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榨家人?到底是誰在壓榨誰?
我僵直了身子,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用力咬着脣,終於沒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成功地將要脫口而出的責問活活溺斃。
“不染?不染?”媽媽有些害怕似的按住我的手臂。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也不看她,只是將她的手輕輕推開,什麼也不說,走進臥室。
我不喜歡家人之間有沉重壓抑的氛圍,但事實並不以我的喜好轉換,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試圖和姐姐和父母搞好關係,然而,一步步的退讓,換來的竟是這種結局,我心裡真的很難受。
剛躺倒到牀上,媽媽就跟着追了進來,聲音很低,“不染,不要跟不凡置氣,她說話從來就那德性,其實她心裡並不是那麼想的……”
我不想看到她,極力隱忍着不快,“你出去吧,我沒事。”
生爲父母,從來就不一碗水端平,把一個女兒教育成這樣,害得另一個女兒如此狼狽,以至於在明明有家有父母的情形下,竟要去投親靠友,我不認爲她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媽媽嘆了口氣,“不染,我知道你委屈,等你將來結婚,我會補償你的。”
我心中冷笑。
算了吧。將來?將來的事可說不好,我這個人現實得很,要真覺得我委屈,現在就補償。
心中這麼想着,但我嘴上並沒有說出來,說到底,我並不願她爲難。
媽媽見我不吭聲,大概是以爲剛纔那句話打動我了,用試探的語氣說道:“那……我現在就給你小姨打個電話?”
你也這麼急着要趕我走麼?這還沒到國慶節呢!
我突然一個魚躍而起,然而滿口滿腔的責備在接觸到媽媽那雙關切中透着忐忑和內疚的眼神時,我的火氣頓時就滅了,“算了媽,這事明天我自己跟小姨說就行了。”
就小姨那張利索的嘴,我完全可以想象她會對我媽說出些什麼。
媽媽似乎鬆了口氣,連連點頭,“好,那好,我去廚房看看,你過會兒出去吃晚飯,你爸也快回來了。”
我望着她瘦削的背影,苦笑。
不久,姐姐洗了澡回到臥室,一臉的神清氣爽,大概是看我呆呆地坐在牀頭,她楞了下,說道:“不染,等會兒我出去,你要不要帶點什麼?”
這是在隱秘地表達向我道歉的意思?我看她一眼,有意道:“好啊,我很想吃荔枝,讓姐夫給我買點吧。”
姐姐伸指在我額頭一按,“服了你這丫頭了,還真是會挑!”
我見她已經準備出門,不禁有些奇怪,“怎麼姐夫也不來接你?”
“他又沒車,這跑來跑去的不浪費麼?我直接坐公交到那邊更省事,”姐姐朝我擺擺手,“在家好好等着吧,我會帶荔枝回來的!”
聽到姐姐匆匆離去時的關門聲,我不禁嘆了口氣。
不能全怪她。
瞧瞧,她對自己都這麼摳。
都是房子逼的。
要是她有條件,肯定不會這麼對我的。
這麼想着,我的氣漸漸就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