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自暴自棄

因爲之前聽了謝德妃的警告,蘇絳脣不敢隨意亂走,就和那些命婦坐在一起閒話家常。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走過來,對着命婦們問道:“不知道哪位是鎮遠侯府蘇夫人?”

蘇絳脣站起身,道:“我是,不知道公公有什麼吩咐嗎?”

那個太監朝着蘇絳脣行禮道:“請蘇夫人跟咱家到另一處地方說話。”

蘇絳脣驚疑不定看着那個太監幾眼,再回頭看着壽王妃一眼。壽王妃點了點頭,蘇絳脣這纔跟着小太監走到僻靜之處。

一到僻靜之處,那個小太監就開口了,他說話說一板一眼的,神情十分漠然。“皇上口諭,特許蘇夫人去拜見魏昭儀。”

蘇絳脣握緊了拳頭,該去,還是不去?去了,可能是圈套,不去,抗旨不遵。思前想後,蘇絳脣還是點了點頭,對着小太監道:“請公公帶路。”

那個公公將拂塵掛在手臂上,瞥了一眼蘇絳脣,然後就往前走去。蘇絳脣只能咬牙跟上去。

不過,剛出了宮門口,那公公就指着外頭的小轎子道:“夫人請。”

要不要上去?蘇絳脣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進去。

一路上,蘇絳都撩開簾子,探頭瞧着外頭的風景,生怕這個太監心生歹意,將自己送到別處去。

等轎子落在魏麗娟的宮門前,蘇絳脣纔信了這個太監的話,趁機賞了太監一個金錁子荷包。

蘇絳脣一進魏昭儀住的寢宮,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她捏着鼻子,一步步朝裡頭走去。

偌大的寢宮裡,堆滿了積雪,那些雪沒有及時化掉,被腳印一踩,變成黑色的污泥一般。再加上秋天落下的樹葉,跟積雪混在一起,實在是污濁不堪。就這種住的地方,莫說是妃子,就是尋常的百姓家,只怕也強上一點。

蘇絳脣一踏進明間,就看到一個丫頭埋頭蹲在地上,在她的前面,有個臨時搭建的小竈,上面放着一個小陶瓷罐,那陶瓷罐的耳朵都壞了半邊了。那丫鬟拿着蒲扇,呼呼扇着風,然後一股煙歪歪扭扭的從小竈上升起。

“紫燕?!”蘇絳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几個月,魏麗娟就到了這種地步。

紫燕聽到有人喚她,擡起頭,看到蘇絳脣,眼淚就滾下來。“蘇……夫人,你快救救娘娘吧,娘娘已經病了半個月了。”

半個月,這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就不見好?目光隨即落到陶瓷罐上,“這藥,是你煎的。”

紫燕流着淚,點了點頭。宮裡那些有能力的宮女和嬤嬤都在背後找關係,想盡辦法調出了冷宮,只有她和幾個殘廢的嬤嬤守着這處冷宮。

爲了給魏麗娟湊齊藥材,這些日子,紫燕忍辱負重,給一個半百的老太監做對食,好好的身子,已經被老太監糟蹋差不多了。紫燕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到幾時,說不定,魏麗娟這個主子還沒有嚥氣,自己先嚥氣了。

蘇絳脣渾身打着冷戰,本來以爲這是皇宮大內,再怎麼刻薄,也不會刻薄到哪裡去。如今看來,卻不是如此。

看來,不管是深宅還是深宮,得寵和失寵,往往是雲泥之別,這也是爲什麼,很多女子拼着性命,也要鬥出一片天的原因。

“她怎麼樣了?”蘇絳脣想到魏麗娟這些日子過得如此淒涼,不由得有幾分心急。不由分說,她上前就抓住紫燕的手臂追問魏麗娟的身子。

紫燕吃痛,大叫一聲。蘇絳脣見紫燕的臉色極其蒼白,翻開她的手臂一看,頓時傻眼了。紫燕的手臂上,遍佈一條條猙獰的鞭痕。這些鞭痕縱橫交錯,新舊交替,可見,不是一日兩日造成的。“這是怎麼回事?是她打的嗎?”

紫燕哭着搖頭,對蘇絳脣道:“別問了,求你別問了。”被蘇絳脣翻出這些傷口,紫燕真的是又羞又惱,羞的是醜事被人發現了,惱的是自己沒有本事,只能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取銀錢。

蘇絳脣聞言,氣上心頭,對着紫燕怒氣衝衝道:“要我別問,好,我不問,我這就走。”

紫燕知道,蘇絳脣一走,不管是魏麗娟還是她,都沒有了活路。於是,她死死抱住蘇絳脣的腳,道:“蘇夫人,求你了,只要你肯救救主子,紫燕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一世。”

蘇絳脣冷哼,道:“我也不須你來做牛做馬,今日,你若是不肯說實話,我就走定了。”

紫燕見蘇絳脣說得極其堅決,知道不能隱瞞下去,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說着這些日子受得苦處。

蘇絳脣聽到紫燕的遭遇,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插上一把刀。紫燕是個如花一樣美好的女子,居然給一個老太監做對食,做對食。老天爺何其殘忍!

就在這個時候,蘇絳脣又想起前世的種種遭遇。對紫燕說的那些事情,蘇絳脣是感同身受。兩個女人面對面,流着眼淚,似乎在這一刻,都看破了這萬丈紅塵。

和紫燕聊了幾句,蘇絳脣起身去看魏麗娟。

當蘇絳脣走進了東次間的時候,魏麗娟正蜷縮着身子,在牀上不停咳嗽着。

蘇絳脣走上前,喊了一聲:“麗娟。”

魏麗娟聽到蘇絳脣的聲音,還以爲是幻覺。將自己的手臂抱緊,她繼續閉着眼睛,假裝沒有聽到。

“麗娟?!”蘇絳脣小心翼翼上前,搖動了魏麗娟兩下。

這下子,魏麗娟知道,真的是蘇絳脣;來了。一想到蘇絳脣看到自己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魏麗娟僅剩的自尊涌上了心頭。趁着蘇絳脣的手摸向了她的額頭,魏麗娟猛地推開蘇絳脣。

幸虧蘇絳脣早有防備,往後退一步,要不然的話,早就被魏麗娟推倒在地上。

魏麗娟翻身起來,抱着自己的膝蓋,躲在厚厚的棉被裡,尖叫道:“滾——給我滾出去,給我滾—”

見蘇絳脣依然站在原處,不動分毫,魏麗娟開始抄起身邊能拿的東西,朝着蘇絳脣擲過去。大迎枕,小迎枕,就連茶杯,茶碗都開始擲過來。(.92txt.?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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