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卸了妝,換回了衣服。
綰起捲起的黑髮,簪上一支白玉簪子,儼然變成了一個風流瀟灑嫵媚的絕色少年郎。
想起姬鈺的事兒,凌熙心中泛起了陣陣的漣漪,她目光微斂,卻沒想到赫赫有名的白澤公子居然有這種奇怪的病症,竟然是不近女色的古怪毛病,一旦與女人親近就渾身不適,這種病症竟會如此匪夷所思,聞所未聞?此是書冊中從來都沒有提及過的。
雖然二人這些日子有諸多的誤會發生,甚至凌熙也想過了很多的原因,卻是唯獨沒有想到這方面。
但是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凌熙的心情居然有些小小的愉悅,她彎起嘴角,忍不住愉悅地哼起後世的小曲,曲調旋律清揚跳脫。
“凌熙,你懂得的東西真多,真是讓人太欽佩了!”屋外,項蓉兒面容帶着興奮的緋紅之色,一反大家閨秀的做派,嘁嘁喳喳地叫着。
“這裡隔牆有耳,還是叫我凌少吧!”凌熙雙手抱懷地看着她。
“是,應該叫凌少,是我疏忽了。”項蓉兒忙湊了過去。
自從她女扮男裝前來,夜裡還拿出彼岸之花敷臉的香膏,這些天在用了之後項蓉兒發現自己的肌膚光滑了許多。
起初她以爲凌熙只是一個美麗有本事的女人,卻不懂得太多生活方面的樂趣,然而這些時日卻發現對方簡直就是個神奇的人物。甚至有着層出不窮的手腕,讓她覺着委實太有趣了!
尤其是知道凌熙就是那個美人,而且閒暇之餘排練出了一個開國皇后的舞蹈,比起衛師師不遑多讓,尤其在彼岸之花瞧見凌熙的舞蹈之後,項蓉兒徹底被折服了,她覺着自己簡直快要愛上這個女人,於是興致勃勃地來到了屋內,滔滔不絕對這場獨特的舞蹈讚歎不已,“凌熙,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本事,我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好看的舞蹈,若有機會教教我如何?”
“有時間,你可以在這裡與其他的姑娘學學。”凌熙語氣淡淡。
“她們跳的遠不如你,感覺少了一種味道。”
凌熙抿脣一笑,暗道那是因爲你沒有出生在二十世紀的緣故,在那個地方夜總會總是有各種豔舞上演,就是她也不過學了一二。不過對於古人來說那些豔麗的舞蹈的確是很吸引人的眼球。當然她也是從古人們的接受能力來考慮的,這些古人所能接受的舞蹈還是基於開國皇后的雕塑這方面,而不是放浪形骸的豔舞。
項蓉兒接着道:“那麼下次你還跳不跳?”
凌熙搖了搖頭,“大約以後都不會跳了。”
項蓉兒直呼可惜,“爲何不跳?”
“物以稀爲貴,一次就夠了。”
外面簾子忽然一響,司徒雅也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對凌熙拱了拱手,“凌少,你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彼岸之花如今真是名聲響亮,在外面更是一傳十十傳百,沒想到你居然弄來了這樣一個絕色的美人,爲何不叫出來與我們認識認識?”
項蓉兒看着司徒雅,目光有些不屑,抿了抿粉色的脣,對着凌熙低低地說道:“這個好色之徒是誰?”
凌熙輕笑,“此人是清涼六少之一的司徒雅,與項周也是認識的。”
項蓉兒嘴角一彎,真是人不可貌相,當年她也聽說過洛陽三少,如今卻發現除了白玉京,其餘兩個都是道貌岸然的。
她低笑一聲,“沒想到這位居然是這個樣子。”
司徒雅斜斜地看了一眼女扮男裝的項蓉兒,也是心中不以爲然。
凌熙道:“白玉京呢?”
司徒雅立刻回答:“白玉京現在正在維持秩序,到時候安排人來巡邏,不過,外面這二百輛車隊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到那二百輛馬車的車隊,凌熙不禁揉了揉額頭,憶起白澤還在自己的休息室內,眼下已經睡了兩個時辰,她吩咐姬三,若是對方醒來之後就過來叫自己,怎知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的意思,她心中隱隱擔憂,“你們先忙各自的事情,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項蓉兒好奇道:“你去哪裡?”
凌熙一嘆,“我有一個病號需要照顧。”
司徒雅叫道:“那白玉京一會兒尋你,該如何?”
