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王府大門,西涼昊便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南遼兵變。
近日,他只顧着爲師尊尋找不死神草,鄰國的動靜都忽略了不少。不過,南遼這樣大的動靜,他實在不該後知後覺。這或許是因爲兵變突然的緣故吧?
“攝政王,有人找您。”劉總管說。
“誰?”
“他穿着大斗篷,帽子遮着臉,沒有吐露姓名,只是拿着您的信物,在府內候着呢!”
西涼昊一邊說,一邊往府裡走,“人呢,帶本王去見他。”
“那會是誰?”葛黎在一旁問道。
他腳步忽而一滯,思量了一瞬才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黎兒,你回上林苑歇着,我晚一點去找你。”
“別是展北望或者趙崇輝冒充的吧!你可得仔細着點!”
他微微一笑,捏着她的臉蛋道:“我自有分寸。”
看到劉總管出示的信物,西涼昊已然猜個八九不離十,來人應當是楚羽。當他見到對方的時候,那寬大的帽子下遮蓋着一雙充滿深刻疲憊與極度憤怒的眼睛,與之對視上去,一切不言自明。
西涼昊屏退一干人等,向楚羽言道:“南遼王,請坐。”
楚羽卸下了身上的僞裝,注視着西涼昊,語帶幾分感激之情,“多謝攝政王。”
“你我之間無需客套。兵變的消息,我剛剛聽說,具體情形如何?”
“我的兵馬大元帥楚一鳴乾的好事!枉我對他信任有加,他卻圖謀我的王位已久。哎……”說着說着,楚羽哀嘆起來。
“楚一鳴的確是個狠角色。”西涼昊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他策反了我的禁衛軍,囚禁了我兩日。在侍衛的幫助下,我才逃出他的控制,思來想去,唯有投靠攝政王,我纔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看着楚羽這滿身的狼狽,西涼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安頓下來再說。”
葛黎聞言,頓時上提了一口氣,府裡原本就多了一個秘密的百里尊鶴,如今又住進一個秘密的楚羽。來頭一個比一個大,事情一個比一個嚴重,她撫額道:“我感覺咱們王府像一個不定時炸彈。”
“嗯?”
“說不準哪天就……”
“不會的。有本王在,有本王的王妃在!”
“不是還要爲百里老前輩尋找不死神草去嗎?你忘啦?”
西涼昊微微一嘆:“找是一定要找的,不過如今看來,我不能去了。”
“讓四大暗衛去嗎?可是,他們怎麼能走?”
“追影留下就好。找藥的事不能耽擱,否則等到了冬天就更難了。”
“只有追影留下,就能保證炸彈不炸?”
西涼昊無聲地注視着葛黎,驀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不要小看了你住的地方,這裡可不是展北望、趙崇輝能攻得進來的!”
莫非有玄機?葛黎眸珠一轉,想了想,大概像西涼昊這樣的人物,樹敵衆多,防禦措施必是早早就完善了。且相信他吧!
西涼昊先把尋找不死神草的事詳細地吩咐下去,算計着時間差不多了,又與梳洗休整一番的楚羽見了面。這一回,他帶着葛黎一起來。
葛黎當初曾經因爲西涼國孩童丟失一事,代表西涼昊去南遼求援,因而與楚羽是認得的。她還記得在皇上的壽宴上,楚羽也是及時地出言幫她解圍,這樣的好印象讓她樂於幫助這樣一個喪國的南遼王。
楚羽見葛黎也來了,不覺有些尷尬。畢竟,這不是
一次光彩的見面。不過,過葛黎的一些傳奇事蹟,他亦有所耳聞。對於這樣一位傳奇女子,他並不排斥,因爲說不定她會帶來奇蹟。
“攝政王、攝政王妃,我在府上叨擾,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南遼王言重了。去年攝政王向您求援時,您二話不說便施以援手。如今,您遭遇兵變,能來投奔攝政王,也是理所應當。”葛黎道,“希望沒有照顧不周之處。”
“已經很周到了。”楚羽嘆道,“我必然是要奪回疆土的,不想在府上叨擾太久,望攝政王費心,早做一些安排。”
“南遼王打算借多少兵力?”
“三萬,這對攝政王而言,應當不是難事。”
“南遼王有所不知,我剛剛向皇上告假,近期不再理會任何國事。因而,你借兵的事,一定要經過皇上。”西涼昊說。
楚羽聞言,眸光一瞬黯淡許多,“我原以爲攝政王便能做得了主……”
西涼昊苦笑道:“實在對不住,事有不巧,我也纔剛剛告假。我想,你統治南遼期間與西涼國關係和洽,皇上應當不會爲難於你。我即刻入宮,向皇上稟明一切。待時機成熟,再領你入宮,你意下如何?”
“也好,有勞攝政王,這麼晚了還要爲我走這一趟。”
“南遼王言重了。我去去就來。”
天邊孤懸着一片葛,西涼昊入宮面聖,爲的是幫楚羽借兵。他心裡並沒有把握。“你若執意不歸,朕亦不勉強!”皇上此言,言猶在耳。難保,這小皇帝不會在氣頭上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於是,西涼昊獨自走在宮中,不免有些後悔起來。他分明應當帶葛黎來纔對!
此時,皇上正在南書房看摺子,陪同者是西涼凱鋒。聽聞通報,皇上和西涼凱鋒心中皆充滿了好奇以及警惕。
“宣他進來。”皇上振聲言道。
西涼昊入內,向皇上行過大禮,得賜坐。
西涼凱鋒問:“攝政王,這麼晚入宮來,有何要事?”
