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四一 新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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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土著去當兵,並非是指望在戰場上消耗這些土著士兵,而是通過當兵給他們找一條新的生路。

在帝國軍隊,當兵都要有兵檢、兵驗,有些部門甚至要進行政治審查,但在瀛洲沒有這個問題,負責這支軍隊招募管理的事非洲開發公司的武裝部門,只要膚色和身高符合,就可以進入下一流程,唯一的勘驗流程就是挖地或者搬磚,以來考察士兵的體力,其實這一關也好過,所以軍中不乏一些年紀較大或者十四五歲的少年。

這些所謂的士兵可不會直接拿槍打仗派上戰場,而是在分組編隊之後開赴非洲殖民地的轄地,任務就是開墾新的土地,進行農業勞動,有時甚至會把他們派給大種植園,參與棉花采摘、甘蔗收穫等類似的工作,這些工作會讓挽回一定的募兵成本,也通過這些過程,把那些臭魚爛蝦挑選出來,被淘汰的人也不會回家,而是就地變成屯兵。

屯兵進入種植園工作,經營的是非洲開發公司的田產,而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則一邊參與生產,一邊進行軍事訓練,最終演變成非洲開發公司的武裝力量。當有帝國有需要的時候,也會加入帝國軍隊,成爲外籍軍團,比如駿府團,平時就只有一個教導營和一個炮兵營,這次出征,直接從非洲公司調遣兩千士兵加入,組織了兩個步兵營。

而這些士兵,只要達到服役年限,或者立下軍功,就可以得到土地等賞賜,當然,一切的賞賜都只有在非洲大陸的公司轄地兌現。實際上,在沒有達到服役年限的時候,這些士兵就已經在公司轄地安家落戶。

他們本人當兵有軍餉,退役之後,最主要的出路就是去各大種植園擔任奴隸監工,而他們的家人到了非洲大陸,也不會缺少工作,這些人的兄弟姐妹和妻子,只要拿着丈夫的兵役證明,就可以很容易進入各類加工廠,梳棉、釀酒等工作等待他們,非洲公司轄地的一些有關機械的工作也會僱傭這些人,因爲奴隸們在種植園裡,最大的抵抗也就是怠工,但若是進入工坊,他們會破壞昂貴的機械。

而自由民就不會這麼做,這種一人當兵,全家遷居的新政,是各方都可以接受的。

瀛洲地區的新政已經實施了四年,帝國所提供的不過是少許的補貼、關稅政策,非洲開發公司得到的卻是自由民勞動力,班圖人及其後裔也回到了他們先祖生活的地方。

待酒樓的菜上桌,白敬宇舉起一杯酒,對蘇衛華說道:“蘇將軍,你們的軍事行動,總督府是全力配合,這是駱飛,從你們所需要的物資籌備,到軍事行動中的嚮導、翻譯,都由他負責,今天算是見過了。”

蘇衛華一進來就看到了駱飛,感覺這個年輕人倒是很精神,但他也有些拿捏不住,因爲今日大家都是着軍服、官服來的,就這駱飛商人打扮,蘇衛華笑着說:“老公爺,怎好勞煩駱老闆呢,歐洲的大仗開打,大西洋城這邊可是流水一樣的銀子來。”

白敬宇聞言一愣,既然拍了拍腦袋,說道:“哎呀,怪我怪我,忘了說了。蘇將軍,這駱飛是裕王侍從出身,早些年和他哥哥都在裕王府供職。”

蘇衛華倒是大出所料,問:“駱兄弟怎麼不在侍從室了呢?”

駱飛指了指自己的一隻眼睛,蘇衛華細細一看,那眼睛可是一點神色沒有,定是一隻假的眼睛,他才明白了。要說起來,傷殘未必一定要退伍,比如大西洋艦隊司令趙龍城,就只有一隻手,當年的非洲公司海軍司令,手腳都只有一隻,人稱半龍,可傷殘也算是一個好的理由,從侍從室出來,駱飛年紀輕輕的就腰纏萬貫了,也是前途無量。

“如此,多謝老公爺安排,駱兄弟明日就去海軍司令部。”蘇衛華笑着說:“也不是我催促,咱們說是去接管,可法國路易十四那邊一直沒有鬆口,八成還是要打的,而新法蘭西位置偏北,若是等落了雪,就不好辦了。”

