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銳想起了趙老太太死去的兒子,總算明白了,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官,爲何會喪命在母親納的小妾手裡,想來,這都是趙老太太逼得小妾走投無路纔會有的災禍。蘇銳從心底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怨恨,如果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女,那麼,他遲早都要趙家的人補償回來。莫說是姐兒,就算是宋氏少了一根頭髮,他都要趙家的人陪葬!
如果趙老太太稍微留意一下蘇銳的神色,此刻就該溜之大吉,偏偏,趙老太太這個人,前半生過得實在太順遂,順遂到從不看別人的臉色,只有別人看她臉色行事的地步,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蘇銳一眼,只是一個勁地在旁邊加油添醋道:“小小年紀,什麼都不學,偏偏學這套狐媚的招數,也不想想,你如今在誰的面前?哭給誰看?”趙老太太最恨那些楚楚可憐的女子,當初,她爲兒子納的幾個美妾,哪個不楚楚動人?到最後,毒死兒子的人就是這些狐媚子!如今見蘇絳脣哭的如梨花帶雨,趙老太太心裡頭哪能沒有膈應?本來,放到平時,趙老太太是不會去說蘇絳脣的,可一想到,一旦宋氏的罪名落實了,這個嬌貴的嫡女,就要從雲層摔下來,那麼,她此刻不狠狠踩上幾腳,報剛纔的一箭之仇,也實在是對不住自個兒!
可這些話,聽到蘇銳的耳朵裡頭,完全變了一個味道,這哪是一個長輩該說的話?真真是丟盡爲人長輩的臉面。蘇銳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間覺得,也許女兒在場,反而對宋氏更有利,既然他存了保宋氏的決心,怎麼可能會把有利的條件剔除掉了?於是他上前扶起女兒道:“這件事,還在調查之中,你不能胡亂信了外頭那些人的話!”真真可恨,爲了逼自己處置宋氏,她們居然如此惡意中傷宋氏,其心可誅!不知不覺,蘇銳就偏向了宋氏,心底裡覺得宋氏有一大半的可能是被誣陷了。
我保跟跟聯跟能。老太太見事情發展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就開始出聲反對:“這件事,越少人知曉越好,你怎能讓姐兒摻和進來?”
“她明年就及笄了,也到了明辨是非的時候。這件事,既然事關她的母親,也必須讓她知曉,免得他日,她怪我這個父親處置不公,與我生分了!”蘇銳淡淡說道,然後就吩咐人請萍姨娘,並且要萍姨娘把香嬤嬤偷偷帶過來。至於怎麼偷偷帶過來,還不就是讓香嬤嬤混在一衆丫鬟當中,然後把香嬤嬤打扮地宛如牙行裡頭的牙婆那般——
萍姨娘一進屋子,就對蘇銳哭道:“老爺,你生病了這些日子,姐兒真真是反了天,不但把婢妾關了起來,還讓婢妾不得離開院子,這分明是囚禁妾身!”
蘇銳有點疑惑不解,女兒怎麼會好端端要對萍姨娘發作?難道她知曉了這事是由萍姨娘挑唆出來的麼?望向了蘇絳脣的眼眸裡帶着一絲探究道:“她說的是不是屬實?”
蘇絳脣站起身,直視父親的眼睛道:“爹,你可以問問她,女兒拿什麼東西關起她?又怎麼不讓她離開院子?”
萍姨娘的臉色一白,對蘇銳道:“老爺,婢妾說的是真的,小姐命底下的丫鬟把我抓回去,還讓她們寸步不離守着婢妾。”4633832
蘇絳脣聞言,冷冷一笑道:“姨娘這話說的好笑,你當日來這裡,要死要活的,我怕你鬧出一點事情來,丟了蘇府的顏面,才讓人送你回去。至於這些丫鬟寸步不離守着你,本就是規矩,莫非,那些丫鬟礙到姨娘不成了?”
“你胡說什麼?”萍姨娘當即反擊回去,卻引來了蘇銳的怒視,於是她立即沒了聲響,吶吶地站到一邊去。
蘇銳喚了香嬤嬤進來,然後把四周的丫鬟驅逐得更遠,避免那些丫鬟聽到了,再次碎嘴亂說。
香嬤嬤一進來,就朝着宋氏喊救命:“太太救我!”
這樣一喊,宋氏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反倒是蘇絳脣很鎮靜,對她道:“怎麼救你,你做了什麼事情,都不說出來,我們該怎麼救你?”
香嬤嬤聽到此言,彷彿看到一線生機道:“奴婢做的這一切,都是按太太吩咐做的。奴婢自知該死,還請小姐看在奴婢忠心的份上,救奴婢一救!”香嬤嬤從來不指望宋氏會放過她,自從她毒害了琴姨娘,還差點打死了寧嬤嬤,她和宋氏之間,僅有的那麼一點情分也磨掉了,如今之計,不過是想拖宋氏落水,減輕自己的罪責,到時候,趙老太太和萍姨娘幫忙說情,這件事也就揭過去了。
趙老太太的眼眸閃過一絲得意,宋氏,被自己人出賣的滋味好受麼?萍姨娘也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意,到了今日,宋氏就要徹底完蛋了。
蘇絳脣聽完香嬤嬤的話,就對蘇銳道:“爹,你聽聽,香嬤嬤口口聲聲說是娘吩咐的,可娘到底吩咐她做了什麼?她不曾說清楚?還有,她不是說對娘忠心麼?我就沒有瞧見一個忠心的奴才,會變着法子打死主子身邊最得力的人,難道說,打死了寧嬤嬤,也是表忠心的一個手段麼?”
這些話一落地,香嬤嬤冷汗直冒,她道:“這件事,根本是個誤會,奴婢以爲跟在後頭的是個賊,纔出手打人的。誰知道,居然打了寧嬤嬤。”
蘇絳脣又是一笑,雙眸望向了趙老太太,見趙老太太頗爲贊同的模樣,嘴角的笑意越發詭異了。“這話,可不能單單聽你一面之詞的。寧嬤嬤昨個兒夜裡就醒了,興許,明日就能說話了,到時候,你倆一對質,這事情不就清楚了麼?”
香嬤嬤聽到此言,心一跳,難道說琴姨娘的事情也暴露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