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門外,三十萬大軍兵浩浩蕩蕩的綿延至天邊,一眼望不見盡頭,傾盆暴雨嘩啦啦的沖刷着兵甲,的軍旗被風吹的唰唰作響。()|(八)
祁長錦帶着映初穿過送行的百姓,直衝到大軍前面,才一勒馬繮停下來。
一匹白馬從軍隊裡奔跑出來,停在祁長錦面前,正是喬殊彥。
“長錦,”喬殊彥打了聲招呼,視線就移到映初身上,她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喬殊彥只能看見她一雙湛黑的眼睛。
“映初,你怎麼來了?”喬殊彥皺眉道,“長錦準備帶你出征嗎?胡鬧!”
映初對他笑了笑,道:“恭喜喬公子任職督軍,願喬公子此行平安,早日凱旋歸來。”
“承你吉言。”喬殊彥眉頭鬆開,映初既然這麼說,就不可能隨軍了。
這時,幾個人護着一個少年策馬而來,三人回頭一看,是皇長子李承鈺來了。
他們翻身下馬,還未行禮,皇長子就道:“三位免禮!我奉父皇之命,前來送大軍出征,此行一路艱險,望大將軍和督軍牢記君恩,務必取回叛賊級,凱旋而歸!”
“微臣遵旨!”祁長錦和喬殊彥朝皇宮的方向拜了一下。
“賜酒!”皇長子道。
有人端來三杯酒,儘管有雨傘遮擋,酒杯裡還是落了雨水,混雜進點點塵埃。
皇長子端起其中一杯,道:“飲下故鄉水土,馬踏萬里征途。大將軍、督軍請!”
“請!”祁長錦和喬殊彥也端起酒杯,三人碰杯,一仰而盡。
皇長子道:“時辰不早了,雨路難行,大將軍和督軍一路小心!”
“微臣告辭!”兩人朝他一抱拳,然後翻身上馬。
他們幾乎同時朝映初看去,喬殊彥見她半點餘光都沒放在他身上,自嘲一笑,當先策馬朝大軍奔去。
祁長錦和映初深深對視片刻,他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一扯馬繮,轉頭就走。
映初追在馬後面跑了幾步,被祁長錦保護的沒有沾到一點雨水的裙襬和鞋子,頃刻間就被大雨浸溼了。
“我等你回來!”映初大聲喊道。
玄風放慢了度,祁長錦背對着她,最終沒有回頭,“駕!”玄風飛奔起來,朝着大軍的最前方衝去。
雨水迷了她的眼睛,她盡力睜大眼睛,望着祁長錦的身影沒入大軍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大軍愈行愈遠,就像踏進了雨幕阻隔的另一個世界,很快天邊就只剩下濛濛的水汽。
一把傘擋在映初的頭頂,映初轉頭,就見李承鈺臉色彆扭的道:“你還懷有身孕,快點回去吧,免得受寒了。”
映初看着這個少年老成的皇長子,他若是知道她正幫着珍妃隱瞞懷孕的事,不知道還會不會好心來關心她。
“多謝殿下。”映初道,“雨天溼冷,殿下也請早些回宮吧。”
李承鈺嗯了一聲,卻沒有走,等到祁府的馬車好不容易從送行的百姓中擠過來,停到映初面前,他才告辭一聲,騎上馬回宮了。
映初沒有心思去猜李承鈺突然示好的目的,一乘上馬車,就靠着車廂閉上眼睛。昨晚一夜未睡,她的身體疲倦,腦海裡卻一幕幕的掠過各種畫面,許多她都快忘記的情景都爭先恐後的往外冒。
映初苦笑的扯了扯脣角,纔剛剛分別,她就開始思念祁長錦……
城門口送行的百姓還沒散去,馬車慢慢的走了一會,就被堵在人羣中動不了了。
這時突然從暗處飛出十多個蒙面刺客,踏着人牆朝馬車圍攻而來,四周頓時一陣大亂,百姓們驚叫推攘着逃竄,將附近的城防軍推擠的一時半會無法過來支援。
眼看刺客們的刀劍就要將馬車刺穿,幾十名做百姓打扮的祁家府兵驟然跳出,揮劍擋住他們。
“拿下!一個都不準放走!”爲的府兵大喝一聲,大刀對準自己的對手,疾風驟雨般的劈下。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似乎和父母失散了,哭着抱着腦袋在地上爬着躲避,慌不擇路似的爬到了馬車底下。然後他猛然擡起頭來,那張皺巴的臉哪裡是個孩子,分明是個三十多歲的侏儒。他袖中彈出一把藍汪汪的匕,閃電般朝着車廂用力刺去。
一擊過後,他飛快拔出匕,見匕上沒有絲毫血跡,臉色立刻一變,想也不想就一翻身滾出車底。
可是已經晚了,他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猛的甩開匕,五根手指像是被滾油燙過一樣,出呲呲的響聲,雨水落在上面立刻蒸騰出水汽,骨頭以肉眼可見的度融化了。
他掙扎着想把手砍掉,可是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躺在地上像蟲子一樣蠕動,出越來越淒厲的哀嚎,直到半個身子都被化掉,才痛苦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刺客和府兵們都見慣了死亡,但是這麼詭異恐怖的死法,他們還從沒見過,一時間都被驚的倒吸冷氣。
“什麼愣,抓住他們。”冷淡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如珠玉相碰般悅耳,然而聽在刺客耳中,卻堪比催命魔音。
府兵們精神一振,大少夫人有這麼厲害的毒,他們何愁抓不到刺客。衆人頓時士氣大振,出招更加凌厲。
刺客心中憷,打起來不由畏手畏腳,當一個刺客被踢到馬車附近,落在地上時也開始痛苦嚎叫,然後化成殘破的骨架時,刺客幾乎嚇破膽,很快落入下風,有人忍不住想逃跑。
最後除了幾個武功高強的趁着混亂逃走了,剩下的近十個刺客死了一半,活捉了三個。
府兵仔細的搜身過後,小跑到車窗下面,稟告道:“大少夫人,從他們身上搜到了一塊令牌。”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伸出車窗,府兵連忙低頭將令牌呈上。
映初看了看令牌,它的形狀很奇怪,一半呈橢圓形,一半有着花瓣一樣的弧度,正面刻着“朱”字,背面則是一個血紅的“殺”字。
映初冷冷勾了勾脣角,將令牌扔出窗外,道:“將刺客連同令牌,都送去大理寺。”
那人應了一聲,吆喝了幾個人把刺客押走,剩下的團團圍着馬車,護送馬車返回祁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