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嫁給攝政王,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儘管說。”
“什麼事都可以嗎?”百里明珠脣畔掛着一絲嘲諷的笑,兼有幾分邪氣。
“可以。”
“我要你的命也可以嗎?”
這條命若是能還給西涼昊,也未嘗不可。然而,葛黎只怕百里明珠會不守信用,屆時她化作一縷魂,就真的再也幫不到他了。
“猶豫了?害怕了?”百里明珠輕蔑地笑道,“放心吧,我不要你的命。”
“那麼,你要什麼?”
“我只想嫁給西涼昊。”
“珠兒姑娘,你也是愛着他的,一定也是心疼他的。如今,他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當中。就在進軍西涼的路上,他遇到了趙崇輝的截殺。在北夏,他又遇到展北望的追擊。而且,你應當比我更加清楚,他的仇家又豈止是這兩個而已?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幸運脫身的,萬一他有什麼閃失,你不遺憾嗎?”
“我遺憾,我當然會非常地遺憾!”百里明珠眸光凌厲地看向葛黎,指責道,“然而你說的這些事,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最起碼你表了個態。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切實地做些什麼。”
“我……”葛黎一擡眸撞上百里明珠眼中得意的神色,不禁黯然嘆道,“我再去勸一勸他。”
見葛黎轉身要走,百里明珠立刻言道:“慢着!”
百里明珠改主意了?這不太可能!葛黎停下腳步,等她的答案。
“你勸他,只會讓他更加反感。你就沒有更強烈一些的手段嗎?”
看着百里明珠眸中暗示的光,葛黎遲疑了一陣,微微點頭,“我明白了。”
百里明珠一側身,伸手邀請道:“那咱們進去談。”
葛黎面色凝重地看着她,邁着沉甸甸的步子進入白羽宮……
西涼昊連續馳馬一個晝夜,才趕到白羽宮附近。來到山腳下,他的行蹤便早已被報到百里明珠的耳朵裡。
百里明珠一聽說是西涼昊來了,心下登時歡喜起來,原本她還打算命人去給西涼昊送信,誰知道他自己送上門來!可是,百里明珠轉而又不開心了。
“葛黎,這裡是白羽宮,方圓幾百裡都是我的人,你膽敢耍花樣,我管教你頃刻之間挫骨揚灰!”
葛黎莫名其妙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西涼昊來了!他怎麼會來得這麼快?你們一定是串通好了,來騙我鎮宮之寶!”百里明珠頓時拔劍相向,“你這陰毒的女人,拿命來!”
“我們就按着昨晚商量好的辦。”
百里明珠狐疑地審視着葛黎許久,“你不要耍花樣,否則我管教你隨時腦袋搬家!”
“我知道這裡是你的地盤,所以我怎麼敢耍什麼花樣呢?你信我吧!”
“只這一次。”百里明珠低聲道,言罷便收起了寶劍。
“不過,你是否可以給我看一看玄天訣呢?”
“那可不行!”百里明珠決然言道。
葛黎心想,自己來了將近兩日,讓莫惜到處去翻,也沒找到玄天訣的一丁點蹤跡。不知道百里明珠把這武功絕學藏在了何處,真急煞人也!
此時,有人來報,西涼昊到。她們便互視了一眼,走出門去迎他。
沒有一丁點內力的西涼昊是因爲在山腳下巧遇了追影,才如此迅捷地來到了白羽宮。旁人不知內情的,哪裡會相信他是武功盡失之人?
西
涼昊一見葛黎,登時喜形於色。百里明珠看了直撇嘴。
“黎兒,你果然在這裡。”他作勢要將她拽到身邊。
葛黎急忙向後撤了幾大步,艱難啓齒道:“所以,你一定知道,我爲何會在這裡。”
他神情一冷,“百里明珠,你把黎兒拖上白羽宮……”
“什麼?什麼?我把她拖上白羽宮?”百里明珠被冤枉慘了,不禁瞪大了眼眸,抱怨道,“你怎知是我做的?”
“不然還有誰?”
“是我來找珠兒姑娘的。”葛黎抿了抿脣,鼓起勇氣看向西涼昊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我希望你二人儘快完婚,這樣你的身體就可以儘早復原。”
“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西涼昊一步一步地逼近了葛黎,眼中只有葛黎的樣子不停地放大,旁人旁物都是空氣,“卻還擅作主張孤身闖白羽宮,你就不怕?你就不怕,再也見不到我了?”
葛黎眨了眨無限慌張的眸子,輕聲說:“其實,珠兒姑娘很和氣,我並不擔心什麼。”
“你順了她的心意,她當然和氣。”西涼昊毫不顧忌在場的百里明珠,就這樣清楚明瞭地說出了真理。
百里明珠在一旁聽着,雖然有氣,但還是忍了下來,且聽葛黎這麼說。
葛黎與西涼昊對視良久,忽然一跪落地,“攝政王,黎兒求你……”
“起來!”他不待她把話說完,便雙手相攙。
“攝政王不答應娶珠兒姑娘,黎兒便長跪不起。”
“葛黎,”西涼昊苦笑中帶着一絲邪味,俯視着地上的葛黎,“你擔保我娶百里明珠,難道你還擔保我日後不休了她?”
“西涼昊!”百里明珠終於忍不住要替自己說話了,“你怎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裡?就因爲我爹,我爹他……你就可以這樣對我嗎?”