西涼昊看都未看西涼凱鋒,向皇上言道:“皇上一定得知了南遼兵變。”
“是啊,朕知道了。攝政王入宮,與南遼兵變有關?”
“南遼王楚羽提出了借兵的請求,萬望皇上恩准。”西涼昊說。
“借兵?”西涼凱鋒道,“攝政王,你如何知道楚羽要借兵?莫非他是問你借的?”
西涼昊拱手道:“皇上,楚羽統治南遼期間,與西涼國關係和洽。去年,在丟失孩童一案上,楚羽給了西涼國最大的支持。皇上做壽時,楚羽恭謹有禮,皇上也曾與之相談甚歡。此人值得皇上認真對待,有他在南遼,可保兩國邦交和睦,亦可……”
西涼凱鋒打斷了西涼昊的話,“皇上,楚一鳴已經向我主遞交了國書,說明了楚羽在位期間的種種罪惡,並向我主許下邦交永好的意願。”
“肅親王,本王同皇上講話的時候,你可否安靜一會兒,或者請你消失一會兒。”
“攝政王,”皇上開口道,“肅親王在幫朕理政呢,你怎麼能讓他出去?借兵的事,朕且不問你爲何那楚羽不親自來向朕借,朕有些乏了,詳情你不妨向肅親王講明。待明日,肅親王在早朝上向朕稟明,也好讓大家議一議。朕走了,你身體不好,也早點回去歇着吧!”說着,皇上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
西涼昊見皇上要走,也懶得再向西涼凱鋒多說一個字。既然皇上不想理他,他必須去找太后。
然而,皇上好像看出他的心思似的,走了兩步,便
回身向西涼昊言道:“母后今晚會陪着朕,任何人都不準打擾。朕走了,你們聊。”
西涼昊嘴脣緊繃,心頭惱火。這小鬼真是越來越難搞了!
西涼凱鋒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道:“攝政王,你有什麼話要本王轉達給皇上的,儘管說來。”
“西涼凱鋒,你要知道,雖然楚一鳴發動兵變,篡位成功,但是楚羽在南遼有深厚的根基,那不是楚一鳴的一次兵變就能毀乾淨的。楚羽向西涼國借兵失敗,未嘗不可從他處獲得支援,一旦他成功了,那西涼國的日子也就難過了。”
“我大西涼豈會怕他個荒蠻小國?切!”西涼凱鋒不屑道,“攝政王,你何時變得如此膽小怕事了?你應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纔對呀!”
荒蠻小國?西涼昊驀地冷笑了一聲。面對西涼凱鋒,他簡直無話可說。南遼雖然不大,但富庶程度只在西涼國之下。西涼國與南遼之間的經濟來往遠比北夏和西涼密切,南遼有着西涼國稀缺的資源,西涼國皇室的奢侈品也往往是南遼的傑作,說不定肅親王妃手上、頭上穿戴的就是。西涼凱鋒這個大白癡,大白癡,大白癡!西涼昊在心裡罵了他三遍,然後保持着雍容的氣度,冷漠地離開。
“你別走!”西涼凱鋒一把拖住西涼昊。他總是聽西涼昊自己提起傷痛的事,今日便壯着膽子拉他一回,看他到底有沒有那麼虛弱。
然而,西涼昊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他冷靜地站在那裡,問:“怎麼?肅親王留本王何事?”
“話還沒說完呢!你要交代楚羽現在何處,他爲何要向你借兵,你們之間是否秘密達成了什麼協定,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西涼昊漠然注視着西涼凱鋒一開一合的嘴巴,待其說完,乾笑了兩聲道,“西涼凱鋒啊西涼凱鋒,你做事的那點伎倆扣在本王頭上,你不嫌丟人,本王卻覺得噁心。”
“西涼昊!”西涼凱鋒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在早朝上被掌摑的事,這是一個報仇的機會,他立刻揚起了大手,向着西涼昊的臉摑過去。
依西涼昊的反應,一定是躲得開的,只不過西涼凱鋒揪住了他的衣領,讓他掙脫不掉。西涼昊只好用手臂強行擋住了他那一巴掌。西涼凱鋒到底也是練過功夫的,二人的力量抗衡中,西涼凱鋒絲毫不佔弱勢。
“西涼昊,你的本事呢?都還給師父了?”西涼凱鋒脣上露着邪惡的笑,一臉不屑地看着西涼昊,“沒本事了還敢囂張,你就不怕本王撕了你這紙老虎!”
“那你就撕一個試試!”西涼昊狠狠地咬牙,爆發出全力將西涼凱鋒的上半身壓制在了就近的椅子上。然後,他輕咳了一聲……
西涼凱鋒正要反撲,剛直起身子,想要給西涼昊一拳,就遭遇了連環扇。被那一連串的巴掌扇得頭暈眼花。
西涼昊緊緊地捂着鎖骨處的巨痛,又輕咳了一聲,剛剛扇西涼凱鋒巴掌的追影便消失得無蹤無形了。
“西涼昊,你欺人太甚!”西涼凱鋒不顧鼻血滴淌,面目猙獰地咆哮着。
西涼昊半垂着眼眸,故意甩着手腕,微微一笑道:“許久不打你,我這手倒真是有些不適應了。”
西涼凱鋒戾氣噴張,“你!”
“怎麼?還撕嗎?”西涼昊負手而立,“來啊。”
西涼凱鋒不再敢靠前,只是原地站着叫罵道:“你口口聲聲說身體不好,向皇上告假,可你分明就是欺君!丟下西涼國的事情不管,卻上趕着人家南遼的事,你這是裡通外國,你這是謀朝篡位,你這是……”
(本章完)