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子成龍?呵呵,這個牡丹戲樓的編劇還蠻有才的呀”
王綺芳嗤笑出聲,她手指輕輕敲着桌面,“唔,讓我想想,牡丹戲樓幕後的老闆應該是蘇姨娘吧。”
想到她們會動手,但她還是沒想到蘇家會在小新哥兒的身份上做文章。
雖然有些氣惱,但王綺芳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的確夠毒辣,先是用新戲做引子,接着便會讓府上的人‘爆料’,告訴世人,新戲裡的故事取自現實,而她趙二奶奶便是戲裡那位爲了保住自己嫡妻地位,不顧家族血脈私自抱來野種冒充嫡子的壞心女配角。
如此一來,王綺芳的名聲算是被徹底弄臭了,即使趙家不追究,她都沒臉繼續當人家的兒媳,只能自請下堂;
同時,小新哥兒的嫡子身份也被全盤否決,別說繼承趙家的產業了,能不能好生或者都是一個問題,哪怕僥倖留了性命,未來的日子裡也會頂着個‘咋種’‘野孩子’的名頭,毫無前途可言。
哼哼,好個一石二鳥的毒計呀,想明白這一點,王綺芳笑容中多了幾分寒意。
“回二少奶奶,牡丹戲樓的老闆不是蘇姨娘,”令王綺芳訝然的,紫鵑聽了她的話只搖頭,“這個戲樓是鄭國舅府上一個小管事開的,以前仗着鄭國舅的勢力,一直壓着咱們梅花戲樓。如今若不是戲樓上有今上的御筆,您又得了天字九號儒商的銘牌,他們還會繼續爲難咱們呢。”
說到這裡,紫鵑頓了頓,她揣測道,“二少奶奶,您說,牡丹戲樓這麼污衊您,會不會是報復咱們梅花戲樓搶了他們生意?”
見王綺芳沉默不語,她又忙解釋道,“您可能不知道,以前牡丹戲樓是京城最有名的戲樓,每天從開市到關市,戲樓裡觀衆都爆滿。現在卻被咱們擠兌的,天天只有三五個人看戲,別說掙錢了,就是連戲子們的工錢都開不出來了呢。”
王綺芳搖搖頭,“絕對不是因爲戲樓的生意。我雖然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人,但好歹也是天字九號的儒商,只要和我沒有什麼血海深仇的商家,絕不會貿然和我作對。更不用說編新戲諷刺我。”
鄭國舅?等等,鄭國舅豈不是鄭貴妃的兄弟,亦是靜薇公主的哥哥?
突然想到這一層,王綺芳終於明白了,她冷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是靜薇公主夫婦的手筆。哼,她這麼主動幫蘇氏,想必也是新仇加舊恨吧。”
當初在靜薇公主的花箋宴上,她可是斷然拒絕了靜薇公主的脅迫。隨後,更是借了九公主的勢,狠狠的壓了她一回,以鄭家的家教來說,靜薇公主鐵定記恨上了她。
這一回呢,王綺芳又擋了蘇駙馬堂妹的道兒,無形間壓低了蘇家的出身,估計靜薇公主對此也頗爲不滿。
兩下里一相加,這就引發了牡丹戲樓的事。
“若是公主的意思,事情可就麻煩了呀,”紫鵑和王綺芳不同,是土生土長的大周人,那種皇權至上的思想已經刻入了骨子裡,一聽到事情牽扯到‘公主’,她不免爲自家七娘擔心起來,“如果只是爲了爭奪生意,咱們還能找關係去壓一壓,可現在卻是——”
王綺芳擺擺手,微微一笑,“不怕,我自有辦法”
……
接下來的日子裡,在京城,隨着一出新戲的異常火爆,關於戲中那個狠心的二少奶奶,引起了市民們的強烈關注。
“哎哎,你去看那齣戲了沒?”
某茶樓裡,茶客甲故作神秘的問道。
“什麼戲呀?現在梅花戲樓每隔十天半月的就有新戲,我幾乎是每場都到場,你說的是哪一齣呀?”
