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幻總總團總,。“夫人操這種閒心做什麼?”寧嬤嬤揮着帕子,眼裡露出一絲不以爲然道:“趙家和蘇家,真論起關係,那也是遠親,比不得趙氏族人親近,依奴婢看,這喪事,自然由趙氏族人來打理。”
蘇絳脣垂眉道:“若是趙氏族人打理,那姨奶奶的產業歸誰所有?婉表妹再不濟,也是王爺枕邊人,怎麼會容許外頭的人對自己的家業指手畫腳?”
寧嬤嬤是老人,自然聽出蘇絳脣的意思。由着趙氏族人出面打理喪事,那趙老太太留下多少遺產,就全數充公,可趙婉婉畢竟是親王姬妾,又是老太太的嫡親血脈,怎麼可能任由別人奪走了自己的產業?一旦這兩者發生衝突,蘇家就難免要出面調停。若是調停的好,那皆大歡喜,調停不好,只怕又是一場風雨。更讓人氣惱的是,蘇家的人也不能袖手旁觀,畢竟,蘇家的幾個哥兒是打定主意要入仕的。
老爺和太太這麼愛惜羽毛和麪子,還不是想着給哥兒幾個留下好名聲,給哥兒日後的錦繡前程鋪好路子?在這關鍵時刻,老爺和太太怎麼會願意背上涼薄的惡名?
“還是夫人考慮周全,奴婢倒是沒有想到這一茬。”寧嬤嬤對蘇絳脣想得如此周全,心裡充滿了安慰,夫人即使出嫁了,還是時刻爲哥兒打算,完全不像有些小姐,出嫁之後,只顧着算計孃家人,一點也不爲自己的孃家人打算。
當然,寧嬤嬤不知曉的是,只有小家子氣,目光短淺的人,纔會算計孃家人,對孃家人刻薄。因爲,孃家,是一個女子終身的靠山。孃家好了,這嫁出去的小姐,腰桿也硬;若是孃家敗落了,就等於這牆塌了一半,若還不得夫君的喜愛,這日子就越發艱難了。
蘇絳脣吃過沒有孃家人的苦楚,這一世翻身而過,自然更看重孃家人。何況,她的出身不高,就更應該扶持孃家人。
“這件事難辦。”蘇絳脣爲難道。“你知道我那個表妹的品性,是不吃虧的主,偏偏趙氏族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哪裡肯放過這塊肥肉?前些日子,這趙氏族長還和老太太聯手,要告婉表妹不孝。”說着,蘇絳脣的眼裡閃過一絲譏諷。趙婉婉的心腸果然非尋常人能比,這種人,若是讓她得到機會,只怕會血流成河。“嬤嬤也知曉,這不孝的罪名,一旦落到了實處,婉表妹還怎麼做人?”
寧嬤嬤是個人精,從蘇絳脣短短的幾句話裡,已經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她低聲道:“那表小姐,到底有沒有做過?”
蘇絳脣含笑睇視着寧嬤嬤,反問道:“嬤嬤也和她相處過一段時間,難道不曉得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寧嬤嬤一驚,隱約猜出來這縱火案的真兇是誰。“這……未免太毒辣了吧。好歹是至親骨肉。”
蘇絳脣吃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有些人有野心,也有手段,如今缺的就是機會。”也許,趙婉婉到死也不會想到,今日會弄到這樣的局面出來,其中,自己就在暗中出了不少力。當趙老太太病倒,被趙婉婉用迷藥控制的時候,蘇絳脣卻悄悄收買趙府的下人,鼓動陳嬤嬤,暗中減少迷藥的分量,甚至是找機會偷換趙老太太的吃食,徹底讓趙老太太清醒過來。藉着趙老太太的雷霆之勢,給了趙婉婉致命一擊,讓她再也翻不了身。
可她還是低估了趙婉婉,像趙婉婉這樣的人,心底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又怎麼會對別人的死活在意?爲了保住側妃的名頭,趙婉婉終究下了狠手,這對蘇絳脣來說,不得不說是一種震撼。
前世,蘇絳脣也曾經用過類似的手段害死宋府的人,可她是個鬼,還是一個含冤而死的厲鬼,用這樣激烈的手段來報復仇人,並不出奇。可趙婉婉呢?卻爲了一個區區側妃位置,就肯犧牲這麼多人命。若是她翻了身,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鋪就她的青雲路?
寧嬤嬤聽了蘇絳脣的話,不禁有幾分唏噓,“看着嬌嬌弱弱的模樣,想不到竟如此狠毒。夫人,照你這樣說,若是太太插手了,若不能讓那個人滿意,你說她會不會……”寧嬤嬤的擔心,也不是沒有根據的。
“不管會不會,多少防着點還是好的。誰能曉得,她下一步要害的人是誰?”蘇絳脣對趙婉婉,從來沒有降低警惕心,那是因爲前世吃的虧,始終如噩夢般纏繞着她。
就在這個時候,翠玉的聲音在簾子外響起。“夫人,景王府的人捎信來,說表小姐小產了。”
蘇絳脣正端着官窯粉彩暗八仙蓋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一顫,那茶水就撒了出來。寧嬤嬤年紀大,眼神卻好使,急忙拿起帕子,幫蘇絳脣抹去了茶水,一臉擔憂問道:“夫人,有沒有燙到自己。”
“沒有燙到。”蘇絳脣疑惑,難道是內疚嗎?可趙婉婉會內疚嗎?在害死這麼多人之後。“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小產?”
“興許是驚嚇到了。”寧嬤嬤嘲諷道,“若不是心中有鬼,怎麼會小產?”
“景王府的人是怎麼說表小姐小產的事情?”蘇絳脣對着簾子外的翠玉發問道。
翠玉的聲音從簾子外傳來,“說是昨兒個得了老太太被燒死的消息,一時激動,就動了胎氣,請了太醫去看,還是沒有保住胎兒。”
蘇絳脣垂下眼眸,不可能,這件事,除了趙婉婉,沒有第二個人敢做。既然她敢燒死老太太,就不會激動,更不可能動了胎氣。這個孩子,對趙婉婉來說很重要,若是生下來,就等於通往側妃這條路上,她多了幾分把握。按照她的性格來看,她是絕對不會爲了趙老太太這樣的人傷心。
“知道了,你去庫房準備幾樣藥材,讓報信的人帶回去,順便捎話過去,讓她靜養,千萬別傷了身子骨。”蘇絳脣吩咐翠玉去打發報信的人。她知道,趙婉婉這個時候,請人傳信過來,無非是想着借鎮遠侯府的名頭來做文章,若是自己能去看她,那最好不過的。
可她蘇絳脣有那麼傻嗎?上趕着給人家利用嗎?真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