“珠兒,講話要留分寸。”
“是你先不講究分寸!”
西涼昊不再理會百里明珠,用蠻力將葛黎從地上扯了起來。隨之而來的便是陣陣難以舒緩的疼痛。
“又痛了,是不是?”葛黎既緊張又心痛地抱着西涼昊。
“你們兩個要卿卿我我,就走得遠一點!不要在我白羽宮裡礙眼!”百里明珠狠狠地握着拳頭,氣得雙眸充淚。
“不是這樣的。珠兒姑娘,你不知道,攝政王他……”
“黎兒!”西涼昊一把抓住葛黎的手腕,高高地一提,迫使她清醒一點,眸光凌厲地瞪着她道,“你想說什麼?!”
葛黎眸間噙着淚,眨眼即墜,“這麼多天,我一直不敢在你面前說。危機四伏的當下,你太需要玄天訣幫助身體徹底復原了。眼前有這樣一個機會,你救救自己好不好?只當是爲了我……”
“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不堪一擊,更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迫切需要恢復。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西涼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了最後幾個字,然後他不管葛黎說什麼、哭什麼,只一味地拉着她跟他走。
百里明珠在一旁,漠然冷笑,說好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在西涼昊面前根本是無效的。她從一開始就錯了,不該相信葛黎,反倒應該果決一點殺了葛黎。如果她昨天能夠認清現實,今日西涼昊就是來收屍的。那該多麼痛快!
在回程路上,西涼昊忍無可忍道:“你知不知道,你隨時會被珠兒傷害?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任何不測,我……”
葛黎失魂落魄道:“我倒真但願,我有任何
不測,你便可以放開手腳做自己的事。”
“我上一次在這裡跟你說的,都白講了嗎?你休想甩開我,即便是死!”
“阿昊,想來,我們彼此相愛相守,原就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然而,事實上,我們根本無暇享受這份天賜的厚愛,我們一直在疲於奔命似的躲和逃。我那麼想幫你,卻那麼無能爲力。珠兒不一樣,她可以真正幫到你。”
聽到這裡,西涼昊不由得緩和了語氣,極盡溫柔地說:“黎兒,你已經幫到我了。無論是趙崇輝,還是展北望,都是你在幫我擋。”
“我可以幫你擋一次,兩次,甚至八次、十次,卻不可能是一輩子。”葛黎悲哀而絕望道,“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是百里明珠!”
“我要的不是百里明珠,我要的是你!”他再度收斂起激動的情緒,耐心道,“我愛你,不僅是因爲你的美,還有你過人的膽識與品質。原諒我的自視過高,這世上配得上我西涼昊的人本就不多。你就是天賜的寶貝,我非你不娶。”
這一番話勢必令葛黎內心動容激盪,然而她並不能被這樣好聽的情話衝昏了頭腦。一路上,她沉默得很。西涼昊的情緒自然更是糟糕,因而也緘默不語。
走這一路,西涼昊把憤怒、抱怨統統都消化完了,回到攝政王府,他對於葛黎的擅作主張一點微詞都沒有。而葛黎卻對紅袖、紫雲、天香和楊荔兒的泄密頗爲不滿,顧不得跟西涼昊一同回上林苑,便興師問罪去了。
那四個人原本就被西涼昊冤枉了一回,現在又被葛黎興師問罪,她們真是叫苦不迭。楊荔兒出面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王妃,王爺一心繫着王妃,纔會心有靈犀,自己猜到了您的去處,我們四個真的半字都未透露。”
葛黎這才知道,自己怪錯了人,也更加明白了西涼昊的一番苦心。她回到上林苑,沐浴更衣之後,在鏡子前,梳理着髮梢,滿腹心事不知當如何向他開口。
鏡子中忽然浮現一張英俊絕倫的面龐,磁性的聲音環繞在耳邊,“別太爲我擔心。此前我們不是說好要爲師尊尋靈藥去嗎?記得嗎?”
“記得。可是,一則,你師伯外出多時尋藥未果,咱們不如他通曉醫理,又沒有他的功力,想必更加難以尋到靈藥。二則,你在朝廷還肩負着重責大任,日理萬機,哪裡走得開?”
西涼昊正要說什麼,只聽外面有人通稟說太后到了。
“瞧,你多忙啊!”葛黎感嘆道。
西涼昊微微扯了扯脣角,不置一詞地走開。
西涼昊給太后行大禮參拜,平身之後卻聽太后問:“攝政王妃呢?哀家今日是來找她的。”
“太后找她何事?”
“這不勞你問,快讓她來見哀家。”太后冷聲言道。
西涼昊無奈,去喚葛黎來同太后單獨見面。
葛黎的頭髮還溼漉漉的,而面見太后要注意儀表,因而她“磨蹭”了好久才現身。
“好大的架子。”太后冷眼瞥着她,哼唧道。
“妾身拜見太后,太后千歲。”
“平身。攝政王妃,哀家當初把你送到這裡來,就是想讓你好好地陪伴攝政王,並且規勸攝政王。如今,你的確是好好地陪伴着她,但是哀家認爲你對他的規勸太少。”
葛黎聞言,不知西涼昊又做了什麼令太后惱火的事,忙道:“還請太后明示。”
“他入宮述職那日,皇上說了他幾句,他便耍性子,不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