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定數
日子定好了,老爺和福晉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就像嫁自家的女兒一樣幫我準備着嫁妝。
福晉不時地過來找我商議,看花色,看樣式,只是價錢不跟我講的。看那些物件的成色,我大概也能估摸出價格了。
好在胤禵送來不少銀子,原來無論在哪朝哪代,錢都是不可或缺的好東西。所以,他們給我準備的可都是價錢不低的貨。
我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九,他們花了一個多月來爲我準備。聽福晉說那可是個黃道吉日,當時只呵呵一笑,心裡卻不由得期待着。
初七晚上,我正跟冬雪坐在暖爐旁烤火,她不知哪裡弄來一些沉香屑,點着在薰香爐裡,整個屋裡都是淡淡嫋嫋的清香。
“芽兒!”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是誰?”“是爲娘!”冬雪應着,起身開了門。
“乾孃來了,快快請坐吧!”我忙讓出位子。自從胤禵來行文定禮後,我們就形成了默契,我喚他們乾爹乾孃,他們也是默許的。
“明兒個要將你的嫁妝送到十四爺的府上,我只將你的嫁衣拿了來,你瞧瞧可有甚麼不妥之處?”她笑着將一個小包袱給我。
我接過,打開了包袱,細細在牀上攤開,冬雪幫着弄平整。我們頓時呆住!
鳳冠霞帔!這是怎樣一副美景!圓匡狀的鳳冠,上面裝飾着九翬四鳳,還有大大小小的花朵、珠翠圍繞,兩鬢邊各有六支金鈿,煞爲精彩。大紅的綢衣,領口、袖口、衣襬處各用金色的絲線細細描上了流雲彩霞,胸口繡着雲鳳鋪紋,兩肩飾以彩色流蘇,是那麼的富麗堂皇、錦瑟繁華!
“芽兒!快穿上試試,瞧瞧合身否?”見我們的表情,乾孃很有成就感。
冬雪拿起衣裳就要給我換上。“別!”我忙制止。這是我的嫁衣麼?我還是愣怔不已。爲何它是大紅色的?這不是典型的漢式吉服麼?
“咳!你不試試怎知合不合身吶!如不合身現今改也還來得及!”“對對對!芽兒,快些兒!”冬雪附和着,不由分說地給我換上了。
“還真是美呢!”乾孃嘖嘖讚歎。冬雪是一副驚羨不已的表情,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望着菱花鏡中的許春芽,她是如此的美貌,不會差過任何一個豔冠羣芳的花魁,“沉魚落雁鳥驚喧,閉月羞花花愁顫”,天姿國色、出水芙蓉,都不足以形容。
但,這個身體卻不是我的。我只是一個卑劣的侵入者!我不能用自己真正的身體和他人接觸,我的苦,有誰知?
“冬雪,你可願意陪我出嫁?”我問躺在身邊的她,明天我就將坐上大花轎,嫁給胤禵了。
“自然是願意的,怎會如此問我?”她不解地回答。“我……我怕你有自個兒心儀的人。”說着抱住她,“若真是有,你可別瞞我!說與我知,我向福晉求情去,讓你好好兒過自個兒的人生!”
“你呀!淨是替人着想。我真是沒有,若真有,也不瞞你的!”接着又問我,“你那小時候的情景可都記起來了?”
“倒是沒有!我離開府裡這麼久,哪還記得?”“那可願聽我講?”“嗯!”於是就細細給我講來。
說到有趣處,我們一同笑起來;說到難過處,又一起灑淚。開始還頗有興致,到了後來就頂不住了,見她仍沉浸在回憶中,又不好打斷她。只“嗯,嗯”地回着,慢慢進入了夢鄉。
“芽兒!芽兒!”嗯?誰叫我啊?我慢慢睜開眼,見一個穿着白衣的女子站在牀邊。
“嗬!”我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瞧,那不是“我“嗎?
“你莫怕!我是許春芽!你的身子!”她微笑着,指了指我的身體。“我知道!你……你是來要回去的?”我倒不怕了。
她搖搖頭,“我是來致謝的!如若不是你,這副軀殼早已成了一抷黃土,哪來今日的絕世風姿!”“可是……咱們還是換回來吧!”我總覺得這樣不好。
“芽兒!切勿如此!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話未說完,人已飄然而去了。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喃喃地念着她說的話,終於有所了悟。她不正是要告訴我,我來到這裡是爲了延續她的生命?我並未拿走她的什麼,我和她本來就是一體的。
那麼,我不僅僅是爲了自己而活了,我還要爲了她好好地活着,活出自己的一片天,活出自己的精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