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漢失蹤了!
司徒卿昏睡一天一夜後,才知道這個消息。
墨風帶人把整個山洞都翻了個遍,除了找到一趟血跡外,再無他物,連狗蛋兒也不見蹤影。
但是卻發現在山洞深處,還有一個另外一個隱蔽的出口。
究竟是何人將霍漢帶走的,司徒卿冥思苦想卻不得而知。
她甚至發現,自己對他的過往也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叫狗蛋兒外。
鳳夙看着醒來後就一直盯着牀頂發愣的司徒卿,擰了熱溼巾來,細細爲她擦拭着臉龐。
熱氣蒸騰的毛巾擦過她的臉頰,將她蒼白的臉兒薰的微紅,也讓她放鬆了許多。
“你別太擔心,霍漢不會有事的!”他收了毛巾,又浸入水中擰了一把。
司徒卿挑眉看他:你怎麼知道?
“他身形高大,天生神力,還擁有控火的能力,你可想過他的真實身份?”
鳳夙用溫熱的布巾爲她擦拭着光潔纖細的玉頸,那細膩的膚質晶瑩白皙,沒有一點頸紋,青春而美好。
司徒卿眨了眨眼:什麼身份?
“赤煉崖的掌權盛家就擁有這些天賦,而且盛家少主盛龍與霍漢的年紀也相仿。”
他抓起她的手,擦拭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掌心時,卻意外發現那掌中有一顆細小的硃砂痣,渾圓可愛,一點嫣紅。
心中歡喜,不禁用指腹摸了摸。
赤煉崖?盛家?少主?
司徒卿霍然想起她曾經送給霍漢一塊龍型玉佩,而他說了一句“我就是龍”。
當時她還以爲他說的是他的生肖,沒想到說的是他的名字。
一直讓她苦於無法觸及的赤煉崖,卻不想他們的少主竟然是自己的跟班?
司徒卿不知該覺得欣喜還是該覺得驚愕!
可爲何赤煉崖少主會流落街頭?司徒卿又瞪着鳳夙。
此刻,鳳夙已經收了溼巾,自己洗了洗手,將水盆端到了一旁。
“赤煉崖早年前發生過動盪。”他坐在牀沿,伸手取了枕頭,扶她半靠起來,“當時盛家族人爲了搶奪掌權發生了爭鬥,盛龍不幸傷到了頭,導致記性出差,卻總是喜歡往外跑,因此時常走失。”
原來如此,司徒卿瞭然點頭,這憨子能夠平安長大還沒長歪倒也算是奇蹟!
若他真是盛龍,那他應該是被赤煉崖的人帶走的,如若是敵人,不可能連狗蛋兒都給拖走。
可儘管如此,她心裡依舊不是滋味,霍漢會遭此劫終究是因爲她。
鳳夙取了塊柔軟布巾,輕輕墊在了她的下巴下,又將桌上的清粥端了過來,試了試溫度,溫涼正好。
他勺了一勺,湊到司徒卿嘴邊。
我不吃!司徒卿緊閉雙脣搖搖頭。
鳳夙凝視着她:“不吃會餓!”
我減肥!司徒卿目光堅定。
鳳夙眼中揶揄:“已經瘦成骨架了!”
司徒卿見反抗無效,只得可憐兮兮地皺起一張小臉:可是好疼!
雖然有這麼個賢惠的美男子幫她擦洗,喂她喝粥是件幸福得不得了的事情,可是她現在真的無福消受啊。
精力嚴重透支的身體無力動彈不說,她那受傷的舌頭連張嘴說話都疼,更別說經受湯汁的洗禮了。
鳳夙見此露出一抹無奈笑意,柔聲輕語:“乖,喝一口。”
哄小孩一般的話,從他口中出來有點傻。
司徒
卿嘴上笑,心裡甜,倒也乖乖張口了。
清粥入口,眉頭頓皺!
尼瑪,疼死!
司徒卿怒視着眼前又出現的一勺清粥……你不是說喝一口嗎?
鳳夙笑:“嗯,一口喝完了,這是第二口!”
司徒卿瞬間無語凝咽,這個騙子!
……
墨雲站在門外,手中捧着藥,一臉驚奇的看着屋中兩人的互動。
真是神奇,主子竟然能夠只看司徒姑娘的眼睛就能明白她的意思,而且還作出了相應的回答,這究竟是什麼技能?
是主子會讀心術,還是司徒姑娘的眼睛會說話?
難道這就是傳說之中的心靈溝通?靈魂契合?
就在他滿心詫異的時候,司徒卿已經內留滿面地喝完了一碗清粥。
鳳夙取了清水給她清口,這才召喚墨雲進來。
“乖,張嘴!”鳳夙接過墨雲手中的藥,再次哄着緊閉雙脣的司徒卿。
司徒卿看着他手中黑乎乎的一坨藥膏,無比堅決地抿着嘴,眼淚汪汪!
尼瑪,老孃不要塗這屎一般的玩意兒!
鳳夙幽幽看着她,光華瀲灩的眸中有一種奇怪的笑意明滅,“那我換種方式上藥?”
司徒卿心跳了跳,再次無語凝咽,這該死的急色!
心一橫,眼一閉,乖乖張開嘴巴,伸出舌!
鳳夙看着那靈活小舌上一道深深咬痕,又是一陣揪心,持藥的手微微顫了顫。
這得是面對多大的煎熬,才能對自己下這般狠口,再用上幾分力,那舌尖就該咬下來了。
凝着眉,眸光一層冰霜瀰漫,心中似起驚濤駭浪。
司徒卿張嘴伸舌等了許久,等得哈喇子都蓄了一口,還是沒等到那坨玩意兒的降臨,不由睜眼看去,正好瞧見了鳳夙眼中不及退去的冷意。
眉頭微顰,她瞪眼詢問:你在生氣?爲什麼?