駱飛也是連連點頭:“我這邊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將軍一聲令下。”

待歡迎宴席散了,蘇衛華通過魏雲帆瞭解了一下駱飛,才知道,駱飛在大西洋城,是少有的大商人,不僅有兄長在御前供職,如今在裕王身邊最受寵的,已經升任外交官的段毅也是他的後臺老闆,而海軍那邊表示,遠征軍所需的物資補給,除了槍炮彈藥從海軍倉庫直接調撥,剩下的,無論是罐頭還是騾馬,都由駱飛經辦。

而且駱飛的公司一直想要開拓前往新法蘭西的貿易,這也是他親自隨遠征軍征戰的緣由。

蘇衛華原本以爲駱飛只是一個特權商人,藉着遠征軍去淘第一桶金,順便發一發軍需物資的財,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碰面,駱飛就提供了許多有用的線索。

“蘇將軍,請恕我冒昧,您這地圖上標註的很多信息是錯誤的。”駱飛以軍需官的身份暫時加入了遠征軍,第一次軍事會議僅僅是碰頭,而駱飛看到作戰地圖的時,沒有說什麼,散會後主動找到了蘇衛華。

蘇衛華並不相信駱飛的話,但是考慮到他的身份,就做了解釋:“駱飛,這地圖上很多訊息是軍事情報軍從法國搞到的,如果路易十四面前擺着一張地圖,與這張肯定差不多。”

駱飛笑着說:“地圖上的道路、村鎮和軍事防禦,這沒有錯,但是許多地方的標註的訊息不對,比如這裡,休倫湖南面的這個卡布里亞村,在地圖上標註有七十五戶,不少於三百人。這就是錯的,四月的時候,我的商隊從那裡經過了,經理告訴我,卡布里亞村只有不到一百人了,就連天主教的教士都離開了。”

“這怎麼可能?”蘇衛華感覺不可思議。

雖然卡布里亞村叫村子,實際是一個小型堡壘,應對的就是來自易洛魁聯盟的襲擾,也是有相當農業種植面積的,在作戰計劃中,主力會經過紐芬蘭島,沿着混同江(聖勞倫斯河)直搗魁北克,而蘇衛華會帶一支精銳從大西洋城出發,沿着河谷北上,進入五大湖流域。

而卡布里亞村是蘇衛華選定的,進入敵境之後的第一個補給點,如果卡布里亞村已經僅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那麼補給能力會大大降低,這意味着軍隊要多攜帶一部分物資。

在一瞬間,蘇衛華感覺這會不會是駱飛的計策,畢竟他負責後勤,把敵境的補給預期降低,就要在他那裡多買物資,但轉念一想又不對,因爲這次去不是征討,是接管,意味着會有相當數量的軍隊留守在魁北克,這批人駐紮也需要囤積物資,以備過冬。

“難道是情報人員搞到的錯誤情報?”蘇衛華喃喃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情況大壞了,因爲軍事情報局提供的情報是最重要的參考,若是錯的,整個軍事行動都要改變。

駱飛笑着說:“應該不會,我認爲主要是各方對新法蘭西的內陸不太瞭解。事實上,我覺得法國本土的人也不太瞭解,畢竟對路易十四來說,新法蘭西在他的眼裡只有每年毛皮貿易額重要。”

這一點蘇衛華是清楚的,在制定計劃的時候,他也派人向商人打聽消息,結果得到的消息很少,而且很多自相矛盾,猜測的居多。因爲法國的殖民地只有幾萬人,人口集中的地方就是混同江口的魁北克地區,而法國人也僅僅允許帝國商人到魁北克一個地方貿易,商人們對內陸是不熟悉的。

而從陸地過去,要穿過太白山脈,還有經過北美最大部落聯盟的領地,對普通商人來說很困難。

駱飛卻是不同,他的公司直接與易洛魁聯盟建立了商業合作,在前年,大西洋城和海軍出面,幫助易洛魁聯盟渡過了天花疫病帶來的災難,雙方因爲部落民遷移問題產生的矛盾消解,而駱飛經營的罐頭廠需要大量的藍莓,易洛魁人的領地有的是這種東西,駱飛獲准直接進入其領地,採購藍莓幹,因此對法國殖民地的情況比較瞭解。

“那新法蘭西現在情況怎麼樣?”

