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臨了,蘇錦按着約定來了,蘇絳脣一見到他出現,就打發紫玉和珍珠出去望風,也不知道最近爲什麼,老是覺得心神不寧,擔心這件事會泄露出來,無端端污了自己的名聲。蘇絳脣知道,女子要立足,首先在名聲上不能太糟糕,尤其是不貞潔的名聲,更是要不得。
蘇錦見蘇絳脣的臉色不大好,就擔憂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遇到難事?”若不是難事,只怕也不會找自己來。
蘇絳脣聽到蘇錦這麼一問,眼淚不知道怎的就掉落下來,想到前世所嫁非人,再加上宋府這麼一擺計,蘇絳脣再好的脾性,此刻也發怒了。當然,她此刻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得,可蘇錦能做的,只消自己在他跟前多說幾句,難道就不能讓宋府的人吃了一個啞巴虧麼?
果然,蘇錦一聽說這件事,臉色都泛青了,他真的是低估宋府的人無恥,連這種事情也做得出,真真是不要臉至極。“那你爹呢?”當初見蘇銳把宋府的底子給漏出去,不就是怕這蘇銳稀裡糊塗,將仇人當成恩人來對待麼?
“我爹啊—”蘇絳脣微微拉長了音調道。“他心底想什麼,我這個做女兒的,哪裡曉得?”
蘇錦有點急了,等看到蘇絳脣眼裡的戲謔,立即就知道被蘇絳脣給耍了,於是他磨着牙齒道:“我爲你擔心了半天,合着全是白費力氣!”4633832
“怎麼會?”蘇絳脣知道蘇錦惱了,上前道:“我知曉你擔心,蘇錦,你以後,會不會都像這樣子擔心我?”看着他擔心的模樣,心裡若是沒有一絲歡喜,那肯定是假的。
蘇錦有點詫異,微微偏過頭看着蘇絳脣。蘇絳脣嘴角泛出一抹苦笑,道:“我心底總是在想,男子有了小妾,只怕心就偏了。做妻子的,要端莊賢淑,哪裡像小妾那樣嫵媚動人,可以耍盡手段爭寵?我若是男子,心裡只怕也偏着小妾多一點。”
蘇錦苦笑,他這是招誰惹誰了,連個妻子都沒有娶上,哪裡來得小妾。不過,見蘇絳脣這麼認真問,他也很認真回答:“我說過了,我的心底只有你。”
蘇絳脣仰頭望進了他的眼眸,這句話是認真的,不納妾的誓言也是認真的,可在現實面前,就真的能實現麼?倘若鎮遠侯府順利平反,他就算混的再差,也是一個侯爺身份。一個侯爺身邊,怎麼可能只有她一個妻子?何況,以她的身份,未必配得上日後的他。這些日子,她仔細想過了,若是日後真要納妾,自己能夠逼着他不納妾麼?何況,作爲一個侯爺,屋子裡沒有一個擺設,只怕出去也擡不起頭來。“蘇錦,我想過了,不想讓你爲難,也不想讓我自己難過。若是你覺得你沒有辦法做到,還是現在告訴我,告訴我,你的心裡面到底在想什麼。”
蘇錦微微攏起眉頭,蘇絳脣對納妾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心底若是沒有半點反感,那是不可能的,可一想到蘇絳脣的好,他又覺得,就算善妒了一點,那至少也是喜歡他的,而不是他一廂情願的。“爲什麼你一直糾纏這個問題,莫說我應承你不納妾,就算日後迫不得已要納妾,那也一定不是爲了美色。”
蘇絳脣嘴脣抿的緊緊,蘇錦見她的臉色不好,上前揉了揉她的鬢髮,“絳脣,你爲什麼就是不信我?我說了這麼多次,你還要我說多少次?”
蘇絳脣的眼睛微微撇開,她知道,自己是被前世的宋子俊給嚇怕了,不敢輕易相信男子的誓言,可蘇錦和宋子俊畢竟是不同的人,爲什麼要把對宋子俊的回憶,強加在蘇錦身上?蘇絳脣有點後悔了,其實她不該問的,因爲問也白問,蘇錦怎麼會知道日後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了,難道自己還能選另一條路走麼?嫁給蘇錦,就是她重生之後最大的一次賭博,她不能輸掉這場賭注,不能將自己再次置入前世那種可怕的境地裡。像是想通了,又或者,蘇絳脣改了主意,於是她將話題移到自己的二舅身上。
蘇錦的心裡涌起了一抹強烈的失落,他突然之間覺得,眼前的女子,開始有點變得不真實,似乎有什麼地方,曾經爲他露出一角,倏忽之間,又被眼前的女子給收了起來。可到底是什麼東西,蘇錦卻不清楚,他只能憑着自己的本能感覺到蘇絳脣離他的距離又遠了。其實,蘇錦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和蘇絳脣在一起這麼久,蘇絳脣的忽冷忽熱,總是讓蘇錦覺得自己要觸摸到她的心,結果,一轉身,蘇絳脣又離他遠了。
我保跟跟聯跟能。“你怎麼了?”耳邊傳來了蘇絳脣飄忽的話語,蘇錦恍然回神,道:“沒有什麼。”
兩個人之間,突然陷入了一種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破除這樣的隔膜。蘇錦在回想着自己剛纔說的話,似乎沒有什麼破綻,到底哪裡說了不妥,惹她不高興了?蘇絳脣卻在心裡暗歎,女子,還是靠自己比較好,男子對你再好,也不過是如此。關鍵時刻,真正救自己一命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自己。
“絳脣,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蘇錦小心翼翼詢問出口。
蘇絳脣愣了愣,說錯什麼話?難道告訴他,自己是對他的回答感到失望,所以有意封閉了自己的心,還是說,蘇錦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對男子有不該有的期望。就在這刻,蘇絳脣溼了眼眶,她道:“沒有。”錯的那個人是自己,不是別人。
蘇錦長長嘆口氣,最後將蘇絳脣攬在了懷裡,“爲什麼要杞人憂天?明天的事情,自然是明天來煩惱,與其總是記掛着這些有的沒有的,爲什麼不先把眼下的事情先解決掉。我看,宋氏父子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蘇絳脣聽了蘇錦的話,突然之間醒悟過來,自己也真真是糊塗,眼下的事情都沒有解決,居然煩惱起那起子沒有影子的事情。“還能怎麼着,對付他這種人,就是不能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