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燕皎然可能對高全那閹人反感,所以晉王完全沒有跟她說高全的屍體失蹤的事。
在晉王看來,自己的王妃只需要呆在王府內安安穩穩地生活就夠了,外界的事物根本就不應該牽扯到她身上。
燕皎然雖然並不是很贊同晉王的想法,但是對於這件事,她也着實不希望再去回想,因此在高全死了之後便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
她現在想的是晉王要出席這天晚上“接風洗塵”的酒宴。
雖然不知道這建州的巡撫和其他官員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但是燕皎然隱隱從晉王的面色中看出這些人恐怕並不是什麼老實規矩的。
這樣一來,燕皎然就不由得有些擔心這場酒宴會變成“鴻門宴”之類的。
可是這種男人之間的酒會一向是不會攜帶家眷的,就算她是晉王妃也是一樣。
所以燕皎然思來想去半天,最後只能在系統精靈的幫助下得到了一個嶄新的“幸運香囊”,然後要給晉王換上。
晉王卻拿着那香囊:“這是你自己做的?”
燕皎然語塞:“……這不是看王爺您身上的香囊有些舊了嗎?正好換個新的。”
說到這裡,燕皎然才注意到,晉王腰間佩戴的居然一直是自己第一次給他繡的那個香囊。
一時間,燕皎然心中的滋味五味雜陳。
“不用,本王又不是去面見皇上,用不着一套嶄新的。”晉王說着就要把那幸運香囊扔到桌子上。
“唉別呀王爺!雖然這面兒不是我繡的,可是香囊裡的東西可是我好不容易纔找到的。”可不是嗎?不僅花費了不少的信用點,而且還把之前存着的一次抽獎機會給用掉了。這幸運香囊裡她還放了一顆“逢凶化吉”呢。
雖然燕皎然覺得就算是“宴無好宴”,但應該也不會讓晉王有什麼性命之憂。
晉王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解下腰間的香囊將幸運香囊掛了上去:“等本王回來你重新做一個繡面把這個裝進去。”
燕皎然眨了一下眼睛——呃,晉王的意思這是……
······
這次的宴會譚德多安排的很周到,宴席、美酒、美人。
桌上美酒佳餚,場中美女翩翩起舞,絲竹樂聲婉轉動聽,文人雅士最愛這個,而這些官員們也都是“熟讀詩書”的,如果興致到了,偶爾還會吟詩一首。
在晉王還沒有來的時候,這些人都已經把氣氛熱起來——在他們看來,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更何況這建州距離天子腳下比千里之外還要遠。那晉王在京都是名頭很響,可是在這建州……呵呵……
“咱們自然還是唯譚大人馬首是瞻啊。”一個地方的縣官捧着一杯美酒,臉上掛着諂媚的笑意對着譚德多拱手示意。
譚德多捋着自己的“美髯”,嘴上說着“不敢不敢,咱們共同‘努力’”,眼神卻透出了傲慢與自得來。
“不過,既然是這樣的宴會,爲何要將那兩個‘攪屎棍’叫來?莫倒是他們擾亂了宴會氣氛,壞了王爺和大人的興致那就不好了。”說這話的人指着在角落裡站着的兩個人,完全沒注意到把他們自己給比作了“屎”。
“欸,沒辦法啊,王爺想要見見咱們建州的大小官員,本官一向是公平的,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來了。只不過,那晉王看着脾氣可不怎麼好,如果有人不長眼往刀口上撞,然後把自己給作死了……也怪不得我們不是?”
譚德多輕蔑地看了一眼角落裡的人,然後揮退了還想要繼續來拍馬屁的官員,將自家府上的管家叫來:“怎麼樣?大小姐準備好了嗎?”
那管家聽聞,點頭:“大人您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保證沒有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在本大人面前你還敢賣關子了!?”譚德多眉毛一豎,渾身的肥肉一顫,立馬嚇得管家點頭哈腰:“哪兒吶!奴才是個什麼身份,怎麼敢在您面前賣關子?只是這如夫人聽了您讓大小姐準備,想讓二小姐也……”
聽到這話,譚德多的眉頭皺起來,然後嘆氣道:“好吧,既然她也想,便讓她也準備罷!”
誰叫如夫人在牀上的時候跟個小妖精似的夠得他放不開呢?
“不過,你得告訴二小姐,她不能搶了大小姐的風頭,而且沒有本官的允許,不許擅自出來!”雖然喜歡如夫人,但對於這個如夫人所出的庶女,譚德多還是沒有自己的嫡長女看重。
“欸,是的,小的這就去轉告如夫人和二小姐。”管家連忙點頭哈腰離去。
譚德多的這番話雖然小聲,但並沒有避着人,一時間了,在場不少官員都明白了譚德多的打算,不由得在內心暗罵“老狐狸”的同時後悔自家女兒怎麼沒有帶來。
那角落裡穿着簡樸的兩位官員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相同的無奈和憤恨。
······
晉王不愧他“血煞閻王”的稱號,本來譚德多是打算辦成熱熱鬧鬧的宴會的,但他一來,頓時大廳的氣壓都感覺降下了好幾度。
本來譚德多還打算讓那些官員們不冷不熱地對着晉王,讓這晉王明白就算是王爺,在這建州大家還是以他爲首的。
結果這一身黑衣的晉王一進來,那些官兒根本是下意識不敢往晉王身邊湊。
好嘛,這晉王身邊是沒有人圍着了,可是距離譚德多想象中的晉王一個人尷尬被冷落的場景差了十萬八千里好嗎?