“讓他去我的休息室。”
“凌少,別忘了把那個美人給我介紹一二,我真的很喜歡她。”未了,那司徒雅還是依依不捨。
“色狼。”項蓉兒低語。
“無知小兒。”司徒雅回眸笑着看她一眼,反脣相譏。
……
當凌熙進入休息的屋內,卻發現姬鈺已經醒來。
不過人雖然醒着,一頭青絲卻鋪在她平日裡睡覺的軟塌上,很是慵懶的模樣。
凌熙瞪了姬三一眼,惱他居然一直沒有叫自己的意思,姬三立刻摸了摸鼻子,側過了頭去。
姬鈺輕笑,“別看他了,是我讓他不要叫你。”
凌熙“哦”了一聲,“看來你也不是急着見我。”
姬鈺搖了搖頭,“非也,而是我很想知道,若是我很久都不醒來,那你還在意我不?”
姬三連忙道:“公子剛剛醒來,小姐就過來了,必然是在意的。”
凌熙又瞪了他一眼,姬三立刻噤了聲,他發現這個女子的眼神很銳利,並不是說自己有多麼怕她,而是她的眼神居然與白澤公子一樣,有着攝人的魄力。
她挑眉道:“你現在如何了?”
看着她落座之後,姬鈺已經含笑道:“我醒來後,覺着渾身刺痛,全身都很乏力,怕是還要叨擾你。”
“不如請個大夫?”凌熙併攏雙腿,雙腿更顯筆直修長。
“無需,白澤公子就是世上最好的大夫。”姬三插言。
凌熙揶揄,“醫者無法自醫,看來你是無藥可救了。”
姬鈺也微微一笑,“色是刮骨鋼刀,此言不虛,在下就像是渾身被剔了一遍一樣。”
凌熙雙手交叉,托腮,“那你想怎樣?”
“姬三,給我煮茶。”
“是。”姬三立刻坐在旁側,心無旁騖地開始煮茶。
凌熙沒有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病成這個樣子,居然附庸風雅。”
姬鈺淡淡笑道:“老子云,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其根曰靜,是謂覆命。莊子說水靜則明燭鬚眉,平中準,大匠取法焉,煮茶品茗,有時候也是一種治病的法子,那自然也是懂得聖人的心境,心靜則無病,素古通幽!”
凌熙翻了個白眼道:“先前親我的時候,怎不見你素古通幽?”
姬三聞言頓時咳嗽了起來。
“此一時彼一時。”姬鈺脣邊帶着淺淺的笑意,“病有病的好處,有你在旁邊伺候着,有湯藥,亦有美人,旁人根本沒有這種福分的。”
“真是油嘴滑舌。”凌熙脣邊扯出了一絲笑容道:“可是你帶着車隊,外面有二百輛車都在等着你,還有上千帶刀的護衛,白澤公子就是因爲這些無關緊要的小福分,居然對這些人置之不理,讓他們在外面支着帳篷,風餐露宿,還有一點君子的規矩與禮數麼?”
“這福分對我來說很難得。”姬鈺依然慵懶地側臥着,若無其事地道:“讓他們住在客棧,我要休養,若是身子不好,我無法出發。”
凌熙悠悠道:“不過眼下旁人都知道白澤公子來到了百里鄉,進入彼岸之花後,居然再也沒有出去過。”
“事實如此。”姬鈺回答。
“怕是流言蜚語沸沸揚揚,根本就不好聽吧!”凌熙頓了頓。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既然上蒼給他一張口,那麼可隨意地添油加醋,我覺着沒有什麼,也無可厚非。”
“只怕各種傳言都不會很好聽。”凌熙站起來,看向外面,“姬三應該聽說了什麼吧?”
“呃……”
“無事,你就說最重要的一條。”姬鈺問道。
“我說了,有人說姬鈺公子着了魔了,那個神秘女子也不知道是何人,迷住了所有的貴族,就是白澤公子也是其一,但是白澤公子大約是被那女子吸了精氣,變成這個樣子,所以上千人的隊伍到現在還沒有辦法離開呢。”姬三有些坑坑巴巴地說出其中一條最毒辣的蜚語。
總之,那姑娘出現之後,很是神秘,姬鈺公子都成爲了她的墊腳石。
凌熙忍不住輕笑。
姬鈺無所謂地玩笑道:“淩氏阿熙,你不爲我澄清一下?”
凌熙道:“那個身份我覺着還是保密爲妙。”
姬鈺彷彿有氣無力地道:“可我白白被你利用了,爲你揚了名聲,怎麼也該給點補償。”
凌熙脣邊輕嗤一聲,“你是要物質上的補償,還是精神上的補償?”
