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蕪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東苑的,懷裡抱着丫鬟影兒遞過來的石青色包袱,滿臉滿臉的淚水,她緊緊地咬着牙,淚珠子無聲地滑落,她實在是無法想象,王爺這個冷清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忍得下心去殘害一個弱質女子。
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她到底是否能逃得過這些劫難?她是否能如自己所願,遠離了這深府。
他猶一個人面獸心的人,滿肚子的壞水,她到底是一介女子,想是怎麼鬥抑或是鬥不過。
她不禁地輕嘆一聲,長長的睫毛也緩緩地一眨,豆大的淚珠順婕而下,滴落在胸前抱着的包袱上,慢慢地暈染而開。
坐着的她頓時想着影兒所說的事實,她選擇相信影兒的話。
影兒跪在地上,幾乎是用着嘶啞的聲音哀着季清蕪:藍小姐,只要你爲季府報了這個仇,影兒替季府上下的人在你的身邊,爲你做牛做馬也在所不辭!
她原以爲所有的事情都歸於了風平浪靜,意想不到影兒卻是這般哀求,讓她不再的心緩了緩,心生害怕,想不到電視上演着經典故事,也會落在她的身上,她被無辜地捲入了這些憂人的紛絮,直教她眉頭一凝。
她原本就不屬於這裡,她還在想着那個世界裡的自己,是不是已經被發現斷了氣在屋內,抑或着根本就沒有發現她已經不在了。
她苦笑一聲,伸手去拭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痕,到此處就是她所躲不過的劫,她的難,她得自己去面對所有。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四處,卻突感徒勞,這深府,恐怕自己是插翼難飛了吧。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贏家,一個古人的思維怎麼能鬥贏來自新世紀的靈魂?
可是她畢竟是一縷靈魂,不知道何時會被抽走。
季相府,她曾經以爲這個會是她的歸宿,想來,也是不可能了。
他們爲了自己的閨女,可以忍心去犧牲自家閨女的軀殼,只爲一報雪恨,季相府的人該有多恨祈天澈呢?該有多恨呢?
這會便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丫鬟前來敲着門,不等季清蕪的迴應便自顧地喏喃着,“王妃,王爺吩咐奴婢在東苑用膳,奴婢現兒便吩咐廚子傳膳啊。”
季清蕪聽着,心中不發地冷笑一下,她所說的話,他就沒有上過心嗎?她不是開口要他們別有事沒事來打擾她麼?
現在怎麼都是不請自上的份兒了?
在那丫鬟放下話不到片刻,便陸陸續續地將做好的飯菜傳上,放於那落於大堂的木桌上。
她趕緊起身走到牀榻前,蹲下身子,伸手一撩那幔帳,將那包袱藏好與牀底,然後悠悠地起身,掄起帕子便輕輕地拭着滿臉的淚痕。
走到外間,擡頭便看見猶豫着要不要邁進門檻的祈天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眉心一蹴,有股冰涼的玄冰在眉心間跳躍着。
她還是迎了上去,一眨美眸,說了句,“王爺這是作甚麼?不是你要留在這裡用膳的嗎?何以這麼生外,進來便是了。”
她難得會這般柔情地說辭,祈天澈也是恍了恍,清冷的臉上有絲難於遮掩着的喜感。
他二話不說便踏步前至,直到木桌前,站定了腳步,用着清冷的目光注視着季清蕪,欲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
“王爺,請坐吧。”還是季清蕪最終坐了下來,她對着他笑了笑。
祈天澈彷彿被季清蕪那露出恬然的笑鑷住了,心突突地作響,他挨着圓鼓的凳子坐下,端起那碗盛着白花花的米飯,飛快地扒了兩下,目光卻沒有移開過季清蕪的身上。
季清蕪擡眸望去,問了句,“王爺不與妾身說會話兒麼?”她找着話題,希望他能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注視着她實在是各種不適。
“王妃想與爺說什麼?”
“不是你要與我說些什麼?”
祈天澈不語,而後是一陣的冷場。
“蕪兒,我希望我們能借助這一頓晚膳,好好地改善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不希望……”他諂了話兒,不再說下去,目光落在他手捧着的飯碗。
季清蕪眉毛斜飛,沒了吃飯的興致,將碗擱下,極其微弱的聲音在祈天澈的耳畔響起,“你不希望什麼?”
他終究還是道了出來,“我不希望我對你有誤會。”
誤會?何來的誤會?
她掃了一眼他,自鼻間嗤笑着,“誤
會?”
祈天澈望着季清蕪那疑惑的眼神,心中輕嘆一聲,“我不應該如此不信任,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與一些不相干的人走得太近,我怕你會被欺騙了。”臉上也褪去了絲絲的冰冷,而暈上的卻是一潮紅暈。
呵,他可真的很會給自己扣高帽啊,連要求她不要紅杏出牆也可以說得如此堂皇有力,她實在是低估他了。
季清蕪的臉色依然是沒有絲毫的變動,“哦,你來就是爲了此事?”他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王妃若是有什麼要採辦的,與管家說一聲,便會有人給你辦妥。”他卻不理會季清蕪的話。
這是要禁錮着她的人生自由嗎?“我若是說我要親力親爲呢?”
祈天澈臉上似乎有了絲慍色,壓着嗓子道,“季清蕪,別不知好歹!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季清蕪回瞪着他,真好笑,“好啊!我就想等着你的忍耐失去有限的時候,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好將她趕出這個王府。
但是心下又一想,影兒不是還指望她的嗎?她怎麼可以這麼草率地激怒他,真的是天大的失策啊。
不由來地用餘光望了一眼祈天澈,見他的臉色慢慢地緩了下來,終究是感覺兩個人的性子都太過幹烈了。
她的心才緩緩地吁了一口氣。
她搶先道,“王爺還要繼續用膳麼?”她的意思似乎是在說,若是不繼續趕緊撤了吧。
祈天澈卻沒有讓她如意,而是伸手拿起筷子夾了菜放於飯碗裡自顧自得吃起來,片刻後便吩咐着那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備酒。
還真的有閒情啊,這麼令人生氣的談話,也沒有讓他胃口大倒,實乃不易啊。
此後,誰也沒有再說着什麼,安安靜靜地結束了晚膳,季清蕪途中喝了一杯祈天澈遞過來的酒,仰頭飲盡。
待丫鬟們收拾殘羹後,他也坐在屋內逗留了片刻。
她下了逐客令,走至門邊,定定地望着門外的雪景。
而,耳畔卻傳入一道令人心醉麻酥的聲音,她聞聲驚駭地回過頭,迎面而來的便是他那粗魯而不失溫柔的強吻,他還含糊地喚着她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