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葛黎不知道西涼昊想要去哪裡,但是她確信西涼昊一定是不想去那個什麼西南口的暗道。那麼方纔他故作倉皇脫逃的那一幕一定是做戲。這個騙子,險些要將她蒙過了。
最終,在莫惜的幫助下,他們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原點。
“你難不成要在大本營裡面等着展北望來?”葛黎終於忍不住抱怨道,“我知道你是英雄虎膽,卻也不至於如此膽大……”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微微一笑,“娘子稍安勿躁,在這裡隨爲夫一起等消息。”
“等什麼消息?”
“消息來了,你自然知道。”
“又賣關子!”
“噓——安靜。”他低聲道。
二人不講話,靜靜地聽着隆隆的炮火聲……
總算盼到了天黑,如此不適宜作戰,也難怪外面的動靜小多了。
“也不知道誰勝誰負。”葛黎輕輕地說。
“他們未必攻得進來。”
“話雖如此,咱們不是怕展北望獨自前來嘛!”
“這倒是有可能的。”他不慌不忙地答。
葛黎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道:“你看你這副淡定的樣子,快把底牌亮出來,我太好奇了!”
“我沒有底牌。”他在她耳根低喃。
葛黎忍不住捶了他肩頭一拳,惱火道:“去你的!你沒底牌,我就只好繼續找莫惜用毒了。”
“這一手先留着,看看情形再說。”
“噓!有腳步聲啊!”葛黎指了指門外,急忙吹熄了燈,拉着西涼昊,躡手躡腳地貼着牆邊往角落裡溜。
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聲音,足有一隊人。不知道是敵軍來搜查,還是怎麼……此一刻,空氣皆已凝固,令人屏息難安。
西涼昊將葛黎護在身後,葛黎則不肯讓他先落於險境。
她說:“畢竟我與展北望說得上話。”
“不准你跟展北望說話!”
“哎喲,我的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且藏在那櫃子裡。快,否則來不及了!”
“你是誰?”她問。
“你是誰?”對方反問。
“我是攝政王妃。”
“哦,王妃,”來人眼前一亮,拱手一揖道,“小的們是奉命來尋找攝政王的。”
“外面沒了動靜,是不是北夏的軍隊已經被打退了?”
“哦,是啊,是退了。所以,小的們纔來尋攝政王呢!”
葛黎盯着爲首的士兵,打量一番,不知爲何,心底總是不太踏實,於是又問:“端親王呢?”
“端親王也在找攝政王。”
“那正好,本王妃也正想找到攝政王,不如先去同端親王匯合,你們頭前帶路。”
“攝政王沒有跟攝政王妃在一起嗎?”
“沒有,本王妃早就同他走散了。”
對方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向葛黎身後延展着,似乎是向櫃子的方向移了移。那目光讓葛黎頓時覺得芒刺在背。
她佯作鎮定,清了清嗓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本王妃命你們立刻頭前帶路,去找端親王!”
“攝政王就在櫃子裡。”對方大膽猜測道。
“沒有的事。”葛黎淡淡言道。
“請王妃讓開,小的們要搜一搜。”
“大膽!你們奉命尋找攝政王的下落,居然敢用‘搜’這個字?!”
“恕小的們無禮了。”他們簡單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就蜂擁而上。
葛黎獨自一人根本不是這一衆人的對手,她大聲地叫嚷了兩句,也沒人理會她。她就只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了。
櫃子被打開之後,裡面的人直接
滾了出來,倒在地上。
“果然在這!”那士兵驚呼道。
就在此時,展北望的笑聲傳了進來,繼而是一陣腥風吹過。
葛黎微微閤眼,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她睜開眼睛,但見展北望正邁着穩健的步子走來,他的戰袍幾乎全部讓血染透了。
“北望,”葛黎急忙迎上前去,堵住了展北望的去路,“北望,那不是攝政王。”
“不可能,你在哪裡,他就會在哪裡。”
“北望……”
“你們兩個在我府裡面演的那幾場戲實在是太精彩了。黎兒,我真的沒想到,有一天你會騙我。”展北望的眼眸忽而一紅,語調隱隱地透着激憤之情。隨後,他大呵一聲,“把西涼昊帶過來!”
那些士兵們七手八腳地把地上的人拎了起來,提到展北望面前。葛黎在一邊看着,一臉冷淡之色。
展北望看了看,那華麗的衣服竟裹了一個瘦小的柴火妞,立刻驚了眼。他瞪大的雙眸瞬間移向葛黎,眸底怒氣萬丈道:“他在哪?”
“我說過了,他不在這。這是我的丫頭,你們快把她放開。”
發現自己上了當的展北望向葛黎咆哮着,如同一個發了瘋的猛獸要把面前的小白兔吞了,“告訴我,西涼——凱——旋——在——哪?”
“我也在找他。”葛黎努力地維持着面色的平和。
“你跟我走!”展北望揪着葛黎的衣領,怒氣難消的他甚至難以控制自己的力氣,那手上的動作儼然可以將她的衣服捏碎似的。
“好,你把手放開,我跟你走。”她低弱哽咽的聲音,卻有四兩撥千斤的能量。
展北望忽然放手,以審視的目光盯着她,冷冷言道:“西涼昊一定還在這裡,所以你纔會將我調開。搜!”
