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白衣飄飄,風姿濯濯,銀眸無垢,清澈如天下間最乾淨的水澤!
原來他就是帶趙佑霖進來的圖族人!
司徒卿凝着眉,極力掩蓋自己的氣息,恨不能融入巖壁之中。
這圖千離也是個神棍,誰知道會不會掐指一算,就發現此處有人。
然而她顯然想多了,那一行人根本沒有覺察出異樣,就這麼一路匆匆走來,最後穿壁而過!
穿壁而過?
司徒卿眼睜睜看着,此刻已經接受無能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難道此處藏有暗道?亦或那石壁只是障眼法?
手腳一鬆,她翻身下地,伸手就去觸碰那洞壁,可入手依舊是冰冷堅硬的岩石。
就在這時,她忽覺身後光影一閃,下意識扭頭,就見刑天正手持利劍狠狠地朝她刺來。
那兇狠的眼神,凌厲的劍鋒,近在咫尺!
這貨從什麼地方出現的?
司徒卿梭然大驚,身形一彎,險險避開那如虹劍光。
然而當她翻身再起時,刑天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司徒卿徹底呆愣,眨巴着眼睛不敢置信!
什麼鬼這是?難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正疑惑着,空氣中忽然又響起數聲迅猛的破空聲。
司徒卿眸光一凜,足尖點地,騰空而起,迅速避開了數支直射她心口的箭矢。
可當她堪堪落地,還未站穩,卻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往下直線墜落。
不斷的驚險刺激下,早已激發出她的本能反應。
手中暗光一閃,就朝石壁狠狠刺去。
小白幻化出的兵器足可比擬神兵利器,堅硬入鋼、削鐵如泥。
那劍身瞬間沒入了石壁,牢牢地扎入其間,而她也身形一顫,掉在了半空中。
確定安全之後,她摸出白晶石來照明。
低頭一看,腳下全是長長密密的朝天尖刺,而在最下方的黑暗處,隱隱傳來“嘶嘶”的聲音,低且嘈雜,還有一股濃烈的腥臭味直衝上來。
得虧沒掉下去,否則還不得被插的渾身窟窿眼。
再往上看,原本她掉下的地方此刻已完全嚴絲合縫,根本找不到出去的地方!
司徒卿忍不住捂額,這什麼坑爹的迷蹤洞啊!
心中這纔有所領悟,方纔出現的應該是某種鏡像,就是類似於海市蜃樓。通過某種介質,將圖千離他們在別處的景象投射到了這裡,所以才能做到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目的就是爲了讓她驚慌失措,掉進洞裡!
不得不說,當初設計出迷蹤洞的人真應該拖出凌虐一百遍啊一百遍!
與此同時,正在躺在吊牀上遙望雪山之巔的圖蘇,莫名連打了幾個噴嚏,掐指一算,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像幸災樂禍!
這方,司徒卿貼在石壁上,暗自嘆了口氣,認命地將手中的白晶石丟進洞底。
往上無路,若想出去,只能往下去試試運氣!
若她沒猜錯,這下方應該是她最討厭的東西。
一路白光亮起,下方果然出現了一大羣不斷纏繞,翻滾,穿梭的尖腦袋長蟲!
更叫她噁心的是,還有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正在蛇堆裡頭沉沉浮浮!
不過看到有人已經先她着了道,司徒卿頓感心裡平衡多了!
掏出了所剩無幾的毒粉撒下,靜等長蟲們自相殘殺。
很快,下方只剩下一片猩紅血水,連那兩具屍體都被啃的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子。
又撒了化屍粉,清理了兇殺現場。
司徒卿開始換插着匕首,左右跳躍,慢慢往下挪。
待下到距離洞底尖刺一半的距離時,石壁上又出現了一個洞口。
不大,只容一人貓腰爬進去。
司徒卿又掏了一顆白晶石,往洞內照了照,挺乾淨,沒有蛇。
估計剛纔那兩具屍體把蛇都吸引出來了。
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翻出配藥用的雄黃撒在身上,隨後雙手一攀,彎腰爬進了洞裡。
洞內的趨勢是慢慢朝上傾斜的,路面挺光滑,想來應該是長年因蛇體爬行摩擦造成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正在爬的地方,曾經有無數冰涼、逶迆的大長蟲爬過,司徒卿就覺的渾身一陣惡寒!
尼瑪,太噁心了,不知道會不會得蛇皮病!
可惜別無它法,現在僅剩這麼一條出路。
向上的距離並不遙遠,司徒卿手腳並用,爬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就看到了光亮,還有淡淡的霧氣涌入。
知道勝利在即,她也爬的愈發賣力!
洞的空間開始越來越大,霧氣也愈發濃郁。
司徒卿已經完成了從爬,到蹲,到俯身,最後雙腿站立行走的人類偉大演變路程。
終於,她走出了山洞,然而外頭的景色卻亮瞎了她的眼。
好似突然進到一處世外仙境,四周是芳草鮮美、仙光縈繞,腳下是雲霧飄渺,層卷層舒,甚至耳邊還有悅耳仙樂,叮咚如風過玉玲,叫人聞之身心舒暢,不覺地沉醉其中……
正當她無比陶醉在美妙的悅聲之中時,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背影。
司徒卿好奇之下仔細看去,便見那人也慢慢轉過身來。
騰騰雲霧中,那人身形修長挺拔,容色如玉,精緻非常,一雙眼角微勾的狹長黑眸,魅得妖冶、宜嗔宜喜,星目流轉間風流無限,然而斑斕的仙光聚在他的周身,卻耀的他聖潔溢彩。衣袂悄飛、氣度翩然,猶如九天之上的神祗。
他就站在那,嘴角含笑,眼眸溫潤,招手讓她過去。
“阿……夙?”
