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在一個CD扉頁上看過這樣一句話:其實,說那麼多,經歷那麼多, 不是不想去追, 而是, 真的, 已經, 累了。
我想,終究有那麼一天,我會對一切倦怠不堪, 那麼,我一定要在那之前, 將所有的愛, 夢想, 與希望,全部揮霍掉, 讓自己連後悔的資格都沒有。
我在等一個人,一個那麼那麼不一樣的人,我會一直等到,我不再想等的時候。
——2006年1月17日
在林亦霖有限的記憶中,他極少主動觸碰他人, 更不要說牽手、接吻這些親密的舉動了。
即便父母的婚姻不如意, 媽媽從來不說的執著也給他打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更何況爸爸後來的墮落, 讓林亦霖對這種事情又敬又怕。
敬的是愛情背後滄海桑田的許諾, 怕的是染指情/欲就放棄理智的出錯。
可是在剛纔的那一刻,看着陳路迷人的臉龐, 話語倔強卻溫柔,他不知怎麼忽然就怦然心動,嘴脣不是自己的了,手不是自己的了,就連大腦也不是自己的了。
如同驚鴻掠過的剎那,他靜靜的將親吻離開陳路,內心侷促的憋出個微笑來。
能錯過這種時機的陳路肯定不是陳路,大少爺未等小林子喘息過來,頃刻又將臉龐湊了過去,輕吻變成了微甜的遊戲,他追逐着林亦霖生澀的躲避,終於用擁抱把他禁錮在了懷中,像是對待珍貴的玉器,不捨得放開也不捨得用力氣,整個房間只剩下彼此的喘/息。
五百多天的短暫經歷,從距離,反感,瞭解,喜歡,再到如今說也說不清的本能,陳路再找不出比這一刻再讓他動容的感受了。
柔軟的觸覺,氣味如同青草微涼,纖細的身體不盈一握,他從來沒遇見比林亦霖更讓他牽掛的人,以後也不會遇見。
如果很多條件和優點是走入彼此生命的條件,那麼走入了之後,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這些條件。
不再希望他堅強,殘酷到似乎忘卻喜怒,被保護的很好的快樂的林亦霖幾乎是他成人禮上的最大夢想。
“傻瓜,有時候真覺得你是個傻瓜。”過了很久,總算被放開呼吸的林亦霖低聲念道,微暖的臉上是不掩飾的柔和包容。
陳路抱他在腿上,輕笑着勾了勾林亦霖的尖下巴:“對你傻我願意。”
“……傻瓜。”林亦霖忽然抱住陳路,把頭抵在他的肩上,又說了句,笑的有些哀傷,又有些溫柔。
他想告訴他一切不是那麼簡單,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許多困難面對大少爺就變成了順理成章。
“親愛的,你怎麼這麼可愛?”陳路笑他。
林亦霖也笑,但不吭聲。
原本很冷的屋子裡,被暖到融化的氣氛包圍,如果真的有幸福這麼回事,無出其右,就是此刻。
陳路很鄭重的扶過林亦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記住,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希望你好,所以你不可以不好,就當是我強迫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最疼的人必須是你自己。”
林亦霖的樣子簡直可以用溫順形容了,他垂下眼眸,嘴角翹翹的。
陳路情不自禁的又親了下去,碰到就分不開,混亂之中轉身把他壓在牀上,摸索着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的扣子,他有點不想控制自己了,也不知道要怎麼控制,和喜歡的人做/愛在他心裡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
其實林亦霖對於身體的事情完全是一張白紙,他只有兩次性經驗,全都是被強迫,除了疼痛和恐懼幾乎什麼都沒明白。
可是這回……好像不一樣,心裡被不知名的東西盈滿,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漸漸發燙,陌生悸動鋪天蓋地。
手漸漸用力抓住微涼的牀單,卻止不住顫抖。
陳路感覺到了他的不安,頃刻支起身子,才發現林亦霖臉紅的厲害,眼睛半眯着,溼潤到要淌出淚水。
溫柔的親了親他的額頭,想起那些難堪的回憶,陳路無奈的說道:“你不想就算了吧。”
林亦霖擡起手臂,慢慢擋住眼睛,好半天才彆扭的說出兩個字來:“關燈。”
其力之乾脆,意之豐富,不亞於聖旨降臨。
迷茫。
林亦霖再清醒時,窗外竟也是漆黑一片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是徹底迷茫了好久才勉強張開眼睛,想起發生的事來。
身子是乾爽的,卻泛起動也動不了的痠疼,只能呆呆的看着前方想事情。
陳路似乎還在沉睡,手臂緊緊地扣着他的腰,呼吸均勻,輕輕地暖意在林亦霖的肩膀上散開,兩個人身上都泛着古龍水和浴液混和的淡香,看似親密無間,但對於林亦霖來說,卻是有些陌生的,像忽然間就少了什麼東西,心中空空蕩蕩。
這樣好嗎?
