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六九 製造災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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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常阿岱愣住了,頗爲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原因其實特別簡單,常阿岱常年在京城工作,對地方上的情形往往要通過公文等資料來獲得,而對於宗教事務,常阿岱瞭解不多,因爲即便他擔任理藩院的副總裁,也不參與宗教事務,在朝廷宗教實權官員的選拔標準中明確規定,必須由無宗教信仰者擔任。

當然,在這個整體迷信的時代,很難找到無神論者,所以實權宗教官員,一般是從軍中退役官員中揀選的,軍中將領殺伐多年,對這方面就比較淡了,常阿岱這種少數族羣,滿洲本身就掛着黃教屬性,他是不能過多參與宗教事務的。

而西疆屬於新闢之土,政策的第一要義是穩定統治,往往出現宗教政策鬆散,大規模用爵位、封地等恩賞實權藩臣的情況,因此常阿岱也沒有接觸太多的宗教方面的信息。

烏力吉卻出身地方,常年在各綏靖區參與地方管理,從一個參領到一整個綏靖區,自然知曉的很清楚。

常阿岱想了想,立刻着手給陳平寫了一封信,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平北城,然後說道:“烏力吉,如果這是皇上乃至整個帝國的整體意志的話,那麼這件事就必須重視起來,至少不能把它放在農墾團後面,我們要商議一下,如何配合裡什特和卓的工作。”

烏力吉在常阿岱寫信的時候,已經認真審閱了那份絕密的計劃,計劃雖然很完備,但具體涉及到這次行動,卻很簡略,只是提出了一個設想,這也是帝國各軍政官署制定戰略計劃的一貫做法,事實總是證明越是簡便的計劃越容易施行,計劃制定者弄的越細,對實施者的掣肘也越多。

裡什特需要駐疆大臣公署的配合,本質上就是奪取塔吉克一族的控制權,而辦法則是把塔吉克族內部一切的特權階層,無論是實權領主還是宗教領袖全都一掃而光。

烏力吉思索片刻,率先說道:“常大人,依着下官的經驗,像是聯絡中下層對付上層的事,其關鍵就在於讓上層與下層的矛盾不可調和,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想要奴隸向主人揮刀,只有在必死境地之下。”

常阿岱已經讓人從案牘庫中尋來了塔吉克一族的資料,因爲是新附族羣,資料並不是很多,常阿岱略略看了一眼,說道:“若是按照帝國大學歷史學科的分類,塔吉克一族還處於半奴隸制的狀態,無論是平民還是奴隸都受到了上層人士的壓迫和剝削,這個矛盾還不夠大嗎?”

烏力吉卻是笑了:“大人,這........這算什麼矛盾?”

常阿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烏力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烏力吉卻說:“常大人,您姓愛新覺羅,您下生的時候已經入關了吧,說句大不敬的話,您也算是皇族出身了,怎麼理解下層賤民的想法。

我可和您不一樣,在加入帝國軍隊之前,我是正經的黑腿牧奴,餓肚子挨鞭子那是常有的事,可從未因爲這些想要反抗,有的只有憎恨,卻也只是把恨留在心底,因爲從我下生就是如此,習慣了,從我父親祖父也是如此,全都習慣了,而且,命運之說,各宗教都有,絕大部分的人都會認爲那是自己的命,像是我這樣,從一介牧奴,短短十幾年升爲一省之官佐,說實話,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當真?”

烏力吉點點頭說道:“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因爲我爹弄丟了十幾只羊,主子親手砍下了他的腦袋,我和我的母親兄弟,就站在那裡看,沒有一個人哭,也沒有一個人說什麼,那個時候就覺得,那是應該的,誰讓我爹弄丟了主子的羊呢,麻木二字,您在書上見過,可我們是真真正正的麻木過。

真正的麻木不是有沒有膽量反抗,而是連這種想法都不會有。”

“烏力吉........。”常阿岱握住烏力吉的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烏力吉哈哈一笑:“常大人,不要感慨了,您不再是高貴的愛新覺羅皇族,我也不是麻木的黑腿牧奴,咱們兩個的命運都因爲帝國而改變,現在我們坐在同一張桌子前,也該爲恩賜我們新命運的帝國出一份力了。”

“當然,當然。”常阿岱說道。

烏力吉說:“下官倒是覺得,奪取塔吉克一族,咱們駐疆大臣公署來操辦,比定邊將軍府出面更爲便利,尤其是製造仇恨這方面。”

“看來你有了想法,快些說來聽聽。”常阿岱頓時來了興致,聽了剛纔烏力吉的話,在這件事上他更是要倚重於烏力吉。

烏力吉打開地圖,點到了安置塔吉克兩個扎薩克的輪臺,從漢朝開始,這片土地都有開發屯田,當然,一起農耕文明在蒙古帝國的統治時期化爲了遺蹟,在葉爾羌汗國興起的時候,曾短暫統治過這裡,所以有四十多年荒廢的農田,一些支幹灌區還存在,而本身也是豐美的牧場,用來安置塔吉克這種農牧混合族羣再合適不過。

