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騰問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說話不會侵犯到人的隱私,卻又能拐個彎兒,換一種說話的方式,恰到好處的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還能時不時地製造笑點,方爾想不對他有好感都難。而且趙騰問也很會聊天,話題從來沒有冷場的時候,似乎方爾不管說道什麼他都能說上來一兩句。
最後難以避免的,談到了兩人關於離婚的問題。說不清是誰開始提及的,話題似乎有些自然而然。而方爾也實在有些好奇,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爲什麼會離婚。撇開趙騰問自己描述自己的話,方爾從他的談吐就能看出來這個人不俗,加上他最自己的評價基本都是往謙虛了走。
也真是因爲這樣,方爾更加好奇了。換位思考,要是她站在這樣一個男**子的位置上,她是怎麼都捨不得離婚的,就是帶出去也倍兒有面子啊。
趙騰問臉上仍然掛着笑,一副脾氣很好的溫潤模樣。
“也沒什麼,就是被騙婚了。”
方爾愣了一會兒沒反應過來,騙婚?騙婚!她從來只在各種社交媒體上面見過從來沒有碰見過的種類?不過……不是一般都是女生被騙嗎?
她雖然沒有把話說出口,可趙騰問就跟明白她那個探究的眼神的意思似的,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誰年輕的時候沒遇見過幾個心懷不軌的人。”
趙騰問淡淡的笑了笑,一筆帶過,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方爾也沒有再問,畢竟再問下去話題就比較隱私了,再說也真因爲趙騰問這樣的適可而止,沒有那種被人騙了之後到處的喧嚷吐槽,才讓方爾心裡更加的覺得這個男人的品質好。
幾乎是習慣性的,趙騰問又把話題拋給了她。
方爾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爲離過婚這件事也是金元茹用來忽悠張阿姨的,方爾抿了口咖啡,大腦飛速運轉想着該怎麼圓這個謊。
不過一瞬,方爾決定將計就計,她知道自己對這個人有好感,可那也僅僅是對這個人的人格看好,交個朋友而已,況且以後能不能見得着還是另外一說。
方爾挑挑眉,神色隱下去些,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沒你慘,就是結了婚才發現那個人不適合自己。”
短短的一句話,明明是專門假裝出來的表情給趙騰問看的,說道最後方爾自己卻真的有些難受起來。她每一字一句都是隨口胡謅的,可說出口了她又覺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似乎都能暗示她和林森之間的感情。
對啊,不合適啊,只是她傻了這麼久才發現不合適,如果一開始的就沒有認識,就沒有後來這麼多的故事了吧,也就沒有這麼多遺憾……那也沒有那麼多讓她午夜夢迴相忘都忘不了的回憶。
時間是自稱包治百病的庸醫……難道,林森這個名字就要刻在她骨子裡一輩子了嗎?那得多累啊。方爾控制不住的嘆了口氣。
桌面上安靜了一會兒,趙騰問再給她時間調整自己的情緒。方爾埋下頭假裝喝咖啡,慢慢將自己眼底的那些情緒過濾出去,再擡頭時已經好了很多。
“抱歉啊。”
趙騰問還是那副溫潤的模樣:“沒事,是我不該問的。”
從這個話題之後,兩人似乎都沒有了什麼興致再說其他的,更多的是方爾的興致低落了,不管趙騰問再說什麼挑起話頭,她都是敷衍兩句就沒了下文。方爾想的很開,畢竟她是過來敷衍了事的,就算對象和她想象中的天差地別那也不能改變什麼。
過了沒一會兒,這一次的相親就要接近尾聲了,趙騰問很正常很理所當然的找方爾要電話號碼。
方爾愣了一會兒,擡眼看他:“張阿姨沒告訴你我不用手機?”
而趙騰問的表現比方爾還要更驚訝一些,他忍不住看了方爾好幾眼,視線又掃向她放在一邊的包,明顯是不信方爾的話,可嘴裡說的卻是:“哦,不好意思是我忘了。”
方爾被他看得一張老臉都快紅了,只恨不得能把自己手提包裡面的東西都拎出來在趙騰問面前展示一下。
方爾聳了聳肩,語氣無奈:“我是真沒用手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我信。”趙騰問點頭。
方爾:“……”你這一臉的微笑真的是信嗎?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方爾被比的無可奈何,最後乾脆把自己家裡面的座機號碼寫給了趙騰問,又添了一句:“手機前段時間丟了,最近換手機都沒錢換。”
她拿着趙騰問的手機在存電話號碼。話說完,她感覺趙騰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轉了兩圈。方爾自認爲問心無愧,一時間也穩住了,儘管她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換手機都被她自己主觀能動性的拒絕了。
兩人一起下樓離開的時候,方爾正要招手打車,想到剛剛來的時候別人坑了一次,手一收要往站臺走。趙騰問叫住她:“你家在哪兒,我送你。”
“……”當初介紹的名頭就是她家樓下的趙阿姨,這句‘你家在哪兒我送你’落在方爾的耳朵裡就真的是成了客氣話了。
方爾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要是趙騰問直接叫她上車回家方爾說不定還會答應,畢竟兩人今天聊的還算是盡歡。可人家都發出了‘我不空’的信號,她也不用這麼沒有眼力見。
可方爾沒有想到的是,她往站臺的方向走了好幾步,趙騰問的車也直接跟了上去。方爾停下,轉頭看着車內的人,微笑:“還有事?”