司徒卿對這道身影再熟悉不過,下意識便脫口喊出。
一股酸澀瞬間襲上了雙眸,霧氣瀰漫中,她卻不捨眨眼,生怕一閉再睜,眼前人便消失不見。
她不自主地朝他走去,滿眼俱是貪婪的神色!
貪婪地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脣,他的一切!
早已深入骨髓的思念在這一刻全然暴發,如雷的心跳一下一下起搏她的愛意!
好想他,好想,好想!
司徒卿慢慢走進,距他三步之遙暫定,眸光久久凝視着他,似乎心生怯色,遲疑不定。
那人依舊微笑,張開雙手空出懷抱,眼中滿含寵溺之光,不促,不催。
司徒卿一瞬不瞬地靜靜看了他片刻,最後終是輕輕闔目,兩行清淚漠然滑落。
與此同時,她素手一翻,黑芒一閃,烏黑錚亮的刀光朝着身前的人兒便攔腰一劃。
“嗤……”一股詭異的聲音倏然響起!
水潤鳳眸緩緩睜開,此刻司徒卿的臉上一片冷然。
原本雲霧飄渺、仙光縈繞的世外仙境早已退去,四周只剩堅硬冰冷的嶙峋山壁。
而距她三步之遙,正橫陳着一朵巨大的花朵。
花瓣五色,華彩璀璨,瓣瓣大如鬥;花形似日輪,中間一口花壇,裡頭蓄滿了渾濁的黏液,隱隱可見幾根白骨沉浮其中;再往下則是一根粗壯獨莖,無枝,無葉,此刻已被攔腰斬斷。
五色花,亦稱爲幻影之花!
花香能夠擾亂人的心智,讓人產生幻覺而不自知,而後再誘人身入花壇之中,溺死,分解,最後逐漸消化吸收。
這絕對是天底下最輕鬆的誘殺,只要張開大嘴等待便好,若不是圖蘇提前警告,只怕她此刻也身入花壇了吧。
不過倒也該謝謝它,解她片刻相思之苦。
只是一解之後,相思更甚!
手起刀落,司徒卿利落地削下五色花瓣,這玩意兒能煉製極品幻之藥,不能浪費!
將碩大的花瓣分割,裝好,司徒卿便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黎明初至,玉雪山山頂。
司徒卿將自己埋在皚皚白雪之下,悄悄注視着前方動靜。
折騰了一整夜,她終於走出了迷蹤洞,來到雪山之巔。
然而此處卻早已被圖千離等人捷足先登。
此刻,他們四人正合夥擊殺一頭體型巨大的雪猿。
而距他們數丈外的一處雪坡上,還長有一株奇異的花骨朵。
色澤琉璃,如紗如霧,彷彿無形無相的雲,透過花身,能看到另一側的景物,而花身周圍還縈繞着淡淡的七彩霞光,如夢似幻。
司徒卿那一雙眼兒早已亮的猶如探照燈,心中亦是驚喜滿滿。
若沒看錯,那花應該是被喻爲世間至靈的雲間花。
據藥經記載,此花長至雪山之巔,五百年成苞,花期僅爲一日,隨朝陽而開,隨夕陽而謝,乃靈脩至寶,只需一朵便能保天境修爲晉升神境。
然而此花在玄靈大陸,一直都僅是個傳說,沒想到竟然會藏在玉雪山!
那頭巨型雪猿應該是它的守護靈獸。
司徒卿嘴角勾起邪肆笑意,靜等鷸蚌相爭、兩敗俱傷,她好漁翁得利、寶收囊中!
此刻,“鷸蚌”已經打的難捨難分。
那雪猿長相有些異常,普通猿猴爪生五趾,它卻僅有三趾,而且爪尖墨綠,蓄有奇毒。
方纔一人不慎被抓傷,便立即傷口潰爛,渾身發黑而亡。
如今只剩下圖千離、趙佑霖和刑天三人了!
趙佑霖與刑天經過一夜的拼殺,此刻早已一身污跡,狼狽不堪。
反觀圖千離,卻依舊白衣勝雪、無塵無染,在雪猿兇猛的攻擊下,翩若驚鴻,快若游龍。
司徒卿不禁高挑着眉,沒想到這人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修爲竟然這般高,不知他和鳳夙相比,誰能更勝一籌?
漸漸地,那雪猿開始招架不住了,雙手雙腳已經被多處割傷,猩紅的血跡污染了雪白的長毛,顯得異常刺目。
就在這時,天際邊,雲霧撥開,一抹燦爛金光躍初,華光灼目,映射在厚厚的雪地之上,折射出萬丈光芒!
而那雲間花受到了日光的初射,周身的霞光無風而旋,顯得愈發妖嬈。
霎時,七瓣雲霧緩緩綻放,花香四溢,沁人心扉!
花,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