士兵們得令,放開手腳,搜了個遍。
這當中,葛黎一直接受着展北望狠狠的對視。她深知,多對視一瞬,追影就會帶着西涼昊遠離這裡多一點。因而,她在眸底做足了戲,慌張、焦灼、畏懼皆無所遁形地交織在她那一汪秋水之中。
“將軍,小的們沒有發現西涼昊。”
“他去哪了?回答我!難不成,他還躲在西南口的暗道裡?”展北望抓起葛黎的手腕,一個用力便讓她吃痛地叫了出來。
“我不知道。他丟下我了。”葛黎孤傲的神色中夾雜着幾分難以掩棄的懊喪。
一陣寒徹骨的狂之後,展北望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是不會信你的,再也不會信你了!西涼昊爲了你甘願被我打成重傷,也是爲了你,他幾次與我抵死相拼。我纔不信,他這一次會丟下你!”說到這裡,他受情緒所制,又多說了幾句,“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給你洗腦的?如何讓你們兩個愛得如此刻骨銘心,愛得如此感天動地?黎兒,西涼昊那種人也是值得你託付終身的?你,實在令我無比汗顏!從前的那個我啊,真是白活了那十幾年,完全瞎了眼!”
“縱然有過刻骨銘心和感天動地,但是這次,他真的丟下我了。所以,你儘可以嘲笑我。”葛黎看似無意地轉了轉身子。
展北望也隨着她的動作,挪了幾步,“我不會嘲笑你。我會好好地養着你,等他來接。”
“他是不會來的。”她又挪了兩步,看似是迫於他強勢的威脅。
“不可能。”展北望絲毫不疑有他,繼續逼近了葛黎。
“他真的不會來。北望,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
葛黎的話音未落,展北望似乎察覺到了風聲,待他回頭之際卻爲時已晚。
冒充西涼昊的莫惜,趁着方纔展北望注意力全然放在葛黎身上的時候,無聲無息地幹掉了所有士兵。繼而,在葛黎堪稱完美的配合下,她
成功地偷襲了展北望。然而,展北望到底還是閃躲了一步,莫惜無法以全力將其擊倒。只是在他歪倒一邊、頭暈眼花之際,莫惜迅速帶着葛黎逃離。
迎面似乎有人襲來,葛黎心驚肉跳道:“啊!莫惜,莫惜,展北望來了!”
“主人莫怕,那人彷彿是攝政王的暗衛——追魂吧?”
哦?葛黎努力地望着,雖然不能辨認他是否是追魂,但可以確認其並非展北望,這才放心了些。
追魂很快地與她們行至一處,並說:“王妃辛苦了,攝政王正在等着您……”
“攝政王現在可好?”
“一切安好。”
“那麼,你是要接我去同他匯合嗎?不可以。若是被展北望或者其他人跟上了,咱們會把危險帶給攝政王。”葛黎想了想道,“這場仗打得到底誰生誰負啊?端親王呢?”
“北夏攻入關口,端親王已然領兵後退。”
“那好,我去同端親王匯合。你去報知攝政王,讓他放心。你們幾個一定要保護好他。”
追魂遲疑道,“這是主人的命令。”
“你家主人還不是得聽我的?”葛黎倨傲地看着追魂。
追魂想起了西涼昊艱辛的追妻經歷,不禁有些認同了葛黎的話。不過,他到底是有職業操守的,受命於西涼昊,就必須要完成西涼昊的命令。於是,他堅持道:“王妃還是依攝政王的安排,隨我前去與他匯合吧!”
葛黎無奈道:“你這個人可真犟啊!比追影還犟!”
“主人,暗衛理所應當如此。”莫惜道。
三人正說着,展北望真的追了來。
“你帶王妃先走。”追魂對莫惜說。
“留他一個人應付不來的吧?”葛黎拉住莫惜,“咱們不逃了。”
“黎兒,如果你能乖乖地跟我走,我便不會傷害這兩個人。”展北望話語間帶了一點邪氣。
“我考慮一下……”葛黎兀自思量了一會兒,問道,“北望,咱們能否好好談一談?”
“你想談什麼呢?”
“放下仇恨。”
展北望陰冷地笑,比這黑夜還要陰森,“黎兒,你不是不知道我與西涼昊之間的血海深仇,居然叫我放下仇恨?好啊,你把我失去的一切還給我,我就放下!”
葛黎無助地看向他,“我知道這很難。而且,你已經把攝政王打成重傷了……”
“打成重傷算得了什麼?”展北望發瘋一樣地咆哮道,“我要他痛,要他死,要他失去一切!”
“他……”
“我已經不想聽你說下去了。”展北望暴躁地打斷了葛黎的話,他拉開架勢問道,“你現在跟我走,還是等我把這兩個人解決掉之後跟我走?馬上給我一個答案!”
葛黎握着微微抖動的拳,心懷惴惴。想來,也只有先隨展北望而去,再圖其他了。只不過,一想到上一次西涼昊曾經經歷的磨難,她真的不想再來一回。就在她剛要吐口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隆隆的馬隊聲。這股勢力不小,只是不知來歷。
展北望確信那不是自己的人,於是果決動手。莫惜與追魂聯手保護葛黎,一同攻擊展北望。三十招之後,莫惜第一個敗下陣來,被展北望狠擊一掌,血濺滿地。
此時,葛黎忽然向着奔至近前的馬隊大叫道:“端親王!端親王,我在這呢!”
“那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喊也沒用!”展北望一躍而起,掠過追魂,直接落在葛黎身邊,捉住了她的手腕,“走!”
“你居然還會這個?”展北望與葛黎過招,發現她的套路十分像西涼昊,心頭惱意叢生,“既然你已不再是我認識的黎兒,便休怪我翻臉無情!”言罷,他大手一張,向她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