已經硬如磐石，可看見林森的瞬間就軟下來了是一樣的。
有些人有些事，一言不發的矗立在那裡，就能瞬間戳中你的軟肋，丟盔棄甲。
方爾甩了下頭，將車窗打開，帶着冷意的風打在方爾的臉上，讓她腦海裡那些紛雜的思緒散了些。現在不過早上九點左右，上班高峰期剛剛過去，街邊冷清的只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和閒在家裡面的家庭主婦，還有冒着熱氣的早餐鋪。
“不嫌冷啊你？”金元茹撇了方爾一眼。
方爾搖了搖頭，“不冷，太久沒出來了，感覺都有些不熟悉了。”
“說的跟坐牢似的，”金元茹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帶刺，“就是這周邊的建築物都拆了沒了，還有人等着你呢，可你這麼把人往外推，就是散不了的也得散。”
方爾不說話了。
金元茹癟了癟嘴，在心裡埋怨自己。都說了不管了不管了，怎麼又說起來了。說到底現在心裡最難受的不是自己，她一個局外人瞎操什麼心。
因爲道路疏通，一路上也沒有遇到紅燈，金元茹沒一會兒就到了一家早餐店。下次的時候方爾有些意外，她以爲金元茹會帶自己去什麼五星級大酒店之類的，卻沒有想到是一家小的早餐鋪，外表看起來和周邊的任何一家都沒有任何區別。
金元茹腳步不停的走了進去，還笑着和老闆打了招呼，看起來是熟客。
“張阿姨，香菇生煎包還有嗎？”
“有的有的，你等一下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吃早餐了，可好一段時間沒見過你了。”
金元茹笑嘻嘻的，走進看着那老闆擀麪的鋪子：“最近有點忙，這不一空下來就來看您了嗎？”
那阿姨被金元茹逗得直笑，安排她做好了又給準備早餐去了。
方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來在金元茹面前坐下，也沒有問她爲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吃早餐，畢竟在方爾心裡有一個黃金定律：有錢人總是有一些怪癖的，比如說：裝窮。
金元茹哪裡知道方爾心裡的這些小心思，等生煎包上來就給方爾夾了一個到她的盤子裡面去，一臉‘吃了這個包子，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的表情。方爾看了看那個包子，不怎麼敢下口。
“我剛剛出院，吃這麼油膩的是不是不太好。”
金元茹皺着眉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她說的挺對的，又讓她自己重新點了早餐，一邊力薦這裡的招牌。
方爾等點完早餐，那位張阿姨走遠了，才疑惑的看着金元茹，本來想問問她究竟有什麼目的，可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就看誰沉得住氣。
到底還是金元茹輸了，等方爾的稀飯和饅頭一上來，她便開始和方爾普及她面前這一碗稀飯的製作工序，說道尾聲，她擡眼看了看方爾：“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
方爾挑眉，沒怎麼在意的繼續吃早飯。
“你上次不是和我說我隨時可以找你玩嗎？我回去之後認真的想了下，覺得既然要過去玩，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這次恰好送你過去我不如一併住一段時間。”
方爾扯了饅頭淹在稀飯裡，擡眼看着金元茹：“爲什麼？”
什麼認真想了一下，按照金元茹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多半是突然來了興致。
“散散心唄，”金元茹看了她一眼，埋頭吃早餐，“難道你想食言？話說出來還沒兩天呢！”
方爾輕笑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說了要食言，你要住就住，我就說怎麼看見你車裡那麼多行李，我還以爲是你給我收拾的。”
“你都看見了？”金元茹臉上一陣紅，“那你不早說。”
其實金元茹這次想要在白城多留一些時間，不僅僅是因爲玩，更多的是因爲想要讓方爾情緒更加穩定一下。再說方爾的病還沒好全，身邊有個人總比沒人來得好。
金元茹搖了搖頭，她身邊朋友多得是，可從來沒有這樣設身處地的爲別人考慮過，她覺得在這樣任其發展下去說不定她哪天喜歡上方爾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不過她同時喜歡了方爾又欣賞林森，是不是有些奇怪……嗯？
兩人呼嚕嚕的吃完了早餐，金元茹又拉着方爾在附近的一箇中學消了食。
“知道不，這是我上中學的學校，每一屆的畢業班上985和211這種學校的幾乎是百分之九十，跨進了這家中學就等於進了大半個重點大學！”
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金元茹臉上容光煥發，方爾看了她一眼：“那你屬於那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怎麼了？我不做百分之十總有人做百分之十，捨己爲人你懂不懂啊！要學會把機會讓給其他的同學。”
方爾沒有接話，她看着那幾棟聳立的教學樓，突然開口道：“你在等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