姬鈺薄脣微抿,“都要。”
見他居然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凌熙就朝姬鈺嫵媚一笑:“我看你平日裡不近女色,不如我這裡送你幾個小倌,有時候斷袖之癖倒是適合你這種病症的男人,考慮考慮。”
姬鈺眸子微垂,道:“免了罷,那種骯髒的事情輪不到我,若你真有心感謝我,倒可以幫我個忙。”
凌熙腳步一頓,“何事?”
“衣服給我拿來!有些冷。”姬鈺的聲音沙啞中帶着磁性。
“爲何不讓姬三給你?”
“他的煮茶。”
凌熙目光一側,看向他旁側的白色大氅,緩緩伸手去拿,隨手把袍子向對方丟去,“給你,接住!”
“我沒有力氣,不若給我披上!”姬鈺說道。
“……”凌熙又在心中暗自犯了一個白眼,替對方披上了衣衫。
“答應我的事情怎麼考慮?”姬鈺享受着她並不溫柔體貼的服務,如詩似畫的俊顏只因泛着紅色,卻是罕見地帶着媚色,氣質瑰麗如同紅霞,語氣慵懶地問道。
“你說的什麼事情?”凌熙瞥了瞥他,心下如明鏡一般,深知這個男人隨時都會攤牌。
“你忘記了,我身爲蘇無忌的時候,已經向你求婚。”姬鈺目光深深看着她,眼中沉凝。
“你是指那件事?”凌熙眯眸。
“嗯。”姬鈺的黑髮隨風輕輕飄揚。
凌熙嘴角一彎,卻陷入了沉默當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姬鈺深深盯着少女,靜靜地在等着,等着她的答覆。
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滯。
烹茶的姬三不知道公子的心情如何,他的心情卻有些緊張起來。
大約覺着賣夠了關子,也覺着對方的態度沉穩的讓她不爽快,凌熙方纔悠悠回答:“我覺着與你一起,本來沒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嫁給張三李四都是一樣,那麼索性嫁給一個熟悉的男人也好,但是如今……”
聽到了但是,姬鈺挑眉。
凌熙輕笑,“閣下這種不近女色的病症,不好,很不好!豈不是會讓我守活寡?既然享受不到女人該有的幸福,那我可要重新考慮呢。”凌熙輕笑着淡淡說道。
姬鈺慵懶地支起身子:“我的病不是無藥可治,你這女人居然害怕嫁給我會守活寡,真是……”
“難道不是?”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
姬三恨不能非禮勿聽,他在屋中真是聽到了很多不該聽到的。
他有命試麼?凌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倘若平日有藥物的話,這個男人大概早就對她施展了其他的方式報復,可憐他今日確實是沒有氣力,瞧看着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姬鈺公子,她覺着很有趣,索性上前,一手挑起了姬鈺的下頷,這男子的氣息頓時縈繞在她的身側,如蘭如竹,淡淡沁香,同時她碰觸過的肌膚也泛起了紅色。
她略帶挑剔地道:“說起來,閣下的確是有些姿色,且是很多女人喜歡的類型,雖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對着蘇無忌的面容已經習慣了,對你這種絕色的面容怕是很不習慣,以至於以後我覺着我們不一定適合在一起,你的身份就是一座高山,和你站在一起,總是有諸多的麻煩,而我不想成爲衆矢之的!”
姬鈺有些好笑,“感情的事情你考慮的似乎太理性了,喜歡就是喜歡,你卻好像做買賣一樣。”
“終身大事,馬虎不得,有時候女人就是善變的,不要和女人一般見識。”
“的確是,女人心海底針,難道我沒有機會了?”他語氣柔和。
“等你可以近女色了再說。”
“好,我必然不會讓你守活寡。”
這語聲剛剛落下,就聽見外面“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白玉京站在外面,手中拿着卷軸,小黃公公也站在不遠處,就連微服私訪的小皇帝也站在外面,好巧不巧正瞧看到凌熙坐在高處,一手擡起姬鈺的下巴,姬鈺微揚起腦袋,身子披着一件外衫,晶瑩剔透的膚色卻泛出詭異的嫣紅,衣衫不整,又如海棠春睡,一眼瞧去便能讓人想到某些不健康的方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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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第二卷應該快結束了,應該吧,咳咳,我儘量,有親要重量級的男配,第三卷,裴子楚纔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