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他們是堅持不會讓蘇絳脣上族譜,蘇絳脣擔憂望向了蘇錦,蘇錦回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道:“既然是不成文的規矩,那也就是說,不是我們蘇氏一族纔有的。可據我所知,同姓不同宗的人聯姻,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難道說,這些人都不知道這個規矩?還是說,這個族規只是我們蘇氏所有?若是我們蘇氏獨有的,爲什麼不寫入族規裡頭?”
見蘇二叔的臉色逐漸變黑,蘇錦又彈了彈自己衣襟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族裡也不是沒有女子嫁到同姓家族裡頭,看來,我們也得把人都請回來纔是,要不然亂了人倫秩序,豈不是罪大?”頓了頓,蘇錦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了,“等明日,我得親自上奏摺給陛下,禁止同姓不同宗的人聯婚纔是,否則的話,那些平頭百姓又有幾個知曉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蘇二叔見蘇錦的話越說越過分,偏偏找不到理由辯駁,要是真順着蘇錦的話說下去,蘇氏族人就有幾個女兒就要自請下堂回家,若事情鬧成這樣,那些有女嫁給同姓之人的族人,就徹底和自己離心了。還有就是當今陛下的心思,也不是他們做臣子的可以揣測得到的,萬一蘇錦上了奏摺,在朝堂上鬧出軒然大波,觸犯了其他人的利益,那不是間接把蘇氏推向了風尖浪口嗎?再說,民間的很多百姓,同姓不同宗的就成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若蘇錦真的將這件事鬧大了,也就等於爲蘇氏立下了不少無形的敵人。要知道,這條律法一實行,不知道會拆散多少家庭。退一步說,就算沒有實行,只要蘇錦說這是蘇氏族人定下的族規,也足夠讓他們受千夫所指。
“哼,你別拿這個威脅我。”蘇二叔冷哼道,“就算同姓不同宗可以成婚。可她出身商賈,怎能和侯府結親?蘇錦,你年紀幼,被女色所迷,自然分不清輕重。”
“我年紀雖小,可不代表我愚蠢。”蘇錦冷然道,“總之,她是我八擡大轎娶回來的,是我的嫡妻原配,任是誰,也越不過她去。”
“你—”蘇二叔指着蘇錦的鼻樑道:“你丟盡了我們蘇氏一族的臉面。”
“是嗎?”蘇錦不怒反笑,“若是真這樣,那還真抱歉了,不過,二叔,你在西門衚衕裡藏了那個美嬌娘算怎麼回事?按祖宗家法,私藏外室,那可是打五十板子的罪過,怎麼?二叔你不清楚嗎?要不要我背給你聽。”
“你胡說什麼?”蘇二叔的眼孔放大了,他跳將起來,“別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底明白就行了。”蘇錦慢悠悠掃了蘇二叔兩眼,“你年紀也不小了,那麼嫩的草吃下去,可得悠着點。雖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咱們蘇家的祖訓是什麼,相信以二叔這麼大的年紀,心底也明白。不需要我這個做晚輩的,一個字一個字讀給你聽吧。”
蘇二叔氣得渾身顫抖,想不到自己藏了許久的金屋,居然被蘇錦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露出來。他頹然坐到交椅上,“你別太過分了。”
蘇錦壓根不理會蘇二叔,而是朝着蘇三叔道:“三叔,你自個兒掂量着辦,不過,我今日可把醜話擱在這邊,你若是也像二叔那樣胡攪蠻纏,就休怪我不給你這個族長留顏面。丹書鐵劵,你守着,藏着,那是因爲老侯爺把它給了你。可這族譜,卻是我們蘇氏一族人共有的,你若是也想藏着掖着,傳了出去,只怕天底下的人都笑話我們蘇氏堂堂一個望族,倒不如小門小戶的人通情達理,到時候,你臉上無光,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又何必,你說是嗎?”
蘇三叔聽完蘇錦的話,一雙黑眸死死盯着蘇錦,從他身上逐漸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勢,慢慢瀰漫在正廳。
可蘇三叔低估了蘇錦,蘇錦是什麼樣的人,他是個從死人堆裡頭爬出來的人,這些年在江湖中的磨礪,早就將一個青澀少年變成一個暗藏刀鋒的青年男子,平時收斂起來的殺氣,不過是想藏拙罷了,如今受到蘇三叔的威壓,他若是此時後退,以後面對其他的敵人時候怎麼辦?難道也後退嗎?想到此處,蘇錦眼裡流露出的那抹殺氣又濃烈了幾分,一點也不弱於蘇三叔。兩雙厲眸,彼此對望,誰都不肯退讓,這一步的退讓,就意味着日後的妥協,蘇錦也好,蘇三叔也罷,都不想事先先向對方低頭臣服,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可此刻卻站在對立面,可以說是敵人。
門豪團幻總體裁裁。一炷香功夫很快過去了,在座的其他人在這兩個人的冷氣壓下,都不敢開口說話。最後,還是蘇三叔挨不住,咳嗽了幾聲道:“你這孩子,就是倔脾氣,一家子,好好說幾句也就是了,何必撂狠話,既傷了感情,也傷了臉面。”合着,到頭來都是蘇錦的錯。
“三叔說得對,我這脾氣就是倔了一點,可當初,我若不是這麼倔的話,只怕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列祖列宗都在上頭看着,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相信他們是最清楚的,你說,是嗎?我的好三叔?”蘇錦的語氣非常柔和,可誰都能聽出那其中暗藏的機鋒。
蘇三叔的目光一縮,隨即道:“誰是誰非,這世人都分不清,何況是鬼神?你年紀小,太過於執着,等你大了,自然明白,有些事,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對,對極了。”蘇錦撫掌而笑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句話,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可惜,當時的我實在是太愚蠢了,還以爲,同根相生的情分,可比那勞什子的爵位重要。如今想來,倒是我想岔了。”
“你—”蘇三叔想不到蘇錦也會對自己咄咄相逼,他站起身,肅然道:“我當初也是爲族人好,若是重新來過一次,我還會這麼做。保全一個小小的侯府,倒不如保全我們蘇氏一族。你要是怨我恨我,我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