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夕輕輕的走動,裙襬拖得長長的:“再說了,即使過到我的膝下撫養,也不會怎麼樣,不過就是孩子多一個人疼而已。如今很多人都盯着我,都恨我。倘若這個時候她成爲我的孩子,他們看從我無從下手就會連累到孩子的。孩子還是呆在親生父母身旁教養爲好。”
她回頭看像呆在原地正在沉思的靜北王爺:“孩子這個時候學東西很快,雖然你無法接受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的女兒,可會死經過這樣久,你應該知道爲人父的道理了,孩子再怎樣也是無辜的。”
“我知。”
“雖說孩子長那麼大你才知道她的存在,是她母親做的不好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女子獨自生下孩子,獨自這樣的艱難。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皇后娘娘今日怎麼有這樣空閒,還是我,或者是誰惹了娘娘。”
“不是誰惹了我,你也沒有惹我,只是有些可憐鶯兒的母親罷了。”說着就看向一邊在玩鬧的鶯兒:“鶯兒這個時候,你的一舉一動她都會看在眼中,都會去學。你身爲父親,應該好好的以身作則。”
“是,皇后娘娘說的我都明白,不過如今皇上有戰事,宣我進宮探討,這些可否等到過了這段時日再說?”
“也罷也罷。”李顏夕垂下頭,頭上的珠環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你去吧。”
說着就擡步向着鶯兒那邊走去,一直走到亭子中也未曾回頭。
靜北王爺覺得十分奇怪,不過戰事要緊,就連忙向着御書房走去。
進了御書房,果然有幾位大臣在那裡探討政事,看見他來了,紛紛讓路。
一直到天黑,才散去。
歷軒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到:“今日還出宮嗎?”
靜北王爺接過德順遞上來的茶,到:“不去了,這樣夜深不好走夜路。小丫頭最近十分粘我,想來倘若我出宮她也會跟着出來的,這樣的深夜,我實在不放心。”
“最近你倒是越發在她的身上下工夫了,是因爲覺得愧疚了?”
靜北王爺喝了口熱茶,道:“愧疚什麼,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多擔心擔心是好的。況且今日聽她一言覺得十分有禮。”
“她?”
靜北王爺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到:“如今後宮之中只有一位帝后,你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誰了吧。”
“你什麼時候在哪裡見到的她?”
“今日就在御花園,看着她的樣子,應該是剛剛從御書房過來,你難道未曾見到?”
“到不見通報。”說着就看向一旁的德順。德順低下頭:“娘娘今日是有前來,不過那個時候皇上吩咐了誰也不見,奴才就纔沒讓娘娘進來,這個時候娘娘應該還沒睡,皇上可是要過去看看娘娘?”
“你去吧,世上也就只有她才能讓你如此這般,不顧帝皇尊榮,也不顧朝廷之上建議的選妃的提議。”
“得一美人兮,足以。”
“得,這句話在身爲帝皇的你口中說出來,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靜北王爺放下茶連忙打住他的話:“不過你最近是不是招惹她了?”
“爲何如此問?”
“今日她拉着我說了一些鶯兒教導的話,說得好像將來她就不再疼愛鶯兒一般,她這是怎麼了?”
歷軒夜拿起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她和你說了什麼?仔仔細細的說與我聽。”
靜北王爺就把下午的事情和歷軒夜說了。歷軒夜聽完之後,拿着茶盞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把茶盞中的茶水濺出來了也渾然不覺。
“可是發生什麼大事了,看你一副心神不寧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歷軒夜穩穩訥的放下茶盞,拿過德順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沒事。”
德順看着歷軒夜一瞬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的問:“皇上,可是要去皇后奶奶奶奶個那兒坐坐,讓皇后娘娘陪着說說話。”
“罷了,拿棋盤過來吧。”
德順心中想着是不是李顏夕那裡又惹皇上不開心了,剛剛還十分好,可是如今聽見她的名字就變成這個樣子。之前恨不得吃喝玩樂都想着昭仁宮,可是卻不想去了。
德順雖然滿肚子的疑問,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就拿了棋盤過來。
歷軒夜拿起白子就落下。
德順心中更覺奇怪,靜北王爺和歷軒夜的棋技是差不多的,可以說一個時辰都分不清勝負,看着他這個樣子是要和靜北王爺拼個你死我活啊。
果然到半夜,兩個人喝了四五盞的茶,下了兩三局,局局都是歷軒夜贏。
總是贏也是無趣的,歷軒夜放下棋子,看着有些疲倦的靜北王爺道:“你回吧。”
靜北王爺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才起身做了一個輯就退出去了。
德順在外間候着,看見靜北王爺出來,就連忙問:“皇上這是怎麼了?王爺可是看出點什麼?”
“世間能擾人心智的,無非就是情愛,帝皇不能有情愛只是因爲不能有心,有弱點,他當初既然選擇把這份情愛留下,那麼就必須要承擔它帶來的後果。有得有失,得到什麼必須付出什麼,這才叫公平。”
這段話說得太過籠統,德順只聽得懂前半段,後半段怎麼也聽不懂,待要仔細問時,就已經見一個小黃門領着靜北王爺去準備好的宮中了。
雖然他話說得籠統,可是他也聽見了情愛兩個字,心中想着應該是和李顏夕有關。
又仔細想了想,怎麼也想不出和李顏夕有關的什麼事情至於這位聽見前線傷亡或者是勝仗都不爲所動的帝皇落到這樣愁更愁的地步。
想着想着,就見裡間服侍歷軒夜的小黃門匆匆出來,德順看着那個小黃門問道:“這是怎麼了,匆匆忙忙的。”
“皇上有令,說是要傳喚昭仁宮皇后娘娘的女官未央姑娘,並未說什麼事情。”
德順心中更覺奇怪了,不過也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就去吧。”
“是。”小黃門行禮就匆匆而去。這邊的宮中,李顏夕也沒睡,正在和未央琢磨那種花樣好繡帕子,那種花樣好繡衣裳的。
一桌子的花樣稿子,和亮亮的燭光。李顏夕披散着頭髮,手拿着筆,瞄着花樣子,一旁的未央仔細的分好。
在軟榻之上蜷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子,上面蓋着被子。
忽然一陣蠟燭爆開的聲音惹着正在沉睡的鶯兒皺了皺眉,未央趕緊走過去查看,看見鶯兒只是皺着眉頭,心就放下來。
拿出髮簪挑了挑爆開的燭芯,才又回桌前坐下,看着李顏夕並沒停手的意思,就勸道:“如今天色已經很晚了,小姐還是去歇着吧,皇上應該是忙完政事見太晚了,纔不過來打擾小姐的。況且今日小姐又留鶯兒郡主在宮中。”
李顏夕這才擡頭看外面的天色,如同被墨染透的宣紙一般,十分的烏黑。
她放下筆:“都這樣晚了。”她等歷軒夜是真的,可是也是因爲今日聽見那個人說的那一段話覺得十分的心煩。
她想了想又拿起筆:“還有幾個花樣子,描完再說吧,你要是覺得累了,就回去吧,外面有守夜的人,倘若有什麼事,我就叫叫他們就好了。”
未央並不是覺得累了,她早已經習慣了,在紅顏閣的日子,一天睡一兩個時辰,起來還得學規矩,練功,幹活,她早已經習慣了。
她是擔心李顏夕的身子啊。
不過她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描完樣子之前應該不會去歇着了,等會再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