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我的姐兒,我的心肝。”宋氏上前抱着蘇絳脣,雞毛撣子也落了地,“都是娘不好,娘沒用。”
蘇絳脣捧起宋氏的臉,輕輕抹去宋氏臉上的淚花,其實,若不是前世做過母親,她真的很難體會宋氏此時的心境,可做過了母親的人,到底是不同的,知道天下的父母心,都是最值得可憐的。
“娘,我沒事。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要長命百歲,等我活到九十九的時候,還要給娘你煮長壽麪呢。”蘇絳脣道。
宋氏破涕爲笑道:“等你九十九,娘不就成了老妖怪麼?”
“怎麼會?”蘇絳脣攬住母親的肩頭道:“女兒九十九歲的時候,你才一百來歲,也不算是老啊,人家麻姑,不就活了幾百歲麼?”
“你這孩子,盡拿娘尋開心。”宋氏輕輕錘了女兒一下,蘇絳脣的眉頭陡然皺緊了,宋氏心知有異,迅速撩開女兒的袖子,只見那白玉無瑕的手臂上,青一塊,紅一塊,有些嚴重的,都擦破了皮,流出血來。
這一看,頓時讓宋氏的心都糾結在一起,道:“傻孩子,你怎麼不上藥呢?”
蘇絳脣小心翼翼的從宋氏手裡抽出手,然後對宋氏道:“今日,女兒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這點小傷,不大礙事。”
宋氏聞言,變了臉色,她要揚聲呼喚寧嬤嬤,卻被蘇絳脣制止了。蘇絳脣使了一個眼色給碧水,碧水就帶着丫鬟都下去了,自己守在了門口。
宋氏也知道這是女兒有話要對自己說的,於是道:“姐兒,出了什麼事情?”
蘇絳脣對宋氏道:“馬車和馬,都被人動了手腳,車伕說,今日出門的時候,就有點不尋常,卻不曾想,有人在這上頭動了手腳。娘,這府裡頭,不安全。”
宋氏的心一寒,這些人居然明目張膽的要姐兒的性命麼?於是她道:“那怎麼辦?”
“娘,我尋思着,給你找一處別院,你帶着弟弟先過去住一些日子,過了一段日子,等爹爹的事情有了眉目,我們再另做打算。”蘇絳脣沉穩道,現如今,還是先保護自己的弟弟要緊。
宋氏卻不依了,“我這個做孃親的,沒有道理拋下女兒,自個兒躲起來的道理。姐兒,我們共進退,同生死,不能留下你一個人扛着。”
蘇絳脣反手握住母親的手道:“娘,你得爲弟弟着想。”
宋氏一聽,有點怔了,隨即咬牙道:“不行,我怎麼着,也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邊。既然我們是一家子,生就生在一處,死也死在一起,斷斷不能爲了他們幾個,把你捨棄的道理。”
如果剛纔宋氏的一番話,讓蘇絳脣感動的話,那麼,現在這些話,卻讓蘇絳脣徹底投降了,她倒在母親的懷裡,痛哭道:“娘—”原來,這些年的步步爲營,這些年的殫精竭慮,在這刻,收穫了最豐美的果實,還有什麼話,比一家人同生共死的話更動聽麼?蘇絳脣自認爲自己沒有聽過比這句話更打動她心窩子的話。宋氏摟着自己的女兒,淚眼盈盈。若不是老爺出了事情,她們兩母女也落不到如今的田地,就連自個兒的家裡頭,也是步步殺機。
就在這個時候,碧水突然出聲道:“太太,小姐,衙門派人來了,說胡掌櫃一行人都抓住了。”蘇絳脣聞言,立即從宋氏的懷裡坐起,然後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就對着碧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打賞報信的人w。’
宋氏並不知道此事的內幕,就對女兒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蘇絳脣撇嘴道:“不過是一兩隻耗子,不大礙事的。”
宋氏卻是知道其中必然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卻不敢逼問得太緊,畢竟,女兒做事,一定有自己一番的道理。
蘇絳脣見母親嘴巴張開了又閉上,這才幽幽道:“這裡頭,也有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娘,你就別管了,好心打理府裡頭的事情。像今日馬車這種手腳,再也不能讓人再做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幸運,可以躲開,那麼第二次呢?蘇絳脣不認爲上蒼會隨時看顧一個凡人,防範是必然的。
宋氏點頭道:“既然有了這種事情,這吃食上,我也會留意着。”
蘇絳脣聽了,才略微放心一點,對宋氏道:“讓哥兒住在你的院子裡w,一刻也別離了人。”
宋氏見她反覆叮囑哥兒的事情,心裡頭浮起一抹不安道:“難道還有人會對付哥兒?”
“娘,我是個女兒啊。”蘇絳脣單刀直入道:“就算我再能幹,終究是個女兒。對那些黑心肝的人來說,要是除掉了弟弟們,那麼,我一個弱女子,還能做什麼?”
宋氏也知曉了其中的重要性,不禁嘆氣道:“你若是男兒多好啊。”
蘇絳脣何嘗不想呢,但是,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命數,是改不了的。
“不如,我把哥兒放到你外祖母家裡去,如何?”宋氏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孩子,終究是她的外孫,託她照看一些日子,總是合理的。見蘇絳脣久久沒有回答,宋氏才擡眼看女兒的神色。
見女兒冷着一張俏臉,她不禁訝然道:“姐兒,你這是怎麼了?”4633832
我保跟跟聯跟能。蘇絳脣冷冷笑道:“這下子,不就稱了二舅父的心麼?送羊入虎口,娘,你還真的是狠得下心來。”
“你胡說什麼?”宋氏駭然,雖然說前些年,她對母親給自己下那些不能生育藥始終不明白,不過,宋氏心底一直都在說服自己,說服自己,母親是爲了她好,是想着要她養好身子再懷孕的。可這樣的欺騙,始終是缺乏了底氣,宋氏心裡一直都有這樣的疑問,也因爲這樣,對宋府也就冷淡了不少。再加上出了宋芸孃的事情,宋氏對自己的親人看開了不少,反倒對子女的感情卻是加倍好了。
“我胡說?”蘇絳脣的眼裡閃過一抹恨意,“我要是胡說,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