“常大人,輪臺這地方之所以用來安置塔吉克一族,是三年前僧格死亡造成天山北路大亂時,陳平將軍率軍在附近駐紮,從哈密和吐魯番運來的糧草在這裡聚集,形成過一個輪臺大倉,倉內糧食大半運到伊犁,用來開拓地方,少量剩下的還有倉房設施則用來安置塔吉克人,而這份田畝考察記錄顯示,當地農田荒廢了數十年,需要至少兩年時間才能重新墾荒完田,而這個時間是根據理藩院的生產旗佐的效率制定的,至於那些奴隸制的部落族羣,只能更慢。

實際上,塔吉克人從去年夏季陸續遷移到目的地,大部分是今年到的,他們放牧卻不是牧民,比較依賴於農耕,可田畝不能全用,所以肯定缺糧,而這份定邊將軍府的文書顯示,去年十月,塔吉克左旗請調輪臺軍倉陳糧一千三百石作爲越冬糧,而咱們公署的備忘錄也呈現塔吉克左右兩旗都缺糧,權貴階層向外購糧,還組織圍獵,更是幾次向咱們請糧。”烏力吉一邊講解,一邊用各類資料來證明,說的有理有據。

常阿岱也是完全聽明白了,說道:“烏大人的意思是利用糧食來做文章?”

“是的,下官是這個意思,嗯..........。”烏力吉連連點頭,左思右想,說道:“下官的想法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人爲的製造一場饑荒。”

“製造饑荒?”常阿岱感覺這個說法是聞所未聞的。

烏力吉點點頭:“是,就是製造饑荒,飢餓是最折磨人的,沒有人能受得了,您喜歡狩獵,應該知道,餓狼是最危險的,眼睛都發綠,可是飢餓的人更危險,前朝是怎麼覆滅的,不就是各類災荒造成餓殍遍野給了流賊機會嗎?”

“是這個道理,但如何操作呢?”常阿岱皺着眉頭,問道。

烏力吉笑了:“那不簡單麼,忽悠!”

常阿岱聞言一愣,繼而微微搖頭:“看來烏大人是有計劃了,也罷,本官就不問了,隨你處置,成與不成也就那樣,大不了本官調兵過去,一場鴻門宴全砍了那些榆木腦袋。”

“您砍了他們,塔吉克人會恨我們,和卓的試驗就不會成功了,最好還是讓塔吉克奴隸去砍自己主子的腦袋。”烏力吉笑着說道。

伊犁城,館舍。

“木拉伊臺吉,卑職奉駐疆大臣公署參贊烏力吉大人之命,請您過去會商。”一個士兵敲響了塔吉克左旗使者木拉伊的房門,高聲說道。

房間裡,木拉伊正在一個女人身上聳動,聽到這話,人整個泄氣了,嘟囔了一句,連忙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來,隨手解下手上掛着的一個瑪瑙珠子送給士兵,笑呵呵的問:“敢問參贊大人還請了誰,是去會商什麼?”

“這個就不是小人知道的了,是塔吉克右旗的西熱科裡臺吉到了,參贊大人要一同見你們,小人聽說,西熱科裡臺吉是來請糧的。”士兵收了木拉伊的東西,倒也沒有藏掖,把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木拉伊眼睛咕嚕一轉,說道:“煩請你在樓下稍等,我稍後就來。”

木拉伊進了房,隨行的僕從已經把那女人趕出去,快速拿來了官袍來給木拉伊換,木拉伊看了一眼官袍,擺擺手:“不行不行,不穿這個。”

“主子,您不穿官袍穿什麼呢?”奴僕問道。

木拉伊看了看奴僕身上這身破衣服,眼睛一亮:“好,好衣服,主子今天就穿你這狗才的衣服了。”

奴僕嚇的跪在地上,連連稱呼不敢,木拉伊說:“你懂個屁,父親派我來是請糧的,知道什麼叫請糧麼,是讓朝廷給糧食吃,是賜是送,不是咱們花錢買,老子一生光鮮亮麗去了,那是露富,那麼有錢,爲什麼不買糧渡荒,非要朝廷的糧食呢,快,快脫,靴子也脫下來。”

在木拉伊的堅持下,他很快換上了奴僕的衣服和靴子,把身上手上的寶石和各種顯的富貴的零碎全都拿了下來,只配了一柄再樸素不過刀,然後騎上馬就跟着士兵到了。

進了議事的大堂,卻是看到右旗的西熱科裡臺吉已經在那裡等待了,二人本就相熟,還有姻親,相互看了看,都是心照不宣的笑了。西熱科裡並不比木拉伊笨,只不過他早有準備,雖說穿着官袍,卻是左一個補丁右一個補丁,靴子也是又舊又髒,兩人都能用一個詞彙來形容,那就是落魄。

“參贊大人到。”隨着一聲呼喝,烏力吉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二人,心中說了一句裝神弄鬼,嘴上卻是熱絡的打招呼。

“卑職參見參贊大人。”二人同時行禮,因爲是藩屬勳臣,所以無需下跪。

烏力吉笑了:“喲,二位的漢語說的挺好了,倒是不用翻譯了。”

“是,讓大人見笑了,我等心向帝國,人屬天朝,自然得通曉帝國語言了。”西熱科裡笑嘻嘻的說道。

烏力吉走近二人,攙扶起來,對着一干下屬訓斥道:“看看,都看看,看看帝國的藩臣們過成什麼樣子了,連堂堂的二等臺吉都穿成這個樣子,你們不覺得羞愧嗎,大家都是替天子牧守,讓天子知道你們如此苛待歸附藩臣,你們腦袋上的烏紗帽還能保住嗎?”