茶客乙不僅是好喝茶,還喜歡看戲,尤其喜歡看梅花戲樓的新戲。一提起自己的愛好,他就無比自信。
只可惜,這一回他卻被人鄙視了。
“嘁,你還看梅花戲樓的戲呀,這就老土了不是,”茶客甲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說道,“我說的是牡丹戲樓的新戲,嘖嘖,劇情跌宕起伏,而且戲詞也好,還是京城名角唱的咧。”
“牡丹戲樓?”茶客乙沒想到自己還有被人鄙視的那一天,他有些疑惑的問道,“不能吧,他們家不是早就半死不活了嗎,據說天天賠錢,別說拍新戲了,就連戲子和樂工的工錢都拖欠了好幾個月呢。”
“呵呵,你說的那是老黃曆啦,人家前些天剛拍了一出新戲,別提多棒了,”茶客甲難得在看戲這件事上鄙視了茶客乙一番,心裡別提多爽快了,只見他湊到近旁,故意炫耀道,“你既然沒有看過,我就給你講講情節。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前朝,說是有個大家族裡的當家少奶奶,成親數載卻無所出,婆婆想讓她給夫君納妾,她還攔着……後來,婆婆發了話,說是一年之內她若還生不出嫡子,就讓兒子休妻。”
“恩恩,犯了七出之條中的‘無子’,婆家倒也講規矩。”
茶客乙點點頭,覺得新戲的情節還比較靠譜。
“可不是,人家太太對這個二少奶奶,算得上仁至義盡呀,”茶客甲見朋友聽了進去,臉上的得意之色愈濃,喝了兩口問茶水,繼續說道,“可是那位二少奶奶卻黑了心腸,她一聽婆家要休她,便動起了心思,整天正事不幹,打扮得妖妖嬈嬈的圍着相公轉。
不過還別說哈,她這個辦法還真管事兒。兩個月後,這位二少奶奶和家裡的一個妾室同時懷了孕,算日子,也是前後腳生產。偏巧那位妾室家世很是清白,行爲處事也極爲得體,婆婆便發了話,說是二少奶奶生了兒子那是最好,若她生了女兒,妾室卻生了兒子的話,便休了她,扶那位妾室當正室”
“這、這似乎有些不妥吧,”茶客乙聽到這裡,擰着眉頭打斷道,“既然二少奶奶能懷孕,那就說明,她有能力生產嘛。再說了,就算是正妻不能生產,妾室生了孩子,也可以抱到正妻身邊養着,怎麼能說出休妻、扶正妾室的話來呢,不合規矩,太不合規矩了”
不是茶客乙故意找茬,實在是,在大周,正妻的身份還是比較超然的,只要不犯重大過失,或者孃家和婆家交了惡,婆家一般不會輕易休妻的。
因爲休妻不僅對女子不好,就是對男方也有影響,畢竟很多大戶人家是不會把嫡出的女兒嫁給人家做續絃的。
“哎呀,這不是演戲嘛,自然是怎麼熱鬧怎麼寫咯。”茶客甲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接着說,“那位二少奶奶聽了這話,見婆婆不像說笑,心裡也害怕起來,早早的做下了準備。她提出要回孃家的莊子養胎——”
“恩,咱們是有這個規矩,出嫁的女兒要回孃家待產。”
茶客乙做事很講規矩,這也是他喜歡看梅花戲樓上演的戲的原因,人家梅花戲樓編戲,向來都是兼顧劇情的情況下,也遵循社會習俗和規矩。
“……幾個月後,太太算計着兒媳快要生產了,便派了親信的婆子去看望兒媳,結果呢,卻被人擋在了外院,說是二少奶奶已經發作了,正在生產,”茶客甲越講越帶勁,講到高潮的時候,也顧不得壓低聲音,興奮的說,“那婆子一聽二少奶奶要生產了,說自己擅長接生,要進去幫忙,卻被裡面的人拉住了……
那婆子也機靈,硬是闖過衆人的糾纏,搶步跑到院子裡。沒想到,她剛進院子,就聽到‘哇’的一聲嬰兒啼哭。”
“那位少奶奶生了?是個女兒?”
要不然怎麼叫換子成龍咧?
茶客乙可是老戲迷,對戲劇裡的某些橋段比較瞭解。
“不是,呵呵,是龍鳳胎”茶客甲見茶客乙又猜錯了,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只是那個兒子卻是抱來的,因爲那婆子闖入院子的那一刻,親眼看到二少奶奶的奶孃抱着個小包袱進了門,剛進去,就傳出嬰兒的啼哭聲,這、這太不正常了,所以那婆子便懷疑奶孃抱進去的是個嬰兒”
“啪”
茶樓隔壁座位的一個男子用力拍了下桌面,氣呼呼的說,“一派胡言,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個什麼戲一聽就是個沒腦子的人寫的,可笑的是,居然還有這麼多人像寶貝一樣吹捧着。”
“哎呦,這位公子,您這是發得哪門子的火兒?”
在茶客甲講戲文的時候,四周的茶客都聽得津津有味,正聽到最關鍵的結局部分時,卻被個愣頭青打斷了,自然不太高興,一個個都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可不,這又不是什麼真事兒,只是供消遣的戲曲嘛,何必太過較真兒。”
“噯,這位兄臺,您可說錯了,我聽人說呀,這個戲還真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咧。你想想,滿京城誰家的二少奶奶是外出生產,且生的雙胞龍鳳胎?”
“嘶~~難不成是——”
“胡說,我們家二少奶奶絕不是那換子成龍的人,你們這些人少這邊造謠生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着,那個拍桌子的男子倏地站起來,幾步來到茶客甲的桌前,擡起手臂‘啪啪’扇了茶客甲好幾個嘴巴,邊說還邊罵,“哼,我讓你編排我家二少奶奶,你當我們趙家是好惹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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