別看這些官員平日裡看着正經八百的,實際上那個不是“風流”人物?要不然那女子樂坊也不會生意如此火爆了。
此時遠在建州,正是“天高皇帝遠”的時候,就算是有晉王在場,這些官員們依然放浪形骸,包括晉王左右兩邊的官員在內,都跟美女玩的津津有味。
甚至就連之前那對譚德多的行爲表示厭惡的兩個官員什麼都坐着舞姬美女,只是他們沒有像是其他官員那樣上下其手,或者說口出豔詩罷了。
在場唯一格格不入的只有寒着一張臉格格不入的晉王了。
一時間,在場的官員雖然和舞姬們調笑着,但都擔心晉王會不會突然發難。
不過譚德多不愧是坐到巡撫這個位置上的人,就算晉王一張冷臉,他依然厚着臉皮搭話:“王爺可是不喜歡,要不再換幾個前來。”譚德多看着場中身姿沒有以往柔軟,反而帶着幾分僵硬的舞姬,內心暗罵——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面上還得帶着笑去貼晉王。
“不用,沒差別。”晉王完全不爲所動。如果說舞姬的話,他難道還看得少了嗎?京都的皇宮或者其他王府大官的宴會上哪個不比這些好?
孫一翔笑道:“聽聞王爺新婚燕爾,想必與王妃如膠似漆,尋常人又哪裡比得上王妃呢?”都成親大半年快一年了,還叫新婚燕爾,孫一翔這是純粹見晉王不上套趕緊沒話找話。
譚德多哈哈大笑:“原來王爺還是一位癡情郎,是下官的錯,自罰一杯,王爺請。”
晉王也不說話,只是沉默地飲下了酒。
幾乎是在酒入腹中的時候,晉王就覺得腰間似乎有些微微發熱,伸手一碰,卻原來是燕皎然今日出門前給的香囊。
此時的晉王也沒有多想爲什麼香囊會突然發熱,只覺得腦袋有些暈,身體也有些燙。
晉王揉了揉額頭,暗道莫不是太累了,心裡卻總感覺有些不對,不過情況並不嚴重,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期望酒宴快點結束。
此時酒過三巡,不知哪位官員又道:“雖不知王妃如何天姿國色,但聽聞譚大人的千金卻是美名遠播,更是吹得一手好簫,此時王爺歸來,不如讓大小姐吹簫一曲,也讓我等飽飽耳福如何?”
譚德多哈哈大笑:“說的也是!王爺,我這女兒雖然比不得京都貴女,可也是下官從小用心培養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尤善吹簫,若是王爺覺得這些庸脂俗粉入不了眼,不如讓小女演奏一番,也是她的福分。”
晉王聽罷,不置可否。
自從有了燕皎然以後,其他女子就再也入不了晉王的眼了。
倒不是說燕皎然十全十美,可就是對了晉王的胃口,讓本來就對美色不怎麼熱衷的晉王更是對其他女子興致缺缺——這個沒有他的王妃皮膚白,那個沒有他的王妃腰肢柔,這個沒有他的王妃長得好,那個還塗脂抹粉薰死個人,一點兒都沒有自己王妃身上帶着的淡淡體香好聞……
嗯,不對,自己的王妃這麼能和這些低賤的舞姬相比呢?
在衆人面前彷彿是面無表情的晉王,實際上早就在內心勾畫燕皎然的一顰一笑了。
衆官員只看到晉王在聽了譚德多說了“請大小姐出來爲晉王助興”後晉王的面色稍有和緩,便以爲對方果然也是“同道中人”,還以爲真的是油鹽不進呢。
很快,一個穿着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的蒙面女子便拿着一支碧玉簫出來了。
衆位官員還是第一次見到譚德多的嫡千金,一時間不管真的假的都紛紛出口稱讚。
一曲終了,那譚家千金朝着晉王盈盈一拜,聲若黃鶯出谷:“小女子譚允寧拜見晉王爺,王爺吉祥。”
隨着她彎腰的動作,臉上薄軟的輕紗一下子掉落在地,譚允寧驚呼一聲,慌亂的擡起頭,一雙如同小鹿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下子對上了晉王深沉黝黑的雙眸。
晉王猛地站起來,卻突然嚇着了一旁上菜的丫鬟,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往晉王身上倒去。
若是風流雅士,或者正人君子,此時肯定會張開雙手,順手將丫鬟接住,只是換成晉王之後,只見他的身手敏捷,動作迅速,一聽見聲響,立即要閃身,卻感覺腳下有些發軟,差點站立不穩。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啊,王爺小心……”
晉王心中一沉,立即拼盡全力想要躲開,此時不知道是不是意念太過強烈,晉王只覺得全身突然一輕,然後整個人一下子閃離了原地。
“哎喲!”只見一個身穿緋紅色衣裙的少女撲在晉王剛纔的座位上,只可惜那晉王已經離開,整個人都倒在桌子上,身上身上沾滿殘湯剩水,連帶着原先靠近晉王在行禮的譚允寧都被“殃及池魚”,裙子上被扣了一盤紅油雞絲,湯水淅淅瀝瀝的。
哪兒還有剛纔出塵飄逸的美態。
而那個上菜的丫鬟倒在桌子腳下,整個人扶着腰站都站不起來。
被這裡的動靜吸引目光,看見這狼狽不堪的三個美麗少女,一時之間,衆官員目瞪口呆。
萬萬沒有料到,對這晉王投懷送抱的一下子有三個——譚大人果然是準備充分——可惜的是,晉王竟如此不知憐香惜玉。
就在這一根針兒落地都聽得見的當兒,那譚德多的管家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稟、稟大人……晉、晉王妃駕到!”
話音未落,衆人來不及反應,燕皎然已經帶着凝霜和沐雨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