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樓輕雲會用上喜歡兩個字。自從成親之後,他始終覺得自己有一份責任要照顧好樓輕雲,這份責任,讓他無法拒絕樓輕雲的親近。隨着時間的流逝,他若是對樓輕雲沒有一點心動,那肯定是騙人的。那樣溫柔的女子,相信任何男子都抵抗不了她的親近。
搖了搖頭,王庭宣苦笑道:“我們夫妻關係,並不像你們。你們真的是兩情相悅,至於我和輕雲”王庭宣不是沒有聽說過小世子的事情,一直以來,他都不敢開口問起小世子,總是覺得,若是問了,也許就會打破相敬如賓的夫妻關係。
蘇錦是個聰明人,知道王庭宣不想說,就沒有繼續問下去。反正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情,外人是插手不來的。王庭宣喜歡的是趙婉婉,還是樓輕雲,對自己來說,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你還是聽我一句勸,先離開京城吧,反正你活着,總有一日會團聚的。”蘇錦苦口婆心勸說。蘇錦明白王庭宣的心情,卻不能放任王庭宣冒險。
王庭宣見蘇錦在這件事上非常堅持,也不好繼續反對,就對蘇錦道:“你來安排吧。”
“你肯走了?”這下子,反倒是輪到蘇錦不相信了。
王庭宣點了點頭,道:“既然你覺得我該走,我就走。至於輕雲,就託付給你們了。”
“你放心吧,有我們夫婦在,她吃不了虧的。”蘇錦怕王庭宣不安心,慎重許諾。
王庭宣聞言,露出一絲笑,“有你這句話,我走了也安心。”
蘇錦見他答應了,心中歡喜,道:“你能想通就好了。”
過後,蘇錦就開始安排人手,王庭宣聽出蘇錦的安排,順利離開了京城,不過,他並沒有遠離京城,相反,在半路上,他又喬裝打扮,折返京城。在沒有確定樓輕雲安全無恙,他是不會離開京城的,即使他知道,留在京城一日,就多一分危險,他也甘心冒險——
過了一個月,樓輕雲在壽王府裡誕下了一個女嬰,知道孩子的別之後,蘇錦和蘇絳脣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母親的命。
壽王妃心疼樓輕雲年紀輕輕就守寡,等孩子滿月的時候,特地吩咐小世子妃韓芳籌備滿月酒,蘇絳脣也在邀請之列。
蘇絳脣在壽王府的滿月宴上見了那女嬰一面,見孩子身體十分健康,心底也歡喜,回家的時候,還跟蘇錦說起這件事。
蘇錦知道之後,就準備筆墨,想將這個消息告訴王庭宣,恰在此時,南方傳來了消息,王庭宣並沒有照蘇錦的安排南下。
聰明如蘇錦,自然也猜出了王庭宣如今身在何處,不心生懊惱,自己好心爲他打算,他倒好,居然不顧生命安全,滯留京城,着實可恨
將毛筆狠狠地往桌上一擲,那墨水一下子就浸透了宣紙,蘇錦抽出宣紙,用雙手將宣紙揉成了一團,丟在一邊。
蘇絳脣正坐在一旁縫衣衫,見蘇錦生氣,就放下針線,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心沒有好報。”蘇錦氣呼呼道。
蘇絳脣莞爾一笑,就站起身,走到丈夫的身邊。“什麼事情,值得你發這麼大的火?”
蘇錦想說,又怕說出去隔牆有耳,猶豫了再三,他還是保持沉默。
蘇絳脣見丈夫不願意說,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就婉轉勸道:“生氣歸生氣,千萬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我瞧你這些日子,好像又瘦了。”
蘇錦摸摸自己的臉龐,對蘇絳脣道:“哪有?”
蘇絳脣笑着點了點丈夫的額頭,“你若是知道了,那還了得?”一個人若能察覺到自己的胖瘦,就說明情形十分的嚴重。大部分的時候,大家都不會發覺自己胖了還是瘦了。
蘇錦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這些日子,天天忙着練兵,不瘦才奇怪。”
蘇絳脣聽了丈夫的話,沉默了半晌,之後,纔開腔道:“你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在這件事上,你千萬不要太出風頭了。”
蘇錦自然清楚妻子的良苦用心,握住妻子的手,道:“你放心吧,過些日子,我找個藉口退下來,反正,軍營裡頭多的是能人,不差我一個。”
蘇絳脣聽到蘇錦的話,不知道該歡喜,還是難過。若不是蘇錦出身侯府,也許,這個年紀,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如今,他卻爲了保全侯府,不得不放棄自己的雄心壯志。“敬之,辛苦你了。”
蘇錦將妻子摟在懷裡,溫柔道:“不辛苦。”
蘇絳脣聽着丈夫有力的心跳聲,心中涌起了萬千柔情。
第二日,蘇絳脣就如往常一樣起身主持中饋,照顧福哥兒。到了晌午時分,將福哥兒哄了去睡覺,她就躺在福哥兒的身邊補睡。
剛剛合上眼,翠玉就進來,低聲道:“夫人,樓夫人來了。”因爲王庭宣休棄了樓輕雲,大家都稱呼樓輕云爲樓夫人,而不是王夫人。至於樓輕雲的女兒,早就取了名字,叫樓心月,用的是母姓,而不是父姓,從一出生,就徹底和王家斷了關係。
蘇絳脣聽到樓輕雲來了,微微訝異,昨日剛剛見過,怎麼這麼快上門了?
不過,蘇絳脣也沒有心思去猜樓輕雲的來意,急匆匆下牀,換了一件藕荷色纏枝芙蓉對襟褙子,配了一條果綠色百蝶戀花紋馬面裙,簡單梳了一個低髻,戴着一支赤金蝶戀花銜寶石步搖,並四五支不同花樣的金簪子,耳邊掛着一對赤金鑲青金石宮燈耳墜子,手腕上順便套上了兩對水精手鐲,略施胭脂,然後就趕着去前廳見樓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