駱飛整理了一下思緒,簡單介紹了一下。

新法蘭西實行的還是封建的領主制,早在1598年,法國國王就授權所有願意參與殖民地防衛的人建立領地,只不過,效果乏善可陳,沒有人願意去新法蘭新,三十年也就建立了三個領地,人們只在乎收益多少,根本不在乎土地多少,因此在1663年,法國又把不開發的土地收了回去。

可當地的法國人仍然不在乎,因爲在新法蘭西最重要的還是毛皮貿易,尤其是海狸皮貿易。

因爲北美土地很大,法國人與當地土著休倫人沒有什麼衝突,反倒是休倫人與易洛魁人的衝突把法國捲入進去,後來荷蘭人亂賣武器,接着英國人加入進來,形成了法國與休倫結盟,易洛魁與英國殖民者結盟,相互對抗的局面。

殖民北美一百年,新法蘭西也不過四五萬人,這些人主要靠的就是毛皮貿易生存,分散在各地,捕獵各種提供貿易的動物,開墾的土地僅限於養活自己。

英國人與其競爭,但主要還是在北面的哈德遜灣,但是美洲戰爭後,這些英國殖民地屬於了帝國,競爭就加劇了。

往來於殖民地與法國的商人都是特權商人,所提供的商品價格很高,卻把皮毛壓的很低,而帝國擁有殖民地後,裕王府也是讓特權商人經營,但參與的人很多,而這些商人在歐洲各國採購商品,與土著貿易毛皮,比法國人和英國人公道的多,其中有一些商品,比如藥品,紡織品,是法國人完全無法競爭的。

因此法國人的毛皮貿易經營慘淡,一直到紐芬蘭島的鱈魚捕撈業崛起,法國人也參與其中,成爲了帝國鱈魚產業的產品供應者,也因此,大量以前從事毛皮貿易的法國殖民者已經從卡布里亞這類的內陸村子裡退出,到魁北克乃至更外海的地方定居,參與到鱈魚產業中來。

按照駱飛的說話,蘇衛華明顯高估了法國殖民地的補給能力,更是低估了法蘭西人的抵抗意志,因爲帝國商人的到來,新法蘭人失去了支柱產業,對帝國這邊是比較仇視的,同時,法國殖民者對大西洋城這邊一直心存警惕。

更重要的是,法國人與英國人已經有了合流的趨勢,在大西洋城附近的殖民地,原本的英國殖民者因爲各種貿易、工作限制,高稅收壓力已經不堪重負,要知道,在帝國掌握此地之前,他們是殖民者,印第安人被殖民地,而等到帝國到來之後,這些盎撒人反而成了被殖民的人,相反,只要加入大西洋城,印第安人就能翻身當主人。

法國人眼睜睜看着帝國通過抵押貸款的方式奪了英國剩餘殖民地,又聽到逃過去的英國人說的種種不公,對帝國方面更爲仇視了。

當然,帝國大規模向易洛魁聯盟提供武器也是法國人不滿的原因之一,最近幾年,法國人發現,自己作爲文明人,武器甚至連易洛魁這等野蠻人都比不過了。

“說起來,法國殖民地最重要的就是魁北克所在的那條大河,只要掌握了這裡,就捏住了法國人的脖子。以我軍之強盛,兵力火力優勢,奪取這些地方並不難,困難的還是長期的統治。還是要做好打持久戰,打游擊戰的準備呀。”駱飛說道。

“關於這些,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駱飛說道:“實際上,類似的仗,我們沒少和南面的盎撒抵抗軍打過,綜合來說,帝國陸軍和陸戰隊都不太適合,您麾下的駿府團顯然也不擅長,還是哥薩克人比較適合這種事,歷年戰鬥,哥薩克人最擅長收拾那些盎撒人。

而且,總督府這邊也比較喜歡用哥薩克人。”

“爲什麼?”

“和駿府團一樣啊,一個哥薩克士兵在這裡駐紮兩年,就可能勾搭上一個盎撒女人,走的時候,連那些不受待見的英國佬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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