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餓了沒有?我們去看看阿姨做了什麼早飯,好不好?”何自遠跟哄孩子似的將我拉起身。
除了點頭我別無選擇。
早飯整齊地擺放在餐桌上。
陳阿姨看到何自遠拉着我的手出來,瞭然似的朝我笑笑,“你們都餓了吧?再不吃就要涼了。”
我看了這個女人一眼,掙脫何自遠的手,在餐桌邊坐下,拿起碗筷。
我自然會好好吃飯的,我說過我不會懲罰自己。
喝粥的時候,我注意到何自遠和陳阿姨兩人很快地對視一眼,似乎是同時鬆了口氣。
我懂他們的眼神。
既然我還肯吃飯,表明我已經不那麼生氣了。他們一定覺得我是個很好打發的人,認爲這件事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至少是解決了一半。
吃過早飯,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何自遠還沒有去上班的意思,我也沒有催促他。如今在我心裡,迅馳已經和我無關了,他上不上班,也跟我無關,就算公司倒了,也跟我無關了,何況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今天是要看着我,防止我做出什麼來,所以,我決定放下一切計劃,今天什麼都不做,就吃吃睡睡,他愛咋咋的。
吃完早飯我回到臥室斜躺在牀上翻看一本書,不久何自遠跟着進來了,在我身邊躺下,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我沒注意細聽,似乎是吩咐誰買下什麼東西。
何自遠放下手機,見我仍在看書,忍耐不住似的推推我的胳膊,“我讓人帶了蒂凡尼的藍色禮盒,過幾天就到,希望你能喜歡。”
我朝他笑笑,“謝謝。”
蒂凡尼……世界頂級的珠寶品牌,從前我只在電影中聽說過,哪裡是我這種小市民能夠匹配的?我是真的承受不起。不過,你要買就買吧,將來總會有別的人戴的。
何自遠望着我的眼睛,“你還不高興嗎?”
我不得不將書扔到一側,“高興,那樣頂級的珠寶,我以前見都沒見過,你送我,我自然高興。”
何自遠趁勢拿起我的一隻手輕輕一吻,“你戴了一定不比赫本差。”
我假意含羞一笑。
隨便你怎麼說了,就算現在把我說成是天上的仙女,我也會記得自己曾經被你像爛泥一樣踩在腳底過。
何自遠伸出手撫上我的臉頰,聲音沉痛,“都怨我,你這臉上要是將來留下一星半點痕跡,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沒事,很快就會好的,”我邊說邊將他的手拿開,我悲哀地發現如今我再也不能忍受這個男人碰我,簡直一刻都不能忍耐。
“我知道你心裡還在怪我,讓我幫你按摩按摩疏通下瘀血……”何自遠的手再次撫上我的臉頰,我心裡抗拒着這種類似螞蟻上身的難堪,卻又不敢表現得過於抗拒,生怕引起他突然的狂暴來,被一個自己抗拒的男人接觸着,這種感覺真正怪異難受之極,我不得不閉上自己的眼睛,耳邊猶自聽見何自遠喃喃的低語聲,“我明明是愛你的,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悶聲不語,他到現在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醉酒上去,也真是夠了。
就這樣,這一天我沒有出門,何自遠也哪兒都沒有去。
晚餐後我繼續回到臥室上牀看書,何自遠又跟着進來了,一把抽出我手中的書,“你都看了一天了,當心眼睛看壞了。”
“那就不看了,”我一點都沒生氣,安靜地躺下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去吧。”
“我還能到哪兒休息?難道這裡不是我的房間?”何自遠笑着在我身邊躺下,手順勢攬住了我的腰身。
我再也忍受不住,用力捉住他的手移開,悶聲道:“我今天不舒服。”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怎樣的,我就想陪在你身邊。”他邊說邊伸出手,再次攬住了我的腰身。
我沒有再說話,背對着他僵直着身子一動也不動。
好在何自遠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之後,兩人誰也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整個房間裡靜寂無聲。
我感覺渾身僵直得透不過氣來,何自遠的那條手臂似千斤重擔一般擱在我腰間,所幸頭頂燈亮着,我藉機起身,離開他一尺遠,嘀咕道:“燈太亮了……”
哪知他的動作比我更快,伸手就滅了燈,然後順勢一手雙臂將我朝他懷中一摟,低聲道:“這樣是不是好些了?”
比起剛纔,這次我被他攥得更緊,不得不低聲道:“你放開一點,我都透不過氣來了!”
“不染,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何自遠微微將我鬆開一點,邊說邊用牙齒輕輕啃咬着我的肩膀,我心中沒有一星半點柔情,黑暗中感覺自己彷彿正被一頭動物無聲啃齧着,我不得不出聲道:“不是說過了嗎?我原諒你了。”
何自遠悶聲道:“可你的身體,你的動作,你的眼神,沒有一個表示你原諒我了,你在騙我,不染,我知道你在騙我……”
他的手臂越收越緊,我心中懼意頻生,不覺開始掙扎,色厲內荏道:“放開!我真的透不過氣來了!”
“對不起……”他像是才意識到什麼似的,真的鬆開了我。
我大聲喘了口氣。
剛纔我真的有快窒息的感覺,看來我的身子現在是越來越不行了。
雖然他之後再也沒有什麼動作,但我卻一直不敢入睡,我不想自己半夜不明不白的就……明天,我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裡。
無論如何。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身了,何自遠還在沉睡中。
這是我第一次比何自遠早起。
一切跡象似乎都表明,所有的一切改變從今天開始。
洗漱沐浴後回到臥室,我發現何自遠竟然還沒有醒,不覺有些異樣,下意識叫了聲自遠,他沒有迴音。
他一向都是淺睡眠容易警醒的人,不應該的呀,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來不及放下手中的浴巾,伸手去搖他,“自遠!自遠你醒醒!”
他一動不動。
“你別嚇我……”我不覺有些慌了,大聲叫道:“阿姨!阿姨你快過來!”
陳阿姨很快應聲推門而進,不想我的手突然被人用力一拽,我一下子就撲倒到何自遠身上,隨即聽到他帶着計謀得逞的哈哈大笑聲,“逗你的呢!竟然急成這樣!”
陳阿姨見狀,什麼都沒說,識趣地笑笑便退出去, 隨手將門關上了。
我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將手中半溼的浴巾朝何自遠臉上一扔,“大清早的,你神經病啊!”
剛纔真的是嚇死我了,沒人知道我在一瞬間轉動了多少心思,我想到了從前他臉上的傷,腿上的傷……這個人,他情緒不穩時不但會傷害別人,更會傷害自己!
“是我不對,”他再次攥住了我的手臂,柔聲道: “剛纔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說明你還關心我……你肯罵我,我更高興……”
我不看他,眉心卻微微聳動,心也有些揪着痛,這個人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就算現在躺在牀上的是個陌生人,我也不會漠然於此的呀!
何自遠道:“不染,我想明白了,昨天是我太急了,我知道我犯下這麼大的錯,你一時半會是不會原諒我的,但只要……”
我打斷他的話,“別再提了,你趕緊起牀吧,今天也該去上班了。”
“嗯,我是得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物,”何自遠鬆開我的手臂,起身下牀,“我叫了自悅過來陪你。”
我一愣,“什麼?我不需要的,何況她也要上班的。”
何自遠道:“她那個班本來就是上着玩的,能拿幾個錢?說到底事情一開始是她惹出來的,她也該過來表示表示。”
我不再說話。
只要何自遠不再我眼前繼續晃盪便好。
至於自悅,她來或不來,都不是我關心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