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宣宮內,歌舞昇平。
蘇美人斜倚在玄帛的懷裡,一手得意地輕撫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肚子,一邊吃着面前桌案上處理得精緻誘人的新鮮水果。而眼前這些輕袖翩飛的歌舞樂妓,都是她從鳳臨樓裡“請”進宮裡來的。
玄帛強按着心裡的不耐沒有將蘇美人從懷裡推開,眼神空洞地看着舞妓們跳舞,心思卻飛到了千里之外的邊塞。
“也不知道讓諸葛寒玉辦的事他辦得怎麼樣了,這個尹二公子……”
玄帛想着,又認真看了幾眼那些輕靈飛舞的舞妓們,繼續在心裡說:“朕就不信,普天之下有哪個男人能調教出這樣的舞妓、能編排出這樣的歌舞來。”
恍惚間,在玄帛的眼裡,那個領舞的舞妓的臉甚至變成了蕊雲初的臉。她那絕代芳華的身姿、多情懾魂的眼眸、令人夢犖魂牽淺笑,像千萬只螞蟻一樣啃噬着他的心,讓他心癢難耐。
就在玄帛快要忍不住,緊緊攥起右手的時候,千公公小心翼翼地繞了過來。
千公公有些忌諱地悄悄瞟了蘇美人一眼,做了一個只有玄帛才懂的秘旨的手勢,壓低了嗓門兒說:“皇上,諸葛將軍有楓城急報。”
玄帛心裡大喜,卻不動聲色地輕輕推開了蘇美人說:“回宣龍殿!”
蘇美人雖然心裡不悅,但聽說是諸葛寒玉從邊塞傳回來的急報,也不好強留玄帛,只得嬌態橫生地恭送玄帛。
“是戰報嗎?”
纔剛走出了上宣宮,玄帛就着急地低聲問千公公。
千公公趕緊往前湊近了小半步,討好地說:“回皇上,來人說是諸葛寒玉命他回京復旨的,老奴猜想,應該不是戰報。”
“復旨?”玄帛俊酷的眼眸又亮了幾分,腳下的步伐越發加快了。
回到宣龍殿,玄帛和眼就看到了殿上跪着的那個士兵手裡,正捧着千公公所說的那個紅木匣子,眼底不禁滑過幾抹火熱的激動。但他仍然是不動聲色地坐回了龍椅處,臉上也是帝王應有的威嚴和高貴。
“叩見皇上,小人奉諸葛將軍命,特回京都替諸葛將軍復旨,皇上萬歲!”
那士兵眼角餘光看見玄帛落了座,將半跪着的軍禮越發調正了幾分,山呼着將手裡的紅木匣子高舉過自己的頭頂。
玄帛衝千公公揚了揚下巴,千公公立刻便走下殿堂,從士兵手裡接過了紅木匣子。
千公公走回玄帛身邊,打開匣子略看了一眼,裡面完好地躺着一幅畫卷。於是他用默然欣喜的眼神看了玄帛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玄帛也並不急着打開畫卷來看,只是沉靜地對殿下半跪着的士兵說:“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人小告退!”那士兵當即便退出殿外,仍舊趕回邊塞去了。
直到遣退了殿上的所有人,玄帛纔有幾分心急地從千公公手裡取來畫卷,屏住了呼吸將它放在御案上緩緩打開。
——雪白的畫卷上,一身男裝的尹雲初帶着幾分冷傲俏然而立。
那微昂的下巴、帶着幾許挑畔的眼神,正是她在濱邪城看到諸葛寒玉時,站在他面前的樣子。
“是她……是她!”玄帛撫着畫卷的手指幾乎都在顫抖:“千德,你來幫朕看一看,他像不像、他像不像雲妃?”
千公公眯着眼睛湊在畫前看了一眼,滿臉歡喜地說:“這就是雲妃娘娘啊,皇上!”
“呵呵,雲初沒死,太好了,她沒死,她還活得好好的!”玄帛愛戀而溫柔地輕輕摩挲着畫紙上一身男裝的尹雲初,似乎陷入了狂喜。
千公公小心地候在一旁,心裡卻有些憂慮。
他好歹也在宮裡呆了幾十年,活了一大把年紀,這情情愛愛的事雖然沒經歷過,但也見了不少。看這畫紙上的人畫得惟妙惟肖,連眼神那那般活靈活現,只怕畫這張畫的人對這畫上的人的心思,也不一般啊!
宮裡的畫匠們背地裡都流傳着一句話——要有十分的心思,才能畫出一個人的三分神韻。
看看皇上手裡的這幅畫,豈止只有三分神韻?
“
千德?千德!”
玄帛略有些怒氣的聲音突然在千公公耳邊炸響,千公公嚇了一大跳,這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呃老奴、老奴在!老奴該死!”
“你想什麼呢!”玄帛的語氣雖然有些不悅,但顯然他現在心情很好,並沒有追究的意思。
千公公心裡鬆了一口氣,自然不敢說出他心裡憂慮,只得順口編了一個理由:“皇上恕罪,老奴是在想,雲妃娘娘的聰明才智絕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您看娘娘這不旦順利出了宮,還成功的改了名換了姓,活得那是一個風生水起。若換了別人,那都不知道被人拿下多少把柄了。”
玄帛聽得連連點頭,高興地說:“是啊,她真是給了朕一個大大的驚喜。若不是她這一走,朕恐怕一輩子都要與她錯過。現在想來,卻是朕糊塗了,朕怎麼就沒想到另賜她一個身份呢!”
“那也是皇上您恩寵雲妃娘娘啊,娘娘估摸就是怕皇上爲難,怕皇上開不了口讓娘娘背祖忘宗、更名換姓,所以娘娘才主動走出了這一步,好讓皇上你寬心呢!”千公公極力地順着玄帛的心思,自說自話地討好玄帛。
玄帛明知道千公公的話不能全信,但他還是非常開心。
或者話,千公公所說的一切,也是他心裡所希望的事情發展的方向。他不願意去想尹雲初逃出皇宮的真正目的,他寧願她是爲了成全他才離開皇宮的。
但希望和期盼顯然不能代表事實,玄帛很快就想到了他幾次去鳳臨樓,都被尹雲初拒見的事情:“可是,千德,她爲什麼不肯見朕?”
“呃,這……”千公公臉色一滯,也有些裝不下去了。
玄帛欣喜的心平復了些,他的理智也便回來了:“還有這尹二公子的眼神……朕從來沒在雲初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皇上,您的意思是?”千公公明知故問。
玄帛保養得溫潤如玉的大手輕輕地描繪着畫卷上尹雲初絕美的五官,眼神十分堅定地說:“不管她是或不是,朕,一定要得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