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出去又如何?那是魏國公棄卒保帥。只要魏國公府不倒,這魏家的人就有一線生機在裡頭。若是你真把他們全整死了,那魏國公暫時不能拿那些貴人出氣,最好拿着你這等小人物出氣泄憤,到時候,你怎麼對人家,人家就會加倍回到你妻子兒女身上。你不爲你老孃打算,難道你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打算打算?”牢頭恨鐵不成鋼道
這個牢頭在監獄裡呆了數十年,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什麼樣的驚險沒有碰過?他能一路走過來,就是因爲他不貪心,該拿的錢,他都會拿,不該動的銀錢,決計不會動。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明白,這世上,什麼人都是可以作踐的,唯獨那些犯了案子的勳貴是不能得罪的
因爲在這些人的背後,總是有牽扯不清的利益關係。若是自己摸不清情況,就跟着人家出手,就會被迫捲到那些貴人爭鬥的戲碼裡去
他一個小小的獄卒,哪裡敢拿着自己頭上吃飯的傢伙開玩笑?因此,不管坐到哪個位置上,他都秉着謹小慎微的處世,伏地做小的做人來保護自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捲進去,落了屍身分離的下場。也許就因爲這樣,他安安穩穩在監獄裡呆了數十年,也沒有出過任何事
當然,比他資格老的人死了,比他資格年輕的,也死了。本來,他是看好這個獄卒甲,卻不曾想,這個獄卒甲,居然爲了一點點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人家空口許諾的牢頭這個職銜,就把自己給套在裡頭了
“牢頭,你可得救救我啊,我一家子都靠着我吃飯了。”獄卒甲終於知道害怕了,開始求牢頭
那牢頭恨其不爭,怒氣衝衝指着監獄的方向道:“你求我有什麼用?現在,你怎麼不想着辦法亡羊補牢?這孩子已經死了,你的事情也算完成了,將孩子的屍體丟給那個貴人,之後,你給我老實點,安心服侍那一家子。只要聖上不說動他們一家子,你就不能動他們一根毫毛,知道嗎?
獄卒甲聞言,唯唯諾諾應承着,然後就出去吩咐人看好章婉如,一旦情形不妙,就要提醒他一聲,儘可能保下母親的命
而牢頭望着獄卒甲遠去的背影,暗暗嘆息,好好一個年輕人,就這樣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若不是自己趕回來及時,又請大夫及時,只怕他的一家老小,也會因爲他的一時貪心,全部見閻王去了。
後來,這件事也真應了那個牢頭的推測,在章婉如的孩子掉了一個月之後,那獄卒甲就被人發現失足掉在護城河裡淹死了,很多不知情的人,包括他的家人,都以爲獄卒甲是喝醉酒斷送了小命,唯有知情的幾個獄卒知道,獄卒甲是被魏家背後的勢力給收拾掉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孩子掉了—”蘇絳脣手裡的官窯描金墨彩蘭花杯跌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她震驚望着徐四家的,道:“這消息是打哪裡來的?”
“是老大夫昨晚探到的消息。他說,若是遲了一步,魏大奶奶的命不保,還有魏夫人和魏仲文的頭都撞破了,是老大夫親手給他們包紮的。可憐那個男孩子,這麼大的一個孩子,就生生沒了。”徐四家一邊說一邊比劃,眼裡還露出了惋惜。
“太狠毒了,實在是太狠毒了。”蘇絳脣想不到那些人會將手伸到監獄裡頭,魏家如今都這樣了,他們居然還要再踹上一腳,還狠狠踹到他們的心窩子裡去了。
“可不是嗎?”徐四家的有幾分感慨,“大人之間有什麼恩怨,也不該連累到孩子。”
蘇絳脣聽了這句話,譏諷一笑,這世人都想着斬草除根,尤其是小孩子,對他們來說,就是無窮的隱患。“那些人,都是吃人的惡鬼,怎麼肯放過無辜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徐四家看到蘇絳脣露出這樣的神情,心裡掠過一絲寒意,隨即,徐四家的暗自嘲諷自己太多心了。“夫人,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蘇絳脣也沒有了主意,“這監獄裡頭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
“要不,讓二狗子出面,暗地裡讓人護着他們一二。”徐四家出主意道,跟着一個聰明的丈夫,她的腦子也靈活許多,不像未嫁之前木納。“二狗子和監牢的獄卒有一些來往,若是私底下找他們看着一點,總好過什麼消息都不知曉了強。”
蘇絳脣聽了她這個主意,撫掌一喜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茬?真真糊塗。這件事,就由你吩咐下去,讓二狗子看着辦吧。”
“是,奴婢會轉告給二狗子的。”徐四家見蘇絳脣的臉色緩了不少,心底也歡喜,嘴裡不由自主奉承道:“這件事,在奴婢看來,夫人是關心則亂。”
蘇絳脣的眼眸一轉,對徐四家的道:“行了,我自個兒怎麼樣,我心底清楚的。你的這個主意,莫非是你家那位出的?”
徐四家聞言,微微一驚,隨即面帶難色道:“夫人,這件事不是奴婢說出去的,是奴婢家的那位自個兒瞎琢磨的”
“好了,好了,別解釋了。”蘇絳脣打斷了徐四家的,“有事找他商量,這也沒有什麼,就是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個兒掂量清楚了。現在時辰不早了,我乏了,你下去做事吧。”
徐四家見蘇絳脣並沒有發怒,就恭敬行禮退了下去。
就在徐四家出來的時候,蘇絳脣身邊的兩個新丫鬟琉璃和玳瑁結伴進來了。“夫人,太太來了。”
蘇絳脣本來還想歇一會兒,聽到母親來了,就沒有了歇息的心思。站起身,換了一身衣衫,然後吩咐丫鬟,讓幾個婦人擡肩輿過來。
等肩輿一到,蘇絳脣就坐上肩輿往垂花門口走去。(.92txt.?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