“唔,要不然去買個手機吧。”
有那麼一瞬間,什麼事情融會貫通了。方爾自然是不會覺得自己這個相親對象對自己有多滿意纔想要要給自己買一個手機,相反,她發現趙騰問似乎是理解錯了自己最開始抱怨的一句話。
方爾臉上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不減:“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再見。”
說完,方爾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這一次趙騰問也沒有在追上來,方爾鬆了口氣。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要簡單點,有事兒說事兒,藏着掖着的暗示說不定到最後別人還真以爲你對他有所圖謀似的。
因爲時間還早,而方爾接下來的一天半時間都不打算再出門,她到超市買了食材纔回了家。
最最讓她沒有想到的,其實還是她一出電梯就從房門裡蹦出來的張阿姨。方爾嚇了一大跳,看着那精神的不行的阿姨。
“張阿姨,怎麼了?”雖然從張阿姨一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張阿姨等在這裡的目的。
張阿姨和藹的笑了笑,和方爾寒暄了幾句,什麼:買的什麼菜啊,天氣怎麼樣啊,出門幹什麼去了啊。方爾聽着都替她覺得尷尬。
“就是去見你之前介紹的那個人了。”
方爾清楚的看見張阿姨的眼神亮了:“怎麼樣啊,阿姨介紹的人靠譜吧。”
“靠譜靠譜,”方爾簡直哭笑不得,“人是蠻不錯的,只是阿姨去之前你怎麼不告訴我人那麼優秀啊?”
張阿姨一臉奇怪的看着方爾:“我說了啊。”
唔……是說了,只是當時方爾並沒有當真,她只是很淳樸的張阿姨是在吹捧,畢竟相親不都是這麼一個套路嗎?吹得都要上天了。不過方爾倒是有些理解張阿姨沒有說對方離婚這件事了,可能對於那種人,離婚這種事根本沒有影響。
在張阿姨的再三逼問下,方爾只能笑得無奈:“嗯嗯嗯,阿姨您是靠譜,可是人家看不上我啊。”
張阿姨一秒尷尬了,可臉上的表情卻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她臉上寫着幾個大字‘早就知道會這樣’,她安慰了方爾幾句:“沒事沒事兒,他這是看不見你的好,等以後阿姨再給你留意。”
“……好,阿姨我先回家了。”
方爾倒是真的有些不明白張阿姨了,她和這家的關係雖然還不錯,但是從她兒子的嘴裡就能看出來自己的形象不好,而張阿姨這麼費盡心力的給她張羅……這是爲了什麼啊?
這個念頭冒出來一瞬間,方爾忍不住自己都嗤笑了。大抵是在她在那種被利益驅使的社會中生活了太久,所以自己做事情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想別人對自己的好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方爾將吃不完的食材都放進了冰箱裡,收拾收拾打算再睡個回籠家,客廳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了。方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趙騰問,畢竟她才把電話給人家。
不是吧……還真打啊?
方爾猶豫着接起了電話,還沒等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邊歡快的聲音:“相親怎麼樣了?”
“你怎麼知道我相親了?”方爾眼珠子都瞪圓了,要不是她親自把人送上火車,她都得懷疑人生了,電話是金元茹打過來的。
金元茹哼哧哼哧笑了幾聲:“廢話,我多關心你的生活啊,你以爲還能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隨着金元茹的笑聲,方爾覺得一股冷意從背脊慢慢往上爬,這丫太恐怖了。
“你倒是給我說說啊,長什麼樣啊?”
方爾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又變了:“你要是這麼好奇就自己去相親唄。”
“切,又不是沒去過。”金元茹瞎扯了幾句,又把話題扯到了方爾的身上,“那你到底是什麼感覺啊?”
方爾臉上的那點笑容退了下來,聲音淡了些:“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