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鄭大人不是告老還鄉嗎?”蘇錦帶着一絲笑意道:“聽人說,鄭老太太可是帶了不少珠寶回鄉。”
蘇錦對面的那個男人,猛地一僵,道:“難道也是趙大海下的毒手?”
“這一帶,能夠如此明目張膽殺害朝廷命官的人,除了趙大海,沒有別的人。”蘇錦很肯定,趙大海這個人肯定受了那個老奸賊的唆使。可憐的鄭氏一家,一夜被屠殺乾淨不說,鄭家的兩個孫女還當場被人凌辱至死,那慘狀實在是令人髮指。“我今天剛剛看到鄭老太太收藏的一副頭面,很不巧,那副頭面,是我祖母親自去銀樓請師傅打造的。”
蘇錦的眼裡隱隱有一層淚光,鄭老太太也好,自己的祖母也罷,都是因爲那個奸賊,纔會橫遭慘死。今天,他之所以會花那麼多錢買回那些頭面,那是因爲,頭面上的珠寶都是祖母的陪嫁。祖母和鄭老太太是手帕交,當日,鄭老太太五十大壽,祖母才從陪嫁的匣子裡挑了這些珠寶來打造了一副頭面給了鄭老太太。猶記得那個時候,祖母拉着自己的手,指着一箱又一箱的陪嫁道:“日後,你和你哥娶了媳婦,這些,都留給你們的媳婦。”世事真的難料,誰人知道,幾年之後,這些陪嫁一概充公,他就連一點念想也沒有留下,就等來了祖母撞牆的死訊。
那個男人拍了拍蘇錦的肩膀道:“放心吧,太子自然有聖裁。你只要好好的爲太子辦事,日後,鎮遠侯府的冤案,太子定然幫你平反。”
平反?蘇錦在心底冷笑,那是因爲太子還需要鎮遠侯府爲他鋪平帝王之路,否則的話,爲什麼現在就不把證據拿出來,還不是怕那老賊臨時倒戈,令他當不成皇帝。等太子順利登基了,老賊自然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做皇帝的要掃清障礙,第一個要殺的人當然是那個老賊。爲了讓萬民相信老賊的死是罪有應得,鎮遠侯府的冤案,就是最好的一把刀。借刀殺人這把戲,雖然老了點,可卻很有用。反正到最後,死的都是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那個人——
“你真的問清楚了?表小姐會這個時候去花園裡摘花?”宋子俊躲在假山後面,手中還握着一卷書。
小廝望了宋子俊一眼,方道:“奴才可是花了錢,才撬開那些婆子的嘴,這消息,一準沒錯。”
“行了。”宋子俊不耐煩道,若不是看着那個表妹有幾分姿色,家裡還有點錢,他堂堂的一個縣令老爺的公子,至於屈就到這個地方嗎?“回去,我會好好打賞你。”說來說去,還不是想要討一點賞錢嗎?他宋子俊不在乎這點錢。
“小姐,你小心點。”一個丫鬟的聲音傳了過來,“奴婢都說了,讓奴婢們過來就行了,小姐偏偏還信不過奴婢,非得親自來這一趟。”4633832
蘇絳脣隨即答道:“一天到晚悶在屋裡,沒病也悶出病,我出來走走,透透氣也好。再說了,我搗鼓這些東西,可比你們這些丫頭片子在行。太太的胭脂剛好也用完了,我弄多一點回去給太太用,可比外頭買的強上許多。”
“小姐這話說的在理。”一個小丫頭搶着道:“上次奴婢的娘用了一點,就說比外頭那個玉堂春賣的胭脂還強上許多。”
蘇絳脣抿嘴一笑,玉堂春的胭脂,可是出了名的好,她當然不敢說自己搗鼓出來的胭脂,比外頭的那些行家還厲害,也就那些沒有見識的婦孺方會說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表妹,你這是去哪裡?”宋子俊突然出現,打斷了蘇絳脣的沉思。
蘇絳脣微微一笑,道:“表哥在用功啊。”
宋子俊這才意識到手中有書,舉着自己的書道:“是啊,鄉試的日子將要近了,我在花園裡用功,比在屋子裡強。”
蘇絳脣望着他腳下的那雙沾滿塵土的鞋,眼裡劃過一絲不屑,撒謊也不會說的漂亮圓融點,真不知道是讀書讀傻了腦袋,還是說自己以前太高看他。如今,從頭看他,真的是半點也看不上。相貌俊秀,卻沒有男子的氣概,反倒是書生味太重,有點像戲裡的那些勾搭千金小姐的貧寒書生,穿的倒是精緻體面,偏偏舉止又輕浮,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怎麼會瞎了眼,會以爲這樣的男人,纔是自己最好的良人。“表哥,雖說在花園裡讀書強,可也得注意身子,若是吹多了冷風,生了病怎麼辦?鄉試的時候,最緊要的就是身體健康,你若是拖着病體去,回頭二舅父還不怨死我們這一家子。”
“不會,我爹不會。”宋子俊擺手道,“這些日子在這裡讀書,打擾了表妹纔是真。算了,不說這些客套的話,表妹匆匆忙忙的要去哪裡?”
蘇絳脣聞言,明眸一轉,方施施然道:“表哥這麼一問,我才記起了,我現在要去花圃那邊摘一點花回來做胭脂。不過,表哥既然要用功,我還是先走吧。”
宋子俊暗恨,居然帶書出來,要是早知道的話,什麼也不帶,跟着她去花圃培養感情也好過現在半路丟下,於是他急急將書塞到小廝的懷裡,上前幾步道:“讀書也不急於一時。再說,我今日讀了半日,腦子昏沉沉的,倒不如去花圃那邊走一圈,興許還能提神也不一定。”
蘇絳脣腳步一頓,有點擔憂道:“鄉試不是快到了嗎?”
九俗顧顧梅顧四。“表妹太多慮了,這還有大半年時間,足夠我應付。”宋子俊見她如此擔心自己,心裡十分的受用,看來這個表妹對自己也是有幾分情意的。
蘇絳脣暗暗冷笑,她早該知道了,相比女色而言,鄉試會試算什麼東西,難怪前世自己費盡心機,想着給他提供最好的條件去外頭讀書,結果,沾花惹草倒是一流,那書全部讀到那狗肚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