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情傳到宮中的時候,已經是面目全非了,聽在王賢妃的耳朵裡,就好比有人拿着刀捅她的心窩。
王賢妃素來愛重自己這個母親,就去了太后宮中求一道旨意,偏偏太后答應了母親,不肯下旨,這讓王賢妃原本就充滿怨恨的心,更加扭曲了。
你孝順你母親可以,難道我孝順我的母親就是逾矩,就是不孝嗎?一想到太后的話,王賢妃就心如刀絞,一病不起。
長房的人,在老夫人的威逼下,只能匆匆將王夫人下葬了。王賢妃病得稀裡糊塗的時候,隱約聽到母親哭泣的聲音,似乎對着她傾訴自己被害的原因,還有淒涼下葬的不甘。
當然,王賢妃不是夢見了母親,而是有人故意讓王賢妃聽到這些話,而王賢妃病得糊塗,又怎麼分辨得出,是不是母親說話,是不是真的夢見了鬼?
第二日,王賢妃的病好了,可誰也不知道,在王賢妃的心裡,有一個叫做仇恨的東西,在瘋狂滋長着。
自從病好了,王賢妃繼續到太后宮裡侍奉湯水,服侍得比以往更加殷勤周到。因爲王賢妃的表現好,王夫人得到了追封,封爲韓國夫人。
當王賢妃知道太后下旨追封母親的時候,嘴角含着一絲冷笑,母親,你等着,我必定讓那兩個老妖婦生不如死。
王賢妃眼裡的老妖婦除了太后,還有老夫人。
三個月後,太后的萬壽節來臨了,宮中開始準備慶祝的典禮,搭綵棚,建燈樓,紅綢飄飛,宮裡宮外一片喜慶洋洋。
蘇絳脣坐在馬車,再次進入宮中。現在的她已經接近臨盆,很少出門。若不是碰上了太后的萬壽節,她情願躲在家裡做針線。
她一到宮中,就與壽王妃碰面,跟着壽王妃,去給太后拜壽。這次,她不管去哪裡,必定和壽王妃出雙入對,不敢落單。就這樣,一直到夜幕降臨。
這次,太后的壽宴,依然放在永樂宮中來舉辦。不過,不是之前的永樂大殿,而是在長樂大殿。長樂大殿要比永樂殿大幾倍,大臣和外命婦各據一角,其樂融融。
這次,蘇絳脣和壽王妃還是坐在一處。隔着一段距離,看着遠處的蘇錦正和幾個同僚說笑,蘇絳脣的目光露出了一絲溫柔,難得看丈夫笑的如此開心。
興許是感覺到妻子的目光,蘇錦轉過臉,望向了對面的席位,見妻子正看着自己,就朝着妻子悄悄眨了眨眼睛。蘇絳脣知道,蘇錦這是暗示自己,有他在,什麼都別擔心。
將碧玉盞放在嘴邊,蘇絳脣用它掩住了嘴角的笑意,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壽王妃見他們夫妻眉目傳情,有點羨慕道:“難得侯爺是如此重情之人。”
蘇絳脣垂下頭,道:“他這個人,旁的好話我說不出,就是重情這點,的確非尋常男子可比。”
壽王妃聞言,笑了,“若是我有個女兒,我真想將她嫁給侯爺這樣的人。”
“王妃——”蘇絳脣自然知道王妃是說笑,不過,她還是嘟着嘴,撒嬌道。
壽王妃見她神情可愛,笑着道:“你放心,我沒有女兒,就算有,也不會讓她受這等委屈。”
說着,壽王妃夾菜給蘇絳脣。
蘇絳脣知道王妃的意思。蘇錦的眼裡只有自己,就算王妃真有女兒,也不可能讓女兒受這樣的委屈。
壽王妃夾了不少的菜給蘇絳脣,蘇絳脣也不推辭,拿起筷子,一個人坐在一邊慢慢地吃。
她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消化,自然要吃得多一點,等太后過來了,爲了不失儀,她根本就吃不了什麼東西。
作爲大人,她可以忍得住,可肚子的孩子未必受得了,一想到孩子,蘇絳脣的心柔得跟一灘水似的,繼續埋頭吃菜。
這些日子,蘇絳脣每次一想到賢兒即將來到人世,心裡又酸又喜,偶爾還夾雜着一絲苦澀。當年,若不是宋子俊狠心,她們母子二人,焉能落到那種地步。想着兒子變成了嬰靈,寸步不離自己身邊,蘇絳脣的眼裡總會忍不住涌上淚花。
爲了避免自己失態,讓人察覺出異樣,蘇絳脣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美食上。壽王妃見她如此能吃,也體諒她是個孕婦,把自己案上的菜悄悄移到蘇絳脣那邊。
蘇絳脣也不客氣,照吃不誤。
大約等到酉時,太后等人才姍姍來遲。先進來的,就是王太后,今日的她穿着一件杏黃色萬壽如意紋織金錦圓領袍子,外罩一件龍鳳呈祥紋的霞帔,頭戴一頂六龍四鳳點翠冠,修長的手指上,全部套上了鑲碧璽青金石壽字紋指甲套。
跟在她身後的,依然是王賢妃,穿着一件大紅色靈芝捧萬壽紋妝花緞圓領袍,配着一件鳳穿牡丹紋的霞帔,戴着一頂五鳳點翠冠,耳邊垂着赤金壽字紋耳墜子。尾隨她後頭的是謝德妃和阮淑妃。
謝德妃穿着一件桃紅色繡羣仙祝壽紋倭緞圓領袍子,一件百鳥朝鳳紋霞帔,戴着一頂五鳳鑲寶石冠,脖子上戴着壽字紋瓔珞圈。
阮淑妃則是一身淺碧色萬壽紋金絲緞圓領袍子,一件鳳棲梧桐紋霞帔,一頂四鳳珠翠冠,手腕上戴着一對水膽瑪瑙送子觀音鐲子。
在場的命婦和大臣都起身離座,高呼太后娘娘千歲,萬壽無疆。
等王太后領着妃子們入座了,就揮手讓衆位臣工和外命婦起身,然後輪到那些品級低的內命婦叩首跪拜,王太后也不爲難她們,很爽快地讓那些內命婦起身入座。
最後來的人就是皇帝,他穿着一件明黃色二色金團花仙鶴紋圓領袍子,頭戴紫金嵌寶冠,一出場,自然又是一場跪拜。
蘇絳脣暗暗叫苦,她的肚子那麼大,跪下來,站起身,實在是麻煩。若不是壽王妃,她根本就支持不下去。
壽宴正式開始了,宮女魚貫而入,先捧出一盤盤壽桃,這些壽桃都是用麪粉做成的,滋味一般,不過是衝着兆頭好,才讓御膳房的人做出來。(.92txt.?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