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未放亮,子嬰和荊軻便被蒙嘉送上一輛華麗的車駕,送往咸陽宮去。
設九賓之禮,行大朝會,足可見得秦王對燕國這次歸降的看中,蒙嘉自然是不敢懈怠,生怕出一點的紕漏。
子嬰和荊軻先是被待到一間屋子裡候着,過了約莫有一個時辰方被一個宮中內侍引領者往咸陽宮而去。
一路上聳立着一隊隊器宇軒昂的秦軍將士,從二人臨時等待的處所一直延伸到咸陽宮近前。
咸陽宮壘土九層,巍峨壯麗的宮殿便建造在九層之臺上面。
此時九層之臺上面,每一層都站立着一名威武不凡的武將,是爲九賓之禮。
按照正統的九賓之禮,此九人應是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九者。
然而秦國實行軍功爵制度,已經沒有這些爵位的存在,故而此次站在九層高臺上迎賓者,由低到高依次爲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駟車庶長、大庶長、關內侯、徹侯等九位軍功爵上九層者。
位於最頂一層的赫然就是,秦國的柱石之將王翦!
“宣燕使荊軻、李均覲見!”
“宣燕使荊軻、李均覲見!”
在侍者的引領下,子嬰和荊軻一步步的向着咸陽宮走去,每踏上一層臺階,位於臺階之上的迎賓者,便重複一次這句話語。
從第一層至第九層凡九次,最後一位高呼的便是秦國大將王翦。
秦國朝堂上上下下六百石以上的文武官員,都已經早早的在咸陽宮中分列兩行。。
荊軻在前方捧着盛有督亢地圖的木匣,子嬰緊隨其後捧着裝有樊於期首級的盒子,二人亦步亦趨的來到了咸陽宮大殿之上。
一進大殿,秦國文武百官自然把目光全部聚焦到了,子嬰和荊軻二人的身上。
這一看不要緊,有幾名官員看到子嬰立時大爲驚奇。
“這世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去年回到咸陽之時,子嬰雖然沒有過多露面,認識他的人也不多。然而今日凡是有一定的資歷的官員已經都來到了殿上,也有幾人同子嬰有過交流。
然而任他們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殿上的燕國副使李均正是秦王之侄子嬰,還心道是相似之人罷了。
“燕使荊軻並副使李均,奉燕王之命朝見大王,並奉上督亢之地詳圖及樊於期首級,還請大王驗試!”荊軻跪立殿上,恭恭敬敬的言道。
“楊端和,你代孤看一下燕國所獻。”秦王趙政平靜地說道。
“敬諾!”
秦王吩咐完,打從朝臣的最前端,走出一員武將,正是同子嬰在邯鄲之戰時亦曾共事過的秦國老將楊端和。
作爲親王最信任的人之一,楊端和自然也是刺秦一事的知情人之一。
楊端和大步流星的走到子嬰面前,向着子嬰微微一笑,打開子嬰抱着的木盒仔細端詳了一番,而後轉身向秦王拱手回稟道:“稟大王,此頭顱正是叛將桓齮之首級!”說罷回身便作勢要繼續驗試荊軻所奉的督亢地圖。
荊軻一見楊端和的舉動,立時上前一步言道:“督亢之圖,繁亂複雜,外臣請自向大王詳解地圖詳情!”
聞言秦王趙政當即依言說道:“呈上來吧!”
聽到這句話,荊軻這才放下心來,將地圖從匣中取出,小心地捧着手心,略微垂首,向着秦王御臺趨步而去。
將地圖放在御臺之上,緩緩展開一個邊角,荊軻開始指着地圖一處處的爲趙政講解督亢之地的軍民詳情。
шωш .ttκǎ n .CΟ 越是到關鍵的時刻,荊軻越是冷靜異常,不愧田光喜怒不形於色的品評。
對督亢之地的解釋也是極爲詳細,甚至連一些軍事部署也是說的一清二楚,力圖使趙政完全沉浸其中。
待得圖窮匕見之際,出其不意將趙政劫持,令其歸還諸國領土,劫持不成也可將其誅殺,令秦國大亂,如此大事可成,自己無論生死也算報答了太子丹的知遇之恩。
而此時的趙政可以說是比荊軻更緊張,荊軻的解釋可以說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心裡。
趙政可不向歷史上那般對接下來的事一無所知,此時他已經清楚的知曉,自己身邊這個叫做荊軻的使節,便是來刺殺自己之人。
然而爲了有充足的理由,攻伐前些年秦國最盡職盡責的小弟燕國,自己必須以身犯險,讓燕國意圖行刺自己的舉動,暴露在世人眼中。
不過趙政也不是毫無準備,在自己寬大的朝服之內已經穿了一身細密的鎧甲,自己的佩劍泰阿也早就係在了自己腰上。
而且趙政對自己的勇力也是較爲自信,在已有防備的前提下,他不相信荊軻能夠傷到自己。
錦制的圖卷一點一點的展開,殿下子嬰的心也已經提到嗓子眼。
就在圖卷僅剩最後一絲之時,荊軻猛地將圖卷完全伸展,顯露出了藏在裡面的匕首。
荊軻原本計劃,趁機右手拾起匕首,左手抓住秦王的衣領,第一時間將秦王挾持,然而待得將匕首抓起,去抓秦王衣領的左手卻抓了個空。
原來是早有準備的趙政在看到匕首後的第一時間便向外一側身子,躲過了荊軻的招式。
見一擊未成,荊軻趕忙飛身而起向着趙政撲了過去,爲了應對此次刺殺,躲過荊軻襲擊的趙政當即便要中欲抽出泰阿劍禦敵。
誰知此時一個秦王沒有預料到的意外發生了,作爲秦王的佩劍,泰阿劍自然是這個時代最爲鋒利也是長度最長的劍之一,此時秦王趙政穿着極爲寬大的禮服,本就有礙行動,令秦王趙政不得伸展,而太阿劍的長度此時成了最大的阻擾。
正所謂越急越亂,慌亂中面對荊軻的追擊,嬴政竟然沒能立即將劍拔出。
而此時荊軻已經揮舞着匕首,殺了過了,趙政只得赤手空拳憑藉自己的勇力擋了荊軻幾招,而後轉身向着御臺旁邊的一根立柱便跑去。
見此番場景,荊軻自然是窮追不捨,二人一個跑一個追,圍着柱子轉了起來。
這一系列的變故,說起來多其實只是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裡,朝上文武面對突然地變故,一時間也都被驚得呆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