昨晚沒有情緒仔細考慮的問題一下子潮涌一樣冒了出來,他很不安,甚至有點罪惡感。
但願身體上的關係不會代表什麼承諾……不知道陳路是不是也能這樣想。
可是如果當真知道陳路只是拿自己發泄慾望的話,他畢竟還是會失望的,他也不想知道那些溫柔和炙熱都是騙人的東西。
好矛盾。
房間裡的鐘表一直嘀嗒嘀嗒的響着,忽然之間就被舒緩的手機鈴聲蓋了過去。
林亦霖想起身,卻被陳路帶着睡意按住,嗓音低沉的接了電話。
“喂?……哦,沒事,我住我朋友這兒,我知道,恩,成,拜拜。”
寥寥數語便掛了。
林亦霖側回身子疑惑的看他,陳路淡笑:“小凡姐,最近記者都在抓我和她的新聞,過去就好了。”
“哦……”林亦霖想說話,嗓子卻有點沙啞。
陳路親暱地摟着他吻了一下,道:“親愛的,你叫/牀的聲音太性/感了。”
林亦霖頓時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瞪着眼睛不說話。
半點不疼,看在陳路眼裡反而可愛至極,要不是心疼小林子太累,真想再……
他打斷自己的綺念,挺身坐起來說道:“我去給你買飯,餓了吧?”
林亦霖懶洋洋的不想動,哼道:“給我做。”
陳路猶豫:“我哪會啊。”
小林子光滑的手臂伸出被窩,指了指他的筆記本:“上網查,我要喝粥。”
大少爺還沒遇過這種難題,胡亂的撥了撥自己的褐色短髮,嘆道:“好吧,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我也得出去買食材。”
林亦霖自動不聽他的稱呼,眯着眼睛又想睡過去的樣子。
陳路貪得無厭又偷偷親了親,才跳下牀去。
林亦霖緩慢的睜開眼睛,看着他只穿着四角褲在衣櫃前面挑挑揀揀的修長背影,嘴角浮現出個含義不明的笑。
很滿足,又很難過。
他從來沒生出過此刻這種軟弱:希望時光就此停下,什麼都不再來。
——當然,那天吃過陳路大少爺的處/男飯後,他的滿足感頃刻就蕩然無存了。
那個冬天,他們像動物似的,在黑夜裡不斷探索着彼此的身體,彼此迷戀到沒有止境。
陳路還是會四處奔波着上他的培訓課程,偶爾走秀賺點生活費,林亦霖被強迫禁了打工,白天就貓在裝了空調的溫暖的屋子裡看他的STA課程。
去醫院的時候,他們表現的像是最好的朋友那般親密有禮,卻會躲在盥洗室裡情不自禁的接吻。
有的時候兩個人都累了,變和真正的情侶一樣,會去拉着手約會逛街四處閒逛,所到之處總會因爲他們的漂亮和性別吸引無數視線,彷彿被祝福,而不是被挑剔。
這在時間上不是永恆的。
永恆只會留在心裡,不停描畫着那段在冬雪中比春日還要溫暖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