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回家,我要爹爹,我要回家,我要爹爹。”蘇絳脣哭鬧的聲音頓時打斷了大人之間的敘話。宋氏急忙奔進內室,見蘇絳脣哭着要下牀,寧嬤嬤和其他丫鬟拼命攔着。
“姐兒不哭。姐兒乖。”宋氏揮退了寧嬤嬤等人,摟着女兒哄道:“回家,我們這就回去,是娘不好,讓姐兒受委屈了。”
老太太進來就聽到宋氏這句話,心底猛地一驚,不過,她迅速反應過來,拍着大腿哭道:“哎呦呦,這是哪個天殺的,讓我的心肝寶貝受這麼大的委屈。”邊說邊上前去,從宋氏手裡接過蘇絳脣,摸着蘇絳脣的臉頰道:“我的小祖宗喲,你告訴外祖母,是誰讓你受了委屈?”
蘇絳脣哼了一聲,嘟着嘴轉過身。
“姐兒——”宋氏對女兒的反應有點不滿,拉長聲音喊道。
老太太急忙拉着宋氏道:“別嚇到孩子,剛剛受了委屈,你再嚇唬她,等下要是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心疼的還是你這個做母親的。”
宋氏抿着嘴不再開口。
老太太賠笑着上前道:“姐兒跟外祖母說說,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給姐兒委屈受了?”
蘇絳脣垂下眼眸,半響才擡頭道:“外祖母,我不敢說,也不能說。”
“這是什麼話?”老太太沉着一張臉,冷聲道:“你只管說出來,有什麼事情,外祖母給你擔着。這些奴才,真真可恨,蹬鼻子上臉,越發的輕狂。”
二太太聞言,一驚,這是罵那些奴才,還是說自己呢?一想到這裡,二太太越發的恨外面那起子下人,若不是他們唱這麼一出,自己也早就開口向姑奶奶要銀子,如今,怎麼開口要銀子?老爺又偏偏等着這銀子來升官,一想到這裡,二太太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不體面,甩了自己兩巴掌,然後哭着道:“都是我這個做舅母的,平日太心慈了,若不然的話,那些奴才哪裡敢蹬鼻子上臉,讓姐兒受委屈?要罰,怎麼着也得先罰我治家不嚴的罪。老太太你也別攔着我,儘管請出家法,讓我長長記性也好。”
言小純純網純的。“喲喲,這是唱了哪出?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聽過下人犯了錯,主子受罰的道理,這說出去,指不定人家說,這是哪家的下人,竟如此猖狂?”大太太甩着帕子走進來,對着二太太道:“不是我這個做大嫂的多嘴,你屋裡的下人,也的確是猖狂了點。這姐兒是誰,那可是表小姐,正正經經的主子,哪裡受得了下人的閒氣。若是張揚出去了,平白壞了宋府的名聲。”
“好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鬧騰什麼?我還沒有死了,你們就開始鬧個沒完。”老太太的柺杖重重的擊在地上,大太太和二太太立即收了聲,立在一旁。
老太太轉過臉,對着蘇絳脣誘哄道:“姐兒,你說說,外面那些人怎麼罰,才能讓你消氣?”蘇絳脣垂下頭,眼裡閃過一抹不屑,這個老妖婦,從來都是用這招,當年也是如此,明明自己想要敲打大房二房,卻次次拿她做筏子,弄得她和婆婆,和大房的關係一直劍拔弩張。
蘇絳脣擡起頭,對着宋氏繼續撒嬌道:“娘,我要回家。”
老太太聞言,臉色一沉,對着大媳婦二媳婦冷冷掃了一眼,宋氏則上前安撫道:“姐兒想爹了是不是?”
老太太趁機跟着道:“姐兒許是住不慣,要不,搬到我隔壁的梧桐院住上幾日,如何?”
宋氏微微一笑,對着老太太道:“娘,你可不能太縱着孩子,這孩子,向來就嬌氣,再這麼縱下去,無法無天了。”
“說什麼傻話。”老太太笑的異常慈祥,“我看着姐兒,就好比看着你小的時候。我不疼着你的骨肉,難道還能心疼別人不成?”
宋氏聞言,驀然一驚,這話,怎麼聽着都不對頭。
大太太和二太太聞言,身子跟着一僵。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看着兩個兒媳婦,不緊不慢道:“我人老了,可不糊塗。誰對我是真心實意的,我還是分得清。”
宋氏的心裡猛然醒悟過來,這是藉着自己敲打兩個嫂子,母親這樣做,置她於何地?她的心頓時如麻,不知道如何做纔是對的。
大太太二太太屏着氣站在一邊,這時候,屋外的一個丫鬟掀簾進來道:“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姑奶奶,大夫來了。”
“什麼大夫?”老太太的臉上越發的難看,轉身望着蘇絳脣道:“姐兒受傷了?”
蘇絳脣眼裡劃過一絲冷笑,說是來替自己找回公道的,鬧得半天,還不是爲她自個盤算的。她故意舉起腫起來的腳丫子對着老太太撒嬌道:“疼。”
老太太的眼睛落在了那腫得不像話的腳丫子上,頓時十分惱火,將龍頭柺杖重重的在地上一擊,厲聲道:“將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統統拖下去打,打死了有賞。”
大太太和二太太第一次見到老太太發這麼大的火,更加不敢吭聲了。
院子裡此起彼落的板子聲,令屋裡的人如芒刺在背。蘇絳脣覺得火候差不多,就對着老太太道:“外祖母,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別怕。”老太太安慰道:“你剛剛敷了藥,要靜養纔是。這些事情就由你大舅母和二舅母來料理就行了。”
“娘,可這也不能太過了,年節將近,打死人終歸不吉利。再說,這些婆子不過言語衝撞了幾句,也算不得什麼大錯。”宋氏軟語勸慰道。殊不知,這話卻激起老太太的火氣。
“言語衝撞?哼,老太太我還沒有死了,這些下人就敢甩臉子給你們母女瞧,我若是兩腳一蹬,這家裡還有你們母女的地嗎?”老太太氣沖沖道。4633832
就在這時,屋外的丫鬟婆子又有了動靜了。老太太身邊的一個嬤嬤進來道:“老太太,二房的一個丫鬟過來說,八小姐也不知怎的衝撞了二老爺,二老爺氣得打了八小姐幾個板子,屋裡現在正鬧得一團亂。”
“你說什麼?”老太太的怒目圓睜,“這個孽障,這不是看着我不順眼,要活活氣死我啊。”這話一說完,人就往後倒,宋氏急忙上前扶着她,大太太和二太太急忙喚丫鬟和大夫,屋裡又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