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親事,是你的意思?”章婉如握緊了拳頭,她多麼希望能從他的嘴裡聽到不這個字眼,可惜,魏仲文很快打碎了她的美夢。
“是,是我的意思。”魏仲文見章婉如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知道自己的話,深深傷害了她。“我喜歡她,是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多麼諷刺的字眼,章婉如突然發覺,這情愛真真可笑,陪着他一起長大的自己,居然會輸在一見鍾情這幾個字上面。若是他們從未相識,偶然遇見,魏仲文會不會對自己也一見鍾情?難道自己就是輸在認識太久了麼?“她有什麼好?”章婉如強撐着自己的身子,打破砂鍋問到底。
魏仲文皺眉,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若是要他親口說出,她有什麼好處,他真的說不出。“婉如,有些人,不是因爲她好,你才喜歡的,而是因爲她就是她,才動心喜歡的。”那雙美眸,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深深印到自己的腦海裡。
這樣深情的話,從魏仲文嘴裡說出,對章婉如來說,是何等的殘酷!她搖晃着身子道:“我明白了,其實,我不是輸給了她,是輸給了你。”她一直以爲感情是慢慢培養的,可如今她明白了,再深厚的感情,都抵不過一時的興趣和新鮮。她再多情,再深情,都抵不過人家的一個笑容。
躲在假山背後的阮沉魚,望着章婉如顫抖的身影,眼底掠過了一絲陰霾,真想不到,那個蘇絳脣居然那麼厲害,可以迷惑得了魏仲文和魏麗娟。見魏仲文站起身,要扶起章婉如,卻被章婉如甩開了,阮沉魚知道,他們的談話,到此爲止了,自己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不然的話,被人瞧見了,總歸不好的。
阮沉魚提起裙子,輕手輕腳往假山的另一邊走去,卻在出假山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阮沉魚擡頭,驚訝道:“是你!”居然是那個秦若兒。秦若兒今日穿着一件鵝黃色繡白玉蘭花的褙子,繫着一條月白色的繡蔓草紋細褶裙,黑鴉鴉的青絲梳了一個婦人的圓髻,鬢角插了一支赤金鑲寶石蜜蠟的蝴蝶簪,原本紅潤的臉龐,此刻有了一絲蒼白,烏黑的圓眸,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靈動,短短几個月時間,她似乎老了不少。
秦若兒見阮沉魚要走,嘴角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道:“怎麼?不繼續看下去?”說着,她的眼睛望向了魏仲文所在的那個亭子。
阮沉魚咬牙,這個秦若兒是個陰魂不散的。“有什麼好看的?我不過是擔心婉如姐姐而已。”
秦若兒纔不信這個鬼話,她道:“你若是真擔心,就該陪着她一起去的。”
“哎,你真以爲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厚的臉皮麼?我若是跟着去,準保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哪像你啊,伯父那麼大的年紀,你也飢不擇食爬上去,還說什麼大家閨秀,還真沒有見到像你這樣不要臉的。”阮沉魚見秦若兒糾纏不休,索性拿狠話刺激她,誰讓她沒事閒着幹,非要和自己過不去。
秦若兒聽了,氣的半死,揚起手,正要朝着阮沉魚的臉上打下去。阮沉魚半路截住她的手腕,道:“你老人家還是悠着點,莫說現在你還不是魏府的貴妾,就算是,也不過是個妾室而已。你真的以爲,當了貴妾就不同了麼?妾就是妾,怎麼和我這個世家出來的嫡女千金相比,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擔保你今晚就吃不了兜着走。”
秦若兒惡狠狠盯着眼前囂張的臉孔,恨不得撕下她臉上得意的笑容,卻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嘴角揚起了一抹詭笑道:“你說的對,妾就是妾,怎能和嫡女千金相比。不過,你身爲阮府的嫡女千金又怎麼樣?還不是要給太子爺暖牀,還不是上趕着給人家做妾室?難道你還想着去做正室?哈哈哈,我告訴你,我有可能扶正的機會,可你沒有。你以爲那太子妃謝氏,會乖乖地把正室寶座給你讓出來麼?還有那個王良娣,我們府裡的魏小姐,哪個不是金枝玉葉?你算什麼東西,跟她們比,你不過是一根草罷了,真當自己是人物,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牌面上的人。說起來,笑掉人家的大牙了。”秦若兒的話剛剛說完,阮沉魚的巴掌就要朝着她的臉拍下去。
秦若兒也學着阮沉魚,截住她的手腕,道:“我好歹是魏府的姨娘,阮小姐,打狗還要看主人,莫非這麼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麼?”
阮沉魚憤憤不平地放下手臂,這個秦若兒,總有一日,自己定要她好看。
“其實,以你的家世,以你的品貌,完全不輸於魏麗娟,爲什麼你要屈居人下,給人家當滕妾?”秦若兒的眼裡閃過一抹狡詐。“雖然品級差了一級,可這一級的差別,也許你要一輩子的時間來追,未必能追到。按我的意思,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既然都是嬪妾,沒有理由人家高高在上做良娣,你就俯首順耳的做個沒落的良媛吧。”太子登基,太子妃封爲皇后,良娣就是四妃之一。良媛就不一定,得到太子的青眼,興許還能掙上一個妃位,若是得不到太子的喜歡,阮沉魚的心逐漸沉下去。她太清楚其中的差距,也許,從良娣升爲妃子,只是一步之差,可從良媛升上去,就有好幾步的距離。若是太子登基之後,廣納後宮美人,自己這個良媛又算得了什麼?也許連個小小的昭儀也掙不到。
劍-人梅劍四梅四。秦若兒貼近了阮沉魚的耳邊,道:“我不是危言聳聽,到了宮裡頭,你當人家是姐妹,人家當你是什麼?最是無情帝王家,沉魚妹妹,你可得好好思量一番纔是。”
“你不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阮沉魚揪緊了帕子,“我們之間情同姐妹,日後入宮,也是互相依靠的。”
秦若兒勾起一抹笑,“嗯,你確定要給人家作嫁衣裳麼?如果是這樣,那真真是白費了我一番心思。我以爲,成大事者都不拘小節,想不到,你阮沉魚不過是一隻軟腳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