“下官失職,請大人恕罪。”一干臣屬紛紛認錯。

烏力吉擺擺手:“都下去,都下去,要引以爲戒呀。”

待他們下去,烏力吉讓二位臺吉做了,歉意說道:“哎,兩位臺吉可千萬莫要怪罪,當初安頓塔吉克左右二旗的是定邊將軍府的人,那個時候將軍府和公署的職權還未曾劃定,實在是過於粗疏了,今後這種事都由公署來做,再不會讓你們受這等委屈了。”

“多謝大人關懷,我等感激涕零。”木拉伊掩面而泣,用袖子擦了擦臉,可這破袖子是奴僕穿了的,滿袖子都是油灰,一擦很是辣眼睛,木拉伊本想假哭,不曾想直接流淚了,一個意外,倒也讓作戲作的更像模樣。

待三人落座,烏力吉問:“這塔吉克的兩個扎薩克,都派了一位一等臺吉來,定然是有大事,是什麼事?”

“大人,我右旗今年剛到輪臺,當地田畝荒廢,旗民又千里遷徙,實在是困頓,如今夏天到了,已過農時,旗內乏糧,家父憂心不已,特來讓卑職來請糧.........。”西熱科裡說道。

烏力吉臉色一黑怒道:“說起這件事我就來氣,去年塔吉克左旗就到了兩個參領,數千人,定邊將軍府竟然只給了一千多石糧食賑濟,聽聞去年冬季,左旗凍餓死了不少人,木拉伊臺吉,是不是這樣?”

“是。”木拉伊說道。

“簡直混蛋,這是天朝上國的仁政嗎,簡直讓陛下蒙羞,我非得奏報申京,好好治那些人呢的罪不可。”

章八七 加徵公投章五六 多爾袞的狗見識還真準章二八七 新的方向章四四 教訓皇帝章二九 hit and run章七八 紅薯章一五五 多想章一七二 藩政章四三九 消化勝利果實章七 炸魚薯條和天婦羅章一九四 無爲章六三 親藩體系章十九 天下驚變章二一三 戰爭邊緣章五五 叩門而入章三六零 內中原委章三一 擴大香港租界章十八 應對章一一八 殖民的原則章七十 紡織業章五零六 父子 兄弟 叔侄章三九一 奴隸章四四 加勒比海盜章二八 碎敵軍膽章二七一 普魯士方面章一三三 回國章一七六 送行章二一六 死人了章十一 釀酒章一九二 條約的力量章二八 權力的分配章四零四 會費章七三 經略章一百 故作神秘章十四 再遇聖胡安號章三九零 屠城章二九零 邊疆區的經濟發展章三五五 新計劃章五一一 一網成擒章三二 佈局江南章七十 紡織業章二三 呂宋謀劃章一零七 呵呵,男人!章七八 失而復得的廣州章十五 爭議章二一二 明暗把戲章二八六 大失敗章三七五 同行者章八六 中國人豎起大拇指章二五 海賊來襲章七六 建國提案章五零五 不想殖民的東印度公司章五二 全線開打章三八七 謀斷章四七八 囑託章十八 進擊的艦隊章四四一 遠疆 西疆 北疆章二零七 救命恩人章八八 學堂章三四六 曼城鐵路章九九 敵艦在望章一零九 爪哇海戰 四章二七 還鄉省親團章三二一 紡織品份額章六 緣由章四六一 風雨欲來章八四 井底之蛙的反抗章六二 洲際貿易船隊 情報章四九六 直接介入章十 虎尾瓏社章三九 罄竹難書章一五六 龔鼎孳章一一四 逼上梁山章四二七 全面忽悠章一一四 逼上梁山章七七 進步之說章二一三 蘇州亂章三六 甩手掌櫃章二二九 蘇衛華章四十 剪除士大夫章四七六 分蛋糕章六九 洲際貿易船隊 南非 美洲章十九 烘乾窯章十二 李明勳的條件章二零三 野火燒不盡章二零三 漸行章三八二 一個屁章一二二 詔獄裡的熟人章八六 中國人豎起大拇指章四五四 鹹魚命運章一四八 秘密組織章三六 江南崩局章一七九 父親的煩惱章二十一 君度的殺雞儆猴章一六五 大決戰章一零六 心安即可章一二八 親情與大義章四五 應對之策章一零八 孩子們章四五一 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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