從睜眼見到他,她就知道他心中有氣,連平日常常掛在嘴邊的微微笑意都消失無蹤了。
可是她不明白爲什麼他生氣,氣她擅自吸噬靈源,還是氣她弄傷自己?
當時的情況,她若不動,霍漢指不定就得交代了,自己最後也得被人抓去煉丹。
難道指望他們趕來相救?
那變數太大,定數太小,她等不起,誰能保證他們能趕到,能及時趕到,而不是趕來給他們收屍?
何況她一向覺得自己的命運應該自己掌握,所以她不認爲她的做法有錯!
若是往常,她這般特立獨行的人是絕對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
但是她在乎他,所以也在乎他的情緒。
“是,我在生氣!”
鳳夙垂下眸子,長如黑羽的睫毛微微顫顫,拿了薄竹片,颳了藥膏輕輕地抹在她舌尖傷處,動作極盡輕柔,深怕弄疼了她。
“我知你那般做是迫不得已,而我亦是喜歡你這般明朗而愛憎分明的性子。”
他頓了頓,又道:“但我更想要守護住這樣一個你,不讓你爲世事磨折掉那般鮮亮,可我沒能做到,所以我生氣,氣自己!”
藥膏抹在傷口上沒有想象中的惡臭,也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氣味清爽,抹在傷口上清清涼涼竟讓原本難忍的疼痛消緩了許多,也讓司徒卿原本有些焦躁的心跟着鬆弛了下來。
是這樣嗎?因爲沒能守護所以自責生氣嗎?
司徒卿閉了眼,心裡有一片茸茸小草在慢慢伸長,
穿破了所有的堅強和寂寞,在深覆的碎冰中,澎湃生長。
黑暗中,有一抹溫溫涼涼的柔軟貼上了她的額,輕輕一觸。
耳邊有人低低呢喃:“貓兒……對不起……”
沒能很好的守護你!
……
司徒卿在漓園住下了。
而先前一直反對的司徒祈更是親自將夏荷、冬雪帶去漓園,好方便照顧她。
只因爲她這一次的慘遭劫持凌虐,過錯完全在威國公府。
而如今司徒蓮消失無蹤,黑衣人也查無蹤跡,所以爲了安全起見,衆人都不約而同地希望她呆在漓園養傷。
在鳳夙無微不至的細心溫柔照顧下,以及她強悍的自我修復能力下,四天後,司徒卿終於有力氣下牀走動了,連舌頭都不那麼疼了!
但是,但可是,可但是,司徒卿被養豬計劃也正式開始了!
鳳夙不許她亂跑,不許她煮飯,不許她練習迷影無蹤,還不許她和人多說話,甚至不許她浪費糧食!
瞧瞧這一大桌的補品、藥膳、營養湯,就是餵豬你也得分餐分量吧,有這麼強迫人吃東西的嘛,你當填鴨啊!
司徒卿陰寒着眼,不情不願地張口喝下鳳夙勺來的蟲草雞湯,想她最近吃掉的雞數,覺得自己都要變成雞的公敵了!
“究竟要這樣吃到什麼時候啊?”她一臉慘兮兮地問。
不就是精力損耗過度,身體過度乾涸枯竭嘛,也用不着這樣補養吧?
鳳夙揚着風華絕代的眉目,眸中含笑:“不急,你外公昨日又送來了一馬車的補品靈藥,估計等那箱都吃完就差不多了!”
司徒卿:“……”
咱能撂擔子暴走嘛?
答案自然是不能,因爲鳳夙是個十分霸道的看護人!
所以她只能天天都在睡覺、吃藥、吃補藥、吃藥膳、吃營養湯的無限循環之中不得反抗。
於是半個月之後,司徒卿如他所願,白胖了一圈,連那尖巧的下巴都變的圓潤了不少。
鳳夙抱着卻甚是喜歡,柔柔軟軟,暖暖香香,手感極好。
他將懷中人鬆了鬆,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輕聲道:“再睡會兒,還有些路程。”
司徒卿沒好氣地翻了一白眼,難得看護大人大發仁慈帶她出門放風,她一顆小心肝雀躍好似飛上天,哪有閒功夫睡覺。
鳳夙靠在她的頭頂上,臉頰摩挲了下她柔軟的發,低聲輕笑道:“不想睡?那咱們乾點有意義的事吧!”
“哎呀呀,不行,我舌頭疼!”司徒卿立馬捂着嘴巴,眯眼喊疼。
開玩笑,現在可是在外面,一會紅腫着脣讓她怎麼見人?
“小貓兒在亂想什麼?”鳳夙長眉輕挑,一臉揶揄地睨着她,“我只是想給你理筋走穴罷了。”
“是這樣嗎?”司徒卿怔了怔,有些尷尬地慢慢鬆開手。
由於她強行吸噬了兩塊靈源碎片,導致體內的經脈出現錯落,經常抽筋,所以他每天都會爲自己理筋走穴。
可是爲毛她還是覺得他眼神怪怪的,難道是自己太久沒麼,春心大發,所以看誰也都像發春?
“當然……”鳳夙笑,卻突然俯首,又添一語,“不是!”
話落,吻至。
溫柔至極,卻不容抗拒。
馬車在大道上不徐不疾地奔跑着,車內一片旖旎。
北風蕭蕭吹拂,天氣也有些昏昏沉沉,帝都